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離開了，妾又能去哪呢。”陳沅語氣憂然，眉宇間更是化不開的濃愁。

“天大地大，總有我們去的地方。”周煦風抓住陳沅的手，單膝跪在地上，意深切。

陳沅卻出了自己的手，垂眸道，“天大地大，卻沒有妾的容之，能留在周家已是妾莫大的福分了。”

周煦風聽不得那輕賤自己的話，再次抓起陳沅的手，“阿沅，你以前是瞧不上姨娘這種人，你說這些姨娘雖然面上風，卻一生都要困在深宅大院里，你還說喜歡自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阿沅，我帶你去看好嗎？”

陳沅的思緒回到以前，在不知道周煦風份的時候，他們確實相談甚歡。

他們厭惡這個時代，新國初建，但余孽未消；前者負重而行，后者卻拼命的阻止。

一方面又張著新時代的紅利，另一方面又固地自封，躊躇不前。

姨娘的再好聽，終究不過是換了個名字的妾。

“阿沅，你說過，舊時代的所有殘余就應該摒棄，你說人要活出自我，要自稱我，不是妾，不是奴婢，新時代人人平等，獨立。”

耳畔，周煦風的聲音同記憶里的重疊起來，的眼前浮現出年在梨園慷慨激昂的言論。

他說，他要救國，救民。

當時不乏嘲笑的人，他們說，周家二公子在平城權勢滔天都無法救國救民，就憑他一個學生怎麼可能，真是異想天開！

但陳沅卻不以為意，那蓬的朝氣，是不從見過的東西，在當代縱聲的紈绔子弟中，周煦風顯得格外的耀眼。

也正因為他的那些話，渲染了。

陳沅從戲臺走向了周煦風。

“阿沅，跟我離開吧。”

陳沅回過神，對視上了周煦風那真摯的眼神。

真奇怪，周家這樣的家庭，竟然生出了這樣的種。

但扯了扯角，回了自己的手，“三公子，晚了。”

“不晚，”周煦風連忙抓住陳沅的手，他舍不得松開。

心里有預告訴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了，因為他怕自己后悔，“只要想開始了，就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真的晚了。”陳沅松開手，被攥皺的被子從落。

怎麼會不明白周煦風的心意，只是他出現得太晚了，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皙的酮暴在空氣中，青紫的吻痕也映了周煦風的眼簾。

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拉起被子披在陳沅的上。

他的指節得發白，抑著抖的聲音，“阿沅，沒事的，這沒事的，人是獨立的個，不應該還活在過去，被貞潔束縛……”

陳沅打斷他，“三公子，是妾主爬上大公子的床。”

周煦風頓了頓，“那也沒關系，只要阿沅愿意，我永遠都能為你的后盾。”

陳沅淡笑，“三公子，您還不明白嗎？妾選擇大公子而不選擇您，是因為大公子才是妾余生能得庇佑之人，而您不是。”

周煦風的手驀然一松，子泄力似的坐在地上。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

但是阿沅破了那層朦朧的遮布。

“阿沅，我不信你是貪權勢的人。”他抓著被子的一角，呼吸沉重，似乎能嗅到那淡淡的脂香。

“那要辜負三公子的信任了，妾接近您就是為了進周家的門，跟您沒有活路，但大公子可保妾余生安穩。”

陳沅清冷的聲線里著疲憊，子本就病著，而又接連應付兩個男人，這會兒乏得很。

“三公子既然沒事，那就請回吧。”未曾看周煦風一眼，頭枕著枕躺下。

翻了個，背對著周煦風。

周煦風著地面，子僵得厲害，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阿沅說的沒錯。

是他太沒用了，給不了阿沅想要的。

他從口袋里取出一條紅繩，紅繩上綴著平安扣和白玉珠子，這是他去南山寺求來的平安鎖，特地找了華大師開。

這條手鏈他一直想送出去，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

“阿沅。”他輕輕喚了聲，捉起陳沅的手，將那條紅繩系在了的手腕上。

他的臉著的手背，“你說得對，我太沒用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來！”

他要明正大地娶。

陳沅任由他牽著，緩緩地閉上眼睛，去那酸之意。

手上的溫度褪去，陳沅的手也垂落下去。

紅繩襯得皓腕纖細凝白。

窗戶啪的一聲，房里再也沒有了靜。

輕輕嘆了口氣，扶著額頭，抬手看向了手腕上的紅繩，想了想，還是摘了下來。

周煦風的來得不合時宜，不能因為一時的心壞了自己的大事。

下午，丫鬟帶著大夫來了，那塊被冷落在外的蛋糕也被人拾了進來。

“怎麼燙得這麼厲害？”大夫搭著的脈，眉頭皺起。

陳沅不想說話，就搖頭。

得了診斷，大夫就去寫方子于丫鬟去抓藥，叮囑道：“一天三服，記得按時服藥，這段時間切記不要泡澡。”

丫鬟聞言，送走大夫后，將桌上的蛋糕端到了陳沅跟前，“七姨娘，這是大夫人送來的蛋糕，你要不嘗嘗？”

姨娘是沒資格有丫鬟的，除了二姨娘。

今兒個應該是大夫人見沒人照顧，這才派了人過來吧。

陳沅著眼前黑的蛋糕，實在是沒有胃口，“先放那吧。”

“好，奴婢先去煎藥。”

丫鬟春杏，長得乖巧的姑娘，用紅繩綁著辮子，走起路來那辮子也輕快得很。

陳沅捂著咳嗽了兩聲，眼皮再次昏沉地闔上。

生病難的。

但不能這麼快好起來，至短時間的病不能好。

上的痕跡需要時間來淡化，若是周懷禮知道被人奪了子，只怕到時候不好應對。

若是痕跡沒了，還有其他法子蒙混過去。

苦的藥味襲來，陳沅下意識地蹙眉，在春杏來時，端過手中的碗一飲而盡。

藥很苦。

“七姨娘，要不吃點甜食一吧。”春杏煎藥時是一直捂著鼻子的。

“良藥才苦口嘛。”淡淡一笑，卻見窗外詆毀的聲音傳來。

“才進門幾天就生病，可別把晦氣給招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