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看眼孫媳婦擺在旁邊的戰船，嘆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皇上視老夫為這樣的良將，老夫卻知道你文固才是皇上真正需要的良將。了老夫，皇上邊還有馮籍、魯恭、范釗、趙良臣等等陸戰大將，可了將軍，皇上邊就再無可靠的水戰大將，水師無將可用，皇上如何伐陵，如何一統天下？”

“文固啊，秦思柱一死，你便是大裕朝唯一可用的水師統領，你知道皇上有多想重用你嗎？”

“你怕皇上害你，皇上也怕你不肯效忠他，若你肯出那些俗，向皇上證明你的忠心，憑你的戰功，難道會讓族人肚子，會讓族人被人瞧不起？”

“竇國舅臭名昭著，你背叛他是棄暗投明，而今皇上一心為民，你再背叛，便是明珠暗投，便是不忠不義的叛將賊子，陵國戰時會用你，戰后第一個要你的命！”

“文固，你有一本領，注定要流傳青史，你該把你水戰的本事傳給族人，該讓你的子孫后代以你為榮，而不是縱容這一代的族人將你拉泥潭！他們可以只顧眼前利益，你為謝氏的掌舵人，你得目長遠，莫讓謝氏全族的前程與聲名毀在你手中！”

謝堅早已冷汗淋漓，被老爺子最后這一怒斥，他全一抖，立即跪到旁邊，朝老爺子叩首道：“謝堅被鬼迷了心竅，險些誤歧途，還請老爺子教我！”

蕭穆剛剛說得太快太激，人還在著氣，看看跪在那里的謝堅，再看向佟穗。

佟穗這口氣也懸著呢，老爺子那氣勢，都如臨其境仿佛命懸一線，更何況謝堅？

一時間，帳寂靜得針落可聞。

還是老爺子率先打破沉默，悠然道：“了，阿滿給我倒口茶。”

第222章

蕭穆給謝堅指的路，便是既然已經投靠了一位重用賢臣、寬仁民的明主，便當全心全力地做一個忠君民的賢將。

“皇上伐梁，正是缺軍餉糧草的時候，只要你能在齊恒抵荊之前上繳那些不義之財，我定會如實稟報皇上，皇上也定會繼續用你為荊州守將。”

“文固，早先你與皇上同朝為將，他的為人你比我更清楚，我這條路是明路還是坑，你回去好好斟酌吧。”

謝堅返回東南大營的路上，都在翻來覆去地斟酌老爺子的那些話。

他是個帶兵的將軍，生逢世，平時躲在軍營練將士，所得俸祿與賞賜足夠他與族人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了，真的不需要幾十萬畝的田地與底下員們從民間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竇國舅是臣，他背叛臣無損英名，韓宗平卻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他再背叛，算什麼？

老爺子說的對，秦思柱已經死了，他是僅存的水師名將，只要他真心投誠，韓宗平沒道理不收！

再見到邊的幾位副將時，謝堅已經心如止水。

進了大帳，謝堅命人取來一壇酒，親自給副將們斟滿。

眾將疑地看著他。

謝堅放下酒壇，站在中間，環視眾人道：“諸位都是與我出生死多年的兄弟，勝過親生手足，今日我得蕭老點化，決定從此死心塌地地效忠皇上，皇上要各地貪出不義之財，我謝堅便將于五日之完謝氏一族這部分錢地的上繳。”

“兄弟們若信我，便與我一起做個無愧于君民的將領，諸位若舍不得那些俗，我也不會勉強你們，只是從此我與諸位便只是同僚，不再是兄弟摯友。當然，如果你們想投降陵國，我也會為你們安排船只送你們過江，然后再割袍斷義。”

眾將急了，問起緣由來。

謝堅簡單解釋了一番：“我自學的便是忠君報國，奈何世道不允許我忠義兩全，如今得遇明主，我不想再糊涂下去，也不想為那些俗背負叛將賊子的一世污名。”

“將軍就不怕錢了，將來皇上依然要清算舊賬？”

謝堅：“錢怕族人罵我恨我，不怕朝廷興兵來伐，投靠陵國怕陵國不敵大裕，不投又要怕兩邊不是人。諸位，我已經怕了太久，實在夠這種患得患失的日子了，從今以后，我便只是大裕的將軍，誓死為大裕守住荊州，皇上信我我恩戴德，皇上不信，至我無愧于心！”

“廢話說，愿意繼續追隨我的只管喝酒，不愿意的，喝完摔碗就是。”

言罷，謝堅端起酒碗，一口氣喝了。

有的副將直接端起酒碗就干，有的互相看看，最后長嘆一聲，也端碗干了。

酒盡，無一人摔碗。

翌日，荊州各地的百姓都開始看起了謝氏一族的熱鬧，總結下來就是，謝堅要族人出不義之財，族人不愿意，謝堅直接派出兵馬，族人們有的老實了，有的抱著金銀珠寶的箱子或是跑到田間地頭撒潑耍賴。

可惜，在手握兵權的謝堅面前，這些瘋招除了丟人現眼，沒有任何作用。

不謝氏親友、家奴的，包括荊州一帶的大小貪與世族那里，謝堅等將領都親自登門去喝茶了，五日之后，謝堅給蕭穆田地近兩百萬畝，金銀珠寶等約合一百八十萬兩白銀，以及幾大箱子的賬冊。

那兩百萬畝的田地都還長著莊稼，今年的夏糧也還沒收，既然田地充公了，除了之前答應要給佃戶的三四，收上來的六七夏糧也將歸于朝廷。

佟穗統計賬目的時候，既驚怒于那些貪世家出來的田地就占了荊州總耕地的近四，又替朝廷高興，因為這部分地收上來的夏糧，就足夠支撐二十萬大軍吃半年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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