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倩兮道：“就是不認識才要自己回去，我不能總是不認識路啊！”

顧池看著不說話，江倩兮也固執地站在那邊不，已經上車的顧瑀哲奇怪地看著他們。周南水看著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上前一步道：“我送吧！”

顧池看了他一眼，周南水笑了笑：“放心，我肯定把安全送到家。”顧池看著一直低著頭的江倩兮道：“我一會兒去看你。”

“不用了。”江倩兮終于抬起頭，看著他拒絕道，“你還是早點回家吧！”

顧池握雙手，想上前和江倩兮說些什麼，卻聽見顧瑀哲在車里：“爸爸，快點，上課要遲到了！”

顧池停住向江倩兮走過去的腳步，回頭看了看顧瑀哲，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轉上車。司機發了車子，車子路過兩人邊時，他降下車窗著江倩兮說：“到家給我打電話。”

“好。”江倩兮低著頭輕聲答應道。

“麻煩你了。”顧池又對周南水道。

“您太客氣了。”周南水說。

顧池說完又看了江倩兮一眼，才開車離開。江倩兮這時才抬起頭來看著遠去的車子，眼含淚。

“你可別哭，我不會安人。”周南水在一邊說。

“誰要你安。”江倩兮已經一臉淚水，有些氣惱地抬手用袖子一把抹去。

“不過，確實應該哭，這麼好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就讓給別人了。”周南水玩著車鑰匙，按開車鎖，有些漫不經心地嘲諷了一句，“我要是你，我也哭。”

“閉，你知道什麼？！”江倩兮有些生氣地說道。

“反正知道得比你多。”周南水說完率先走到自己的車邊，打開車門坐進去，關上車門等著江倩兮上車。

江倩兮皺了皺眉頭，追上去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問：“你知道什麼？”

“顧先生的事啊！”周南水發車子，輕聲道，“他也算我見過最癡的男人了。”

“雖然現在生了兒子，但是當年他對你的還是讓我的。”周南水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年的時候還在想，我長大以后有沒有可能會像他那樣一個人。”

“等我長大了才知道，那太難了，我是不可能做到的。”周南水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一個人離開我，別說十年、二十年，我連一天都不會等。”

“他也沒等我多久啊！”江倩兮難過地說。

“至他等過。”周南水緩緩地說出了他認識的那個顧池，在他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顧池……

那個善良的顧池，那個深的顧池，那個憂郁的顧池，那個年年在找尋的消息的顧池，那個一直心存幻想等待著的顧池……

江倩兮是哭著下車的，哭得特別丑，是周南水見過哭得最丑的人，眼淚鼻涕流得面目模糊，可是卻讓他覺得很真實。痛哭的樣子，居然讓他那恨了很多年的心微微有些了。

其實他們確實也很可憐，也許過去的二十年是被留下來的人在痛苦，而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是失去親人和人的他們在悔恨、在痛苦，在一個個深夜里像江倩兮那樣，哭得那麼丑。

周南水不知道為什麼，心里也有些酸了。他抬頭使勁地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氣，將車停好，進電梯，按下自己家的樓層，電梯門打開，只見自己家門口放著一個保溫飯盒。

周南水看著這個飯盒抬腳踢過去，打開房門進家，家里一片漆黑。他打開燈，靜默了半晌，似乎過了很久，又好像并沒有。他又轉打開門走出去，看著倒在樓道里的飯盒，沉默了半晌才彎下去撿起來，單手拎回家里放在餐桌上，一步一步地打開外面包裹著的布，旋開保溫盒的蓋子，出里面滿滿的糖醋排骨。他眨眨眼睛，抬手抓了一塊起來塞進里，咀嚼了兩口，又抓了一塊塞進里，咬著咬著，忽然捂住眼睛“嗚嗚”地哭了出來。

他哭了一會兒，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將桌上的保溫盒收拾了一下，轉頭用力地扔進了垃圾桶。這遲來的甜味，他不需要。

他說過，他不會原諒的，永遠都不會。

江倩兮哭累了之后，坐在臥室的飄窗上，著窗外的夜景發呆到黎明。天微微亮起來的時候，聽到門外開門的聲音，聲音很輕，但是還是聽見了。那人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旋開的房間的門，往里看了一眼，見江倩兮呆呆地坐在那兒，朝他筆直地來，嚇了一跳：“今天起這麼早？”

“你起得也很早。”江倩兮聲音啞啞地說。

“我要送小哲去學校上早自習。”顧池看著說，“我買了早餐過來，要吃嗎？”

“好。”此時的江倩兮不忍拒絕顧池的任何話，乖順得像個迷茫的孩子般從飄窗上站起來，跟著他走到餐廳吃早飯。

顧池的早飯買得很簡單，只是普通的包子、稀飯。他招呼江倩兮先吃，自己去廚房給煎個荷包蛋。江倩兮著他練的手，輕聲說：“你現在什麼家務都會做了。”

顧池笑：“都這個年

紀了，這些事還能不會做嗎？”

江倩兮沒回答，低下頭喝了一口稀飯，心里想著如果自己一直和他在一起，應該不會讓他做飯的。會把他照顧得很好，他撒的話也舍不得著他做家務，他在心里就是個連手指都得恨不得握在手心里好好珍藏的人。等他到這個年齡，會讓他變一個離開就連口熱飯都吃不上的老男人，然后陪著一起變老，一起白發蒼蒼。

可是現在，他什麼都會做了。在不知道的時候，不曾經歷過的人生里，他被別人從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王子改造了這樣利落又勤懇的顧池。

顧池將煎好的蛋放到江倩兮面前：“吃吧，吃完我送你去上班。”

“謝謝！”江倩兮輕聲道謝，沉默地夾起蛋來吃完，味道不錯，的，又不生，也沒煎煳，“好吃的。”

顧池聽到江倩兮的表揚，笑了一下道：“好吃我以后經常給你做。”

江倩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自從聽周南水說那些事后，想到顧池那些年找的日子，就很心疼，很難過。

真的，忽然原諒他了，即使他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可他是顧池啊，是最喜歡的年，托一切的老公，是自己的初和最。知道他也是真切地過自己，等過自己，為自己疼過、痛苦過的，就原諒了。哪怕自己現在真的很難過，又會想，還好還好，他只是難過了那麼幾年，如果他一直這樣痛苦地等著一個莫名其妙失蹤的人，那是多麼悲慘的人生啊！

不能為了自己心里高興，就要像要求圣人一樣要求他。

其實顧池還是很的……

他還是很的。

江倩兮一想到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一個很的人，就又一陣陣心如刀絞。難過又慶幸，這種復雜的心過了好久都無法消化，只能化眼淚默默流進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