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春》第183頁
他們同樣是去了倫敦,一樣的分水嶺,卻分出不一樣的人生。
謝潯之記起一件很小的事,快要被他忘。回國前夕,朋友曾拉著他一起去玩高空跳傘,在一萬五千英尺的高度上縱一躍,看雪山峽谷和廣闊的梯田。
朋友把那種刺激和自由的多胺描述得天花墜——“So amazing!Xun!你必須去!”
謝潯之沒有英文名,認識他的朋友都他Xun。
那年他二十一歲,正是追求刺激和荒唐的年華,雖說他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出格的事,但鬼使神差,被朋友慫恿了報名。瞞著梅叔,他驅車兩小時到跳傘基地,聽教練講解,換上裝備,等待坐上直升機。
不知是哪一環出了錯,遠在京城的謝喬鞍得知他要高空跳傘,打來電話斥責他沒名堂,玩這樣危險的游戲,萬一出事,他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他的生命不是他自己的,是家族的,是集團的,是所有人的。
“潯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為了這幾分鐘的刺激,值不值得冒這個險。”
電話掛斷,他穿著沉重的不合的跳傘服,站在一無際的曠野中,眺著遠。也不知想什麼。
其實非常安全,這家跳傘俱樂部在近二十年里沒有出過任何事故。謝潯之最后還是決定放棄,父親說的沒錯,為了這一瞬的刺激,不值得冒險。他也沒有多想驗那是怎樣的amazing的刺激。
他回到俱樂部,換回自己的服,發那臺越野,如何來如何回。
他堅信自己不是逃兵,也不是懦弱,他只是選擇了更堅實的方式。
這是很小的一件事。
而今想起,令謝潯之恍然。
他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喜歡易思齡。所有人都不懂他為什麼會喜歡易思齡,因為他們看上去是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他喜歡彩照人,喜歡自由主義,喜歡隨心所,喜歡肆意叛逆又勇敢,想象著從高空縱一躍的迷人(雖然,易思齡現在想玩跳傘,他仍舊會做一個老古板,阻止)
易思齡是他為不了的那種人,他驚嘆,他迷,他墜落,他想吃掉。
也想保護。
讓永遠做自己喜歡的事,為自己喜歡的自己。
——
“風生水起?”易思齡莫名得意起來,像小朋友得到夸獎后的那種小欣喜。
甕聲甕氣地說:“為什麼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地都對我失了,都不讓我去集團上班了。”
“爸爸不是對你失。”謝潯之把前凌的頭發攏至肩后,作流暢,像在順貓咪的。
“是讓你換一種方式驗人生。”
他好會說話。
能讓泛濫災,也讓心澎湃。
“來藍曜,也是換一種方式驗人生。”
他是一個的,富有經驗技巧,又十足耐心的獵人。
“你耍賴!”易思齡從他上跳起來,抑制住心臟漾出來的一圈圈漣漪,“你就是想把我綁去你公司。”
謝潯之笑而不語,心思難猜。
“不好玩我是不會去的。”易思齡撐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雖然心底很排斥,但還是被他吸引。
突然想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一看。想知道他一天另一半時間是如何度過的。
“好了,你快點給我寫吊卡。”
易思齡拍拍書案,“不然你不準吃晚飯。”
謝潯之面不改:“耕地的牛不是這樣用的。”
易思齡總覺得他話里有話,莊嚴肅穆之下藏著一下流的,非常變態。
臉上暈開兩團,和那盆大花蕙蘭一樣,“不準說話!不準說什麼耕地的牛!快寫!”
何嘗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
謝潯之瞇了瞇眼,慢條斯理站起來,圈住的腰肢,手臂的力道如迅猛的雄獅,輕而易舉把舉起來,放在書案上。
他不說話,只是俯吻的,輕緩慢地吻,過度至重重地碾。
易思齡覺得渾都麻麻,小貓似的嗚咽了幾聲,雙腳回勾,不小心蹭上他的腰,被他按在那方古樸穩重紫檀檀木書案。
第58章 百年好合
兩百張卡片一直磨蹭到零點才寫完,書案上的氈已經一片狼藉,淌,洇開,好似失手弄翻了茶杯,水淌得到都是。
易思齡握著筆,寫出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想撕掉,被謝潯之攔下,妥帖地收進屜。
“就當送我的新年禮。”他聲音混著一沙啞,語氣很淡,幾乎聽不出他在做什麼壞事。
上的西裝也完好如初,沒有一皺褶。他一本正經得過分。
易思齡回頭,惱地看他一眼,很快,男人覆上來,從后方圈住的背,他襯衫上好聞的沉香夾雜著濃烈的荷爾蒙,可神很沉冷,不疾不徐地握上那支黃玉桿筆。
“我教你寫。”
用這樣的方式教寫嗎?他們疊坐在一起。
易思齡臉上的紅云經久未歇,像翻涌的云雨,快呼吸不過來,有些暈眩。
安詳的夜晚,靜謐的書房,竹簾垂下,擋住院外的花燈點點,書案上那盆門竹如此飄逸,葉片在無風的室輕輕搖晃。
溶溶的暖燈在墻上勾出兩人相互依偎的影子,大手疊著小手,同握那支筆,在卡片上一筆一劃地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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