《金吾不,長夜未明》第90章 第 90 章

風沙確實太大了。

那段“靶”演繹后, 風卷著塵沙,又吹了一會兒,眾人視線才清晰些。

張行簡已經將弓箭放回了武架上。

他對跟隨自己的將軍笑一笑:“風太大,不適合箭。”

將軍肅然點頭。

那邊練的將士們頸以待, 等到的卻是這麼個結果。

來自東京的、相貌清逸風雅的貴族郎君誠然確實因為風大而被阻礙了箭興趣, 但在將士心中, 人們更愿將其看作是這位郎君果真文弱不堪的證據——

“風大怎麼了?這風才多大啊,他就不了箭了。要是我們將軍在,再大的風,也百發百中!”

“就是!喏, 沈將軍不是在那里坐著嗎?沈將軍要是過來箭,肯定也不什麼風的影響啊。”

張行簡將弓箭放回, 再次瞥了不遠的沈青梧一眼。

跟隨他的將軍,發現這位張相已經不著痕跡地看了沈將軍好幾眼了。

唔, 沈將軍帶這位張相來見帝姬的。軍營中也有一些傳聞, 說沈將軍以前還做沈家二娘子時, 與這位張相不清不楚……

這位將軍思量片刻,大著嗓門,向沈青梧招呼:“沈將軍!”

那邊坐在欄桿上的沈將軍不為所,依然和小兵聊得火熱。

張行簡不,聽這位將軍聲音更高些:“沈將軍,你過來給將士們演練一下正確的箭姿勢!”

他其實是聽李令歌的命令,有心在張行簡面前彰顯他們軍隊的武力。

這恰恰也是張行簡的目的——不中箭就不中吧, 讓沈青梧過來,即使不說話, 看幾眼也好。

然而, 沈青梧旁邊那小兵站起來, 大聲回話:“劉將軍,沈將軍說——風太大了,了傷,不便力,更不便箭。沈將軍要你自己去給將士們演練!”

將軍:“……”

他訕訕的,十分尷尬。

沈青梧很給他們面子,他是跟著張行簡,以為自己份地位不同往日,才驕傲自豪一刻,沈青梧的不給面子,就將他打回原形。

這位將軍嘀咕:“不服管教!要是博帥在,肯定說!”

可惜益州軍現在沒有主帥,沈青梧已經是職最高的將軍之一了。在沈青梧之上,只有李令歌能召得

張行簡目閃爍。

他見這將軍不能讓沈青梧過來,那個小兵還幫沈青梧傳話。他越發起疑:憑什麼不過來?縱是說不必表現得與他很好,但如此避諱,是不是也有問題?

張行簡便對跟隨自己的將軍笑一笑:“昔日我也與沈將軍見過幾次面,既然沈將軍在這里,打聲招呼也好。”

將軍無言。

將軍心想:軍營里流言,說沈將軍和你一刀兩斷后,才跟得我們帝姬啊!得多厚臉皮,才能湊上去啊。

但做宰相的,也許臉皮確實足夠厚。

張行簡連一個箭都不好,卻能神自如地向校場另一頭走過去,一副準備和沈青梧結的架勢。

張行簡到近前,聽到那小兵背對著他,和沈青梧確認:“那這玉佩,小的就真拿了?將軍真的賞賜給小的了?真的是因為見我練辛苦又努力,獎勵我的?”

小兵因為上峰的獎勵而激壞了,一道清雅男聲文文靜靜,從后傳來:“什麼玉佩?”

沈青梧:“……”

坐在欄桿上不,很認真地曬太、看太心里祈禱自己想錯了,在自己想好如何認錯前,張行簡不要過來。

沈青梧從不和人認錯。

力很大,糾結很久。

偏偏張行簡非要過來。

張行簡問那小兵,沈青梧開始頭疼。

小兵回頭,茫然又興地向后將軍和相公展示自己的賞賜:“沈將軍說送給我玩的……沈將軍說這塊雕壞了,了廢玉,讓我拿走。”

張行簡向玉佩瞥了一眼。

他眉頭輕輕蹙一下。

這雕刻力道不錯,木三分,就是坑坑洼洼,不知道雕的什麼。沈青梧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塊廢玉來……

等等。

張行簡盯著那雕刻得七八糟的玉石。

約覺得這圖畫水平仿佛六歲孩持筆,畫得十分爛,很像一個人的水平……

張行簡:“讓我看看玉佩。”

他溫和而不容拒絕,小兵要將玉佩遞過去,后方卻突然來一道力,在他后背踹了一腳,將他踹得往旁邊趔趄兩步。

小兵手忙腳平衡,玉佩沒有遞給張行簡。

小兵愕然回頭,見沈青梧從欄桿上跳了下來,拍拍手上的土。

沈青梧對小兵說:“你休息夠了吧?還不去訓練?”

小兵只好走了。

張行簡收回自己素凈的手,目閃爍。

他不說話,跟著他的將軍快被沈青梧的沒禮貌氣死了:“沈青梧,你大膽!這可是我們的貴客,貴客要看一個玉佩怎麼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們啊?”

沈青梧目在張行簡上只停留了一瞬,眼眸烏黑冷淡。

頷首:“見過貴客。”

張行簡還沒說話,沈青梧便道:“你們慢慢在校場逛,殿下有任務給我,我先忙去了。”

便走,瀟灑無比。

跟隨張行簡的將軍只好尷尬:“我們沈將軍,脾氣是有點直……我們打仗的人都這樣,比較簡單,但沒什麼壞心,沈將軍只是脾氣尤其怪而已……絕對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

但這位將軍心中想:就我從傳聞中聽到的你倆那撲朔迷離的關系,沈將軍沒有一刀揮來砍死你,已經很收斂了。

將軍:“咱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重要的是,不要招惹沈青梧那個煞星。

張行簡說客隨主便。

--

然而張行簡心中,已經留下了一個懷疑。

沈青梧為什麼不讓自己看玉佩?

難道那玉佩真的如他所猜,是自己雕刻的?親手刻的玉,不給他,給一個小兵?

那小兵有什麼特殊之

張行簡向跟隨自己的死士側過臉,頷首一分,示意死士過來,幫自己查一查。

--

軍營中的調查,有耳目,進行得艱難。

但張行簡只是查一個很普通的小兵罷了,傍晚時,他還是得到了結果。

結論卻是——那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兵。

非要找些優點的話,就是為人機靈些,對人熱心些,長得高大些,上腱子實……

從來都很聰慧的張行簡,陷了長久的茫然。

難道他沒有嗎?

--

張行簡更有些抑郁的是,沈青梧實在是一個太好的命令執行者。

說二人保持距離,絕對讓他見不到

張行簡在軍營幾日,和李令歌互相試探威脅了幾日,差點干戈都有一兩次……他卻始終沒到沈青梧正面。

張行簡不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候,沈青梧說不與他說話,當真不與他說話。

不論他怎麼逗也不吭氣。

若不是那年上元節的燈塌事件,他本不可能讓沈青梧開口。

張行簡如今后悔:他確實為沈青梧著想,為自己著想,認為二人在軍營中保持距離最好;但他忘了沈青梧聽話起來,有多“聽話”。

幾日下來,他頂多見一個背影。

匆匆而來,急促而去。

他一個眼神都沒得到過。

這分明是張行簡自己的計劃,事到臨頭,又是他自己開始后悔,開始不甘。

這日,張行簡又在監視他的將軍的陪同下,在校場看士兵訓練。

他拿起前幾日沒有繼續下去的弓箭,盯著靶子彎起弓。

將軍為他喝彩。

張家這位三郎,不管能不能得中,架勢是真的好看——

輕云出岫,雪無匹。

將士們齊齊為這位郎君的風采而在心中喝彩,張行簡手中的箭“叮”一聲弦而出,直直扎靶心。

將軍立刻為他好:“三郎好氣魄!”

張行簡淡然無比。

非他所長,但他也文武雙全。他本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但是那日風沙迷了人眼,張行簡不能來益州軍一趟,給自己冠上一個“弱無力”的名號,讓沈青梧日日聽著。

張行簡目凝視著不遠的靶心,得認真。而他不出丑,其他將士就沒有觀看的興趣了。

張行簡覺得天高氣爽,偶爾箭發發汗也有趣的。

他玩的時間多了些,注意力放在此,突然聽到那將軍在后打招呼:“沈將軍!”

張行簡驀地回頭。

袍如云飛揚,面與額上浸著薄汗,量又瘦又,如玉如松。

多虧這是只有男人的校場,若是多來幾個娘,見到張行簡這番模樣,不知會傾倒多芳心。

沈青梧帶著十來個兵,遠遠走來。

一眼看到人前鶴立群的修頎郎君,也在一瞬間想到這麼好的材,抱起來有多舒服。

下一刻,張行簡轉過半個肩,向的方向看來。

沈青梧當即掉頭,帶著兵走另一個方向。

張行簡怔住。

--

沈青梧轉過一個營房時,忍不住在轉彎時,趁機向后了一眼。

正是這一眼,看到張行簡立在原地。

天下,烈日有些大,沈青梧看不清張行簡眼中失落與迷惘共存的神,但為他的好看而心口灼灼跳一下。

沈青梧抿

因為一個玉佩,還沒做好準備。

又因為張行簡說過保持距離,很忠誠地執行命令。

但是……沈青梧在這一瞬間忽然想,還是想見他的。

雖然怕他提什麼玉佩,雖然知道執行聰明人的命令才是最好的,但是張行簡站在校場中的模樣,讓心中發

想:看一下他,還是可以的吧?

武功這麼好……雖然張行簡說讓不要用力,但是軍營中幾步路的事兒,還是足以應付的。

只是想念他。

想念他的臉,,笑容……還有他那十分有意思的說話方式。

--

夜深人靜,一盞燭火相就。

張行簡披著薄薄春衫,跪坐于案前寫字。

他寫的容,不過是些與李令歌的談判索求,以及許的來自東京的消息的應對之策。

隨著形越來越危險,東京很多大臣有了其他心思,想與張行簡對著干,想挾新的天子以令諸侯……這都是張行簡需要應對的。

皇帝便是這樣。

一舉一,影響所有人。

明明已經是一個連醒來都很困難的廢人,卻依然讓天下陷這種被局面,讓李令歌投鼠忌……

張行簡思考著。

傍晚時,他聽死士匯報,說李令歌讓沈青梧去執行一個任務,沈青梧帶兵離開軍營,去了縣令府。什麼任務,死士無法跟進,自然不知。

張行簡嘆口氣。

他讓死士看著,待什麼時候看到沈將軍回來軍營,便告訴自己一聲,自己便熄燈睡了。

他不是等

只是想著萬一有變,他保持清醒最好。在李令歌的地盤,自然要步步斟酌,達一個最優解。

燭火在帳壁上晃了兩晃,一陣風從帳中吹,卷起張行簡一段薄袍。

手攏住上所披的袍衫時,門簾方向卷的寒意更冽些,燭火搖得更厲害。

風吹拂幾綹散發,落在頰上。張行簡攏看燭火時,“叮咣”一聲,像是什麼撞擊,又像是烈風狂躁,帳簾掀開,一個人影進來了。

燭火在暗一瞬后,驀地亮起。

風塵仆仆的沈青梧鉆進來,與坐在案前的張行簡四目相對。

沈青梧一愣。

趕路趕得滿頭大汗,為了自己的小九九,還讓跟隨的兵士繞了路……一土一灰地鉆進來,本只是想看一眼張行簡便心滿意足,誰想到燭火大亮,張行簡仍在辦公。

張行簡怔怔看

沈青梧只是靠在氈簾上愣了一會兒,很快平靜下來。

見一個睡死的人,和見一個清醒的人,也沒什麼區別。又不是做惡事,何必怕張行簡醒著?

沈青梧目盯著他。

灼灼,沾著汗水與灰塵的睫下,眼睛又清又黑,專注看人時,整個眼眸都倒映著這個人。這種認真帶來的深,十分取悅人。

張行簡正要開口。

沈青梧手抵在下:“噓。”

說:“我跑過來的。”

張行簡迷,他手指指的袖口。沈青梧低頭,看到袖上線頭飛,還有一點跡……

沈青梧向他走過來:“有個縣令違,貪了一些稅,帝姬查閱時覺得數字對不上,讓我帶人悄悄走一遭。我沒有花多功夫,那里也沒有什麼武功高手,都是普通人罷了。”

強調:“我每日都在吃藥,執行任務時也沒用力,不算違背你的話。”

說著話,人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低頭俯看張行簡,越來越興,覺得自己今夜來見他,來對了。

站在他面前,那端坐著的郎君,便聞到縷縷的酒氣……他皺眉:“你飲酒了?”

沈青梧暗糟。

就說張行簡事無巨細,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

便道:“只是和兄弟們吃了幾口,我沒醉,清醒得很。”

張行簡:“你上有傷,你如今在療傷階段,不能飲酒……”

沈青梧“咚”一下向他倒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手忙腳,展開手臂來抱。多虧今日是輕裝出行,沒有穿那厚重鎧甲,倒下來,張行簡抱著坐在案前,倒沒有被死。

張行簡目幽閃。

沈青梧一看他那樣子,便知道他那腦子又在了。有點兒怕,又因為心而壯足膽子,不愿離開。

原本只是說看一眼就走,真看到人了,又舍不得走。

這便是貪念。

張行簡還沒理清如今形,那倒下來的娘子子一轉,面朝他。腦袋枕在他膝上,轉過臉來,張手就抱住他腰。因為沈青梧的大作,張行簡披在上的文士袍落下,如云一般堆在側。

沈青梧聞到他上清澈的氣息。

他腰,忍不住了又

張行簡子一僵。

他低頭:“梧桐……”

沈青梧閉上眼:“我趕了好久路,我好困,我一回來就來找你……”

張行簡:“……找我做什麼?”

沈青梧烏黑的眼睛一目不錯:“想睡覺。”

張行簡耳朵紅了:“……”

他以為另有所指,但是沈青梧只是抱著他腰,埋他懷中,閉上眼,很快打起了小呼嚕。

張行簡:“……”

……所以只是單純地困了?

好吧。

他只是些許失落。

--

張行簡將沈青梧抱上自己的床榻。

張行簡伏在榻上,幫調整姿勢,又在上點了幾下,松開了摟著他腰的手。

張行簡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腰從手臂間扯出,出了一汗。

他無奈:“真是一蠻力。”

吃什麼長大的?

上沒有幾兩,力氣卻這麼大……

手在腰上了一下,在睡夢中也許是怕,向后躲一分。張行簡挑眉,微微笑起來。

他也不折騰,干脆坐在地上,手撐著下頜,幽幽看

他起初還在想李令歌讓沈青梧執行這麼一個任務,是否有表演“仁”嫌疑……但想著想著,張行簡的注意力就回到了沈青梧上。

他嘆口氣,發現自己在不應該的地方,怪罪李令歌——

為什麼要讓沈青梧這麼辛苦,跑來跑去呢?

這一土一灰,來往都急匆匆的,怎麼對執行任務,那麼積極?

他有點兒心疼。

他給備了那麼多好看又颯爽的裳,到了軍營,統統不能穿。沈青梧穿回了那些灰撲撲的到風的武袍,看這袖口、手臂上,全是飛散的線頭……

連個補的人都沒有。

張行簡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來什麼。

他記得李令歌讓自己歇息的這軍帳,原來也是給一個將軍的。軍帳中有些東西,能夠用得上,張行簡住進來時,雖然絕不旁人的東西,但也沒有將旁人的東西扔掉。

此時張行簡在角落中一箱子里翻找。

躺在榻上的沈青梧悄悄睜開一只眼,看他。

當然不可能睡得著。

男在側,千里趕路,滿心激,想見張行簡……怎麼可能睡得著?

不過是還沒想好玉佩的事該怎麼說,沒想好從不跟人認錯的沈青梧該怎麼辦。

不過,張行簡在磨蹭什麼?為什麼不過來,讓好好抱一抱呢?

沈青梧自作聰明地想著:只要他上榻,自己就可以裝作睡得糊涂,和他滾到一起。

那日校場中,春柳一樣修長漂亮的張家三郎,多麼讓人心

迷迷糊糊間發生點兒什麼……不能怪自己沒有聽他的話,沒有和他保持距離。

很認真地執行他代的任務啊。

但是同榻而眠,罪不在

沈青梧看到角落里的張行簡站了起來,連忙閉上眼,繼續裝睡。

--

張行簡:“梧桐?”

他當然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張行簡坐于床榻邊,俯輕輕拍拍面頰:“梧桐?”

沈青梧不醒,他只好自言自語:“我也沒辦法,你不能怪我不和你商量……我總不能讓你明天繼續穿著這樣的服四跑吧。”

他從角落箱子里找出來的,是一盒做手工活的針線。

張行簡著頭皮:“我沒有做過紅,沒有給人服……你只能湊活一下了。”

裝睡的沈青梧大為震驚。

察覺自己袖子被人扯起來,窸窸窣窣聲音不斷,那人不知兀自折騰什麼,半天沒有發出聲音。

沈青梧悄悄睜開一只眼,滿心震撼:

面容秀的郎君坐于榻邊,拿著針線,一板一眼地研究袖口的線頭,很專注地為服。

--

沈青梧:“……”

--

張家二姐若是知道,必然更討厭沈青梧了。

張家上上下下,討厭沈青梧不是沒有原因。

他們家養得大家風范的漂亮小郎君,不拿筆不拿劍,拿著一極細的針,在燭火下睜大眼睛,對著那個極小的口,穿針引線、服。

雖然笨,雖然繡得十分爛,雖然線頭被張行簡一遍又一遍地拆掉,但是他真的在做紅。

他在做很久以前,沈青梧曾希他做的那件事——

--

但是那時沈青梧覺得張行簡心靈手巧,拿起針線必然很厲害。

現在則發覺并不是。

他笨手笨腳,和水平也差不多。他還有一執拗勁兒,他在袖口這里已經折騰了很久,線頭被他了拆、拆了再補,他一直不滿意。

沈青梧覺得,讓他這麼繡下去,明日恐怕得穿一破爛了。

沈青梧覺得,讓他這麼繡下去,真的要被他的執著給弄困,給睡著了。

不行。

--

張行簡做任何事,都要盡量完善。

他自小接的是這種教育,他又一向審極好,他絕不會允許沈青梧穿著七八糟的服四跑,更不可能允許自己補的服,比原來穿的還要糟糕。

張行簡專心服,跟服較勁,那針實在不好使。

針在他手指上扎了一下,他不吭氣,卻瞬間流出。

張行簡準備尋帕子時,一只手來,抓住他這傷的手指。

沈青梧將他手指吮口中,舌尖輕輕傷的地方。

--

二人四目相對。

--

張行簡:“……”

不是睡著了嗎?

沈青梧:“……”

沒有其他意思。

是看不慣他婆婆媽媽,手指傷,他還不急不慢去找帕子。等他找到帕子,估計早河了。

一下子激,做了不過腦的事——他手指被口中,他眼眸過來,才反應過來。

--

沈青梧含著他手指,鎮定支吾:“意外。”

張行簡啞聲:“哪個?”

——裝睡是意外,還是撥他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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