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連天。

管事說著話:“這邊是老爺為兩位安排的客房……”

管事回頭, 愕然發現后已經沒人了。

在管事沒注意的時候，沈青梧與張行簡站在一廊角下躲雨、說話。

沈青梧摘了蓑笠，煩惱地跟張行簡提他那老師兒的問題。

沈青梧:“縱使你說你不原諒我, 但你也是我的人。”

青翠滴的叢樹后，張行簡手扶著下，若有所思地著一線連一線的雨。

他聽著耳邊沈青梧的話，一瞬間生起一種念頭:沈青梧不肯向他低頭, 不夠喜歡他，如果多一個第三者的刺激, 會不會生起些迫, 會不會更在意他, 為他收起那一時而會傷到他的刺？

沈青梧:“張月鹿，我在和你說話！你有沒有聽？”

張行簡回頭，目隔著煙雨茫茫，他眼中也漂浮著一些看不甚清的霧氣。

他笑容淺些:“吃醋嗎？”

沈青梧一愣。

沈青梧咬牙:“怎可能。”

張行簡:“覺得我會被搶走？因為你自己不夠我，怕有人出現來我？”

沈青梧嗤一聲。

張行簡不聲:“既然都不是，沈二娘子怕什麼。”

沈青梧:“我怕你守不住分寸。”

張行簡微笑:“我豈會守不住分寸？”

沈青梧沉默下去,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

他的前未婚妻沈青葉，是個病西施。

東京兒妍者眾多, 不下于他老師的兒。

沈青梧在認識張行簡后，短短回過兩次東京。每一次，都從旁人口中, 聽到很多年輕娘子們對張行簡的傾慕、對沈青葉的嫉妒。

而就是這般形下，沈青梧從未聽過張三郎的風流史。

在那一眾放浪形骸、醉生夢死的貴族郎君中, 張月鹿的清白自持、潔自好，才讓他不愧被人戲稱為“月亮”。

能做到這點，除了有張家二娘子張文璧對這位弟弟的嚴格監督, 難道沒有張行簡本的原因嗎？

他對于這種分寸的把握，從來都很好。

就好像以前……他不想讓誤會，便不給一機會。他想讓誤會，就給一些余地。

可惡。

為什麼沈青梧明明知道，卻依然為此煩躁？

張行簡過雨簾，觀察著沈青梧。

張行簡問:“難道你怕姜茹娘？”

他老師姓姜，兒名“茹娘”。他這樣稱呼，沒什麼錯，沈青梧心里卻扎一刺，怪異地讓別扭一下。

沈青梧面上冷淡:“一個弱子，我怎會怕？”

張行簡:“那便沒什麼了——沈二娘子，你看，我來見我老師，是有正事的。我可以保證，我以大局為重，不會與姜茹娘發生什麼……”

沈青梧反問:“不以大局為重，你就會與姜茹娘發生什麼了？”

張行簡挑眉。

他笑:“何出此言啊，沈二娘子？”

這種揶揄又狡黠、目溫潤含笑的樣子……一個男的，長這樣做什麼？

博容都沒這樣過。

沈青梧別過臉，忿忿盯著天邊雨。

姜茹娘肯定想上他。

毫無疑問。

張行簡問:“在想什麼？”

沈青梧正生悶氣，說話不過腦:“在想博容也沒你這樣好看過。”

話一說出口，想起自己提到了“博容”，心便僵一下。

審度自己的話，覺得這話可以解讀為夸張行簡好看，那原本的“博容沒你這麼風、勾引子”的意思，其實并不明顯。

多虧表達不太好，不會說話。

張行簡未必注意到。

然而，抱著僥幸心的沈青梧察覺到氣氛一瞬間的冷凝。

慢慢轉頭，向后看，對上張行簡那雙幽黑的眼睛。

雨水滴答，青磚被敲得叮咚響。涼風過，他冷笑了一聲。

沈青梧便立刻知道:他聽出了的言外之意，聽出了在貶他。話說得這麼含糊，他怎麼聽出來的？

聰明人的世界？

張行簡本在猶豫自己這個讓吃醋的法子好不好，沈青梧提博容，他不再猶豫了。

有那所謂“不喜歡”、卻時時在心里想的博容。

他多一個慕者，刺激刺激，又有何錯？

張行簡淡下臉，說:“我確實要在這里待幾日，和老師談一些事。沈二娘子看不順眼，自行離開便是。”

沈青梧反駁:“你我一同行路，我怎可能離開？你住我也住。”

張行簡淡聲:“那便不要管我的事。”

沈青梧:“你管住你自己，我當然不會多事。”

張行簡深深看一眼，微笑:“我當然是，你最好是。”

沈青梧氣死！

恨自己口拙，氣得哆嗦，卻說不過他，被他牽著走。這樣的混蛋，還想讓道歉，做夢去吧！

他以為他是香饃饃，全天下子都盯著他不放？也許人家姜茹娘本不喜歡他呢！他驕傲個屁！

沈青梧努力向著如何在語言上譏笑他，管事的聲音從老遠地兒飄來:“張三郎，沈娘子……你們跑哪里去了？”

于是，沈青梧沒有憋出罵人的話，張行簡應了一聲，那年紀一大把的管事便聞聲而來，與他們匯合。

沈青梧更加生氣。

--

但是姜茹娘，必然是喜歡張行簡的。

沈青梧知道那種眼神——

從張行簡上看到過，從博容上看到過，從李令歌眼中也看到過。

張行簡與老師坐于茶室聊政務，沈青梧抱膝站在室外樹下，觀察著靜。風拂葉落，短短一個時辰，姜茹娘讓侍進去送了一會兒茶、取了一會兒茶、送了幾盤點心、又熬了粥湯。

窗子開著，沈青梧過窗，看到那娘子與爹撒，沈青梧耳力極好，聽得一清二楚——

姜茹娘:“爹，你有客人，我親自下廚做了糕點，我手都被燙壞了呢。”

姜伯板著臉:“客人在此，不許撒。”

姜茹娘:“月鹿哥哥怎是外人？月鹿哥哥，我小時候，還見過你呢，你記得我嗎？”

窗外的沈青梧抖一皮疙瘩:月鹿哥哥，得真惡心。

估計屋中人也覺得惡心。

姜伯搖頭:“你這小兒，什麼？張月鹿是星宿名，豈能分開，被你這樣？”

屋外的沈青梧恍然大悟——原來張月鹿是星宿名，怪不得他姐姐從來都“張月鹿”地喊他，而不是“月鹿”。

幸虧沈青梧雖白丁卻執，一直他張月鹿，才沒有鬧出“月鹿哥哥”的笑話。

但是屋中姜茹娘嗔:“爹你胡說什麼？我哪有？我當然知道張月鹿是星宿，但是張家哥哥是人呀。我小時候就‘月鹿哥哥’的，月鹿哥哥沒有怪過我啊。”

眨著眼，盯著張行簡:“月鹿哥哥現在也不怪吧？”

張行簡溫雅含笑:“時誼自然深重，不過小娘子那時年不懂事，如今大了，還是改了好。”

姜茹娘一怔，乖乖改口“三哥”，這樣親昵的稱呼，連張行簡也挑不出什麼錯。

在姜茹娘眼地遞茶下，他捧起茶盞，飲了這杯。

開著的屋門，在這時走進來一個人。

姜茹娘發現隨著那人進來，垂著眼的張家三郎睫輕微地了那麼一下，微微向上掀一分，流溢彩的眼波漂亮得讓人驚艷。

姜茹娘回頭，看到是那個跟張三郎同行的沈娘子。

聽說名字沈青梧，好像和東京的沈家有什麼關系，爹說是本朝唯一將軍。

姜茹娘生起一些危機。

甜甜笑，讓侍為進來的沈青梧分茶分點心:“沈家姐姐試一試這盞茶，我用去年冬的雪水濾后泡的。”

沈青梧座，喝茶。

姜伯笑:“這丫頭這會兒倒積極。往日想喝一杯茶，都喝不到。”

他暗暗夸自己兒:“平日總懶怠，不好好讀書不好好做紅，整天撲蝴蝶打馬球，沒個正經兒。也多虧還有一雙巧手，能泡泡茶下下廚，娶了，起碼不死！”

姜茹娘嗔。

姜茹娘言笑晏晏，一會兒同自己爹說話，一會兒又在張行簡面前做著乖巧懂事又懷春的害模樣。

還眼觀八方，看著沈青梧:“姐姐，這茶怎麼樣？”

沈青梧一怔。

都牛飲了三四杯了，不過是解罷了。

沈青梧回答:“好。”

姜茹娘:“看來我功底還不夠，不能讓姐姐滿意。這方面，我便不如三哥了……三哥，你覺得這茶如何？”

張行簡微笑:“我不懂茶呀。”

姜茹娘一怔。

姜茹娘看看自己爹，看看沈青梧，失落道:“可是爹說，這是你最喜歡的茶……”

姜伯干咳。

張行簡便向姜伯致歉:“是我不學無，耽誤老師好意了……”

但是姜伯心中知道，張月鹿怎是不學無之人？這個學生，不過是一貫裝聾作啞，一貫把握分寸，既不得罪他，又不給什麼希。

姜伯嘆氣，看來人家沒有看上自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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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姜茹娘不這麼認為。

沈青梧心中古怪。

說不出這種微妙。

姜茹娘在喝茶時，將茶全都給，還為解說，讓一時驚訝，又高興。

用晚膳時，姜茹娘見喜歡，便把一盤甜得發膩的糕點，讓侍擺菜時放得離近些。

沈青梧一時覺得姜茹娘總纏著張行簡說話很煩人，自己需要在旁看著；一時又覺得姜茹娘人真好，給這麼多糕點……

悶頭吃得不亦樂乎。

飯桌上，張行簡抬目，輕輕看一眼。

這一眼停留的時間長了點，姜茹娘立刻注意到:“我忘了三哥了。”

姜茹娘對那迷茫的爹笑:“三哥也喜歡吃甜點，我小時候就發現的。”

姜伯:“啊……”

姜茹娘招呼侍分盤，幾塊擺得致漂亮的糕點便端到了張行簡這一邊。

張行簡看一眼幾人的座位安排，再低頭看面前糕點。掃一眼，他便看出明堂。

他無聲笑了一笑，抬目瞥悶頭干吃的傻子——旁人都亮招了，那位還傻乎乎地只知道吃。

張行簡決定點撥那傻子一下。

張行簡撿起一塊如玉糕，端詳片刻:“這是香糕吧？特意雕花，與蘇州那里不太一樣，更巧了。”

姜茹娘驚喜:“三哥看出來了？”

沈青梧聽他們哥哥妹妹來來去去，心中不悅。

抬頭，見姜茹娘與張行簡認真討論起糕點，有一種危機。聽半天，一堆七八糟的糕點名字聽得頭暈，但起碼聽出，那姜茹娘的廚藝真不錯。

沈青梧從自己面前盤中夾一塊糕點，遠遠拋給張行簡。

拋線在半空中飛了半個桌，穩穩地落在張行簡的盤中。

沈青梧覺得有必要討好他一下。

咽下口中的糕點，口齒不清:“這種糕點也好吃！”

張行簡看一眼。

噗嗤笑出來。

他便去品嘗一下，道:“確實。”

沈青梧滿意了，姜茹娘一眼沈青梧后，在桌下踢一腳自己的爹。

姜伯本裝聾作啞，此時被兒踢出了咳嗽，他干笑:“這都是茹娘做的……我兒就是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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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回客房。

張行簡被安排在姜伯、姜茹娘院落的隔壁，沈青梧被安排在離張行簡最遠的那個院子。

沈青梧:“這麼麻煩嗎？我隨便住一屋子就行，馬廄都行。我不能離張月鹿太遠。”

還記著的任務。

姜茹娘一聽，卻道:“姐姐是將軍，豈能湊合？近的屋子也有，但是之前下雨塌了，沒有修葺，都怪我爹不好。姐姐，我豈能委屈你？”

姜茹娘說那個院子是給貴客住的，沈青梧是將軍，理應住最好的。

沈青梧飄飄然。

姜茹娘幾句甜言語，哄得暈頭轉向。覺得這家人真熱，對客人如此真誠……雖然不喜歡姜茹娘總纏著張行簡，但是倒真想看看貴客住的地方什麼樣子。

沈青梧被哄走了。

張行簡無聲笑一笑。

他婉拒了姜伯讓兒送他回院子的好意，自己獨自回房。走到半途，他連跟隨的仆從都打發了，只一人提著燈走夜路。

夜風吹得樹葉簌簌。

沙沙之聲中，他在長廊墻角捕捉到一個人影。張行簡向廊的另一邊側過臉，看到沈青梧輕飄地從屋檐上翻下來，走到了他邊。

張行簡本不搭理。

但一直跟著他，還打了個嗝。

張行簡回頭，看一眼。

他只好問:“貴客住的院子如何啊？”

沈青梧已經去看了一圈。

沒看出什麼明堂，疑心是自己水平不夠，看不出這些士族致的品味。

沈青梧說:“反正比你的院子好。”

張行簡慢悠悠:“是嘛。”

沈青梧:“你覺不覺得……那個姜茹娘很奇怪。”

張行簡微笑:“哪里奇怪？”

沈青梧說不出來。

但霸道。

手來拽住張行簡的手，迫他和自己說話。

蠻橫強:“我不知道哪里奇怪，你和我說一說。”

張行簡驚嘆那野一樣敏銳的直覺。

驚嘆于不知道原因，卻能覺出不對。

張行簡:“怎麼，有求于我？說聲道歉聽聽。”

沈青梧張了張，說不出口。

張行簡笑一聲，拐個彎，燈籠影一晃，他就要走了。

沈青梧仍跟過來，拽著他手腕。

不道歉，可也不離開，就這麼跟著他。

進了院子，到了屋門前，沈青梧仍跟在后。

張行簡回頭看:“你不道歉，我是不會請你進屋的。”

沈青梧:“誰稀罕。”

張行簡臉頰一下，似僵得咬了一下牙。他一眼這個冥頑不靈的人，看得心煩，當著的面關上門。

燈籠扔在地上，張行簡灌了兩口冷茶，才平靜下來。

他坐一會兒，手撐著額，忽然起。

他走到門口，刷地打開門，果然見到沈青梧站在門口。背對著門，抬頭看天上的月亮。

沒想到他會開門，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來。

張行簡面無表地看著。

他咬牙:“我不幫你，你就不走？”

沈青梧:“……我沒有那個意思。”

小心看他一眼，判斷:“你是不是在生氣？”

眼神幾分迷惘，幾分慌。

只是站在這里，等一等。等著天亮，等著他出門，等著他回答自己的疑問。

張行簡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知道自己如果有不明白的道理，可以問他。

站在門外，等他的時候，還在嘗試用勇氣戰勝力——想是不是應該道歉。

那聲對不起，要非常努力，才說得出口。

沒什麼其他心思。

他為什麼臉這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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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簡看著，半晌出無奈的笑。

他有時恨的固執，有時又憐惜的固執。

正如他坐在屋中喝茶平復心，他就知道沈青梧會在沒有人打擾的時候，一直等著他。

張行簡還無奈地發現自己在為找借口——如果軍營那夜，沒有巡邏軍人走來走去的話，或許沈青梧會一直在帳外等著他，而不是轉離開。

就是他的克星。

讓他沒辦法。

也許……還沒等到道歉，會是他忍不住屈服。

二人在門口對峙。

沈青梧慢慢向前一步，試探著出手，拉一下他的角。

他低頭看來。

臉依然不太好。

但他沒有推開。

沈青梧便上前，擁著他，抱一下他，輕聲:“你在氣什麼？”

張行簡睫一下，閉一下眼。

在走來抱一抱他的時候，他就心了。在一抱即止、向后退開的時候，他忍不住手，拉住了手腕。

沈青梧眨眨眼。

張行簡無奈道:“進來說話吧。”

沈青梧眼睛刷地亮起。

這一瞬間的眼睛，像燃放煙花的星空，亮得格外漂亮，亮得讓張行簡心跳加速。

張行簡努力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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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點了燈，沈青梧乖順坐下，目卻忍不住打量這屋子。

張行簡端著燭臺走來:“看什麼？”

沈青梧:“你住的屋子，和我的不太一樣。你這里家很舊啊，有什麼講究嗎？”

張行簡淡聲:“大家族的臭病罷了。”

用舊不用新，什麼都是古最好。他用最直白的話定義為“臭病”，沈青梧不知有沒有明白，但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張行簡樂了。

他坐下來，托腮看:“這麼好奇我的房間？要不要留下來？”

沈青梧:“我能留？”

張行簡:“不能。”

沈青梧:“……”

瞪一眼這個人，卻也忍不住笑起來。眼睛微彎，有點像他平時的樣子……但他二人都沒有察覺這種變化。

只是氣氛不那麼糟了。

沈青梧:“真的，我覺得姜茹娘很奇怪，我想讓你幫我看一看，是我哪里有病——我為什麼覺得針對我呢？”

張行簡垂眼喝茶，聽困:“可能怎麼針對我？對我好的。我覺得……特別奇怪。”

沈青梧:“倒茶給我喝，說這是上好的茶。什麼舊年雪水煮的，珍貴得不得了。”

張行簡:“然后說什麼了？”

沈青梧靜一下。

沈青梧:“也沒說什麼，討好你去了，問你茶香不香。”

張行簡:“你是不是不知道那茶如何？”

沈青梧頷首。

張行簡放下手中茶盞:“可我知道。”

張行簡微笑:“當時在座幾人，老師懂茶，姜娘子懂茶，我也懂茶。只有你是真的不懂。”

張行簡溫聲:“你想想，若是我當時與他們談起茶來，你覺如何？”

沈青梧怔住。

會覺得格格不。

會看到自己和張行簡之間巨大的差異——比天裂還要大的隙，那是云泥之別。

如果那三人津津有味地品茶，坐在一旁牛飲……沈青梧沉默下來。

沈青梧突然道:“晚膳時，給我糕點。”

張行簡:“擺在我面前的，才是最致的。你吃的那些，都是不花什麼心思的。”

沈青梧淡聲:“只是堵住我的？”

張行簡笑:“也許還有喂膩你，讓你自慚行愧，離我遠些的意思。”

張行簡又道:“也許還有讓人看看你的鄙，你的沉悶，你那不合群的子。讓我老師多皺皺眉。”

沈青梧:“你想多了吧？”

張行簡微笑:“你想了吧？”

沈青梧怔坐半晌。

抬頭，說:“你們這些勾心斗角，真無聊。”

惡狠狠瞪他，站起來發怒:“最可惡的就是你！”

張行簡茫然。

張行簡:“我怎麼了？”

沈青梧遷怒他:“你什麼都知道，你不說破，就看熱鬧！看、看……”

張行簡:“看欺負你？”

張行簡:“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沈青梧冷笑:“不必。”

冷靜下來:“小孩子的玩意罷了，我才不放在心上。”

張行簡看著，心想:可你臉鐵青，拳頭握，看著不像是“不放在心上”啊？

沈青梧忽然轉過臉來看他。

張行簡連忙:“梧桐，我與你是一頭的，我可沒有順著姜茹娘欺負你。”

他討好地“梧桐”。

但是氣勢洶洶的沈青梧沒有注意到。

沈青梧費解:“不喜歡我嗎？為什麼這麼對我？”

張行簡:“你不也不喜歡？”

沈青梧:“我那是……那是我脾氣不好。但我不喜歡，也沒做什麼。”

張行簡微笑:“梧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原則過強的。”

沈青梧又道:“怎麼知道我對你、對你……”

張行簡:“嗯？”

沈青梧不語。

張行簡便道:“也許是看出我喜歡你？”

眼神是很難掩飾的。

**是很難消失的。

他低頭嘆笑，下眸底溫。

沈青梧往外走。

張行簡:“你去哪里？”

他怕做傻事，試圖說:“不如你留下？”

沈青梧:“我有事忙，不必你心。”

張行簡:“不許打打殺殺！”

門砰地關上，將張行簡鎖到了門里。

沈青梧回頭，僵著不合時宜的臉，做出姜茹娘白日時的表，對他甜甜一笑:“月鹿哥哥，三哥哥，人家怎會打打殺殺呢？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張行簡震驚，驟然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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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張行簡得知，姜茹娘無法來給他和老師斟茶了。

因為……姜茹娘拉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