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花園就那麼大，沈林氏本就是要說給沈雁歸聽的，聲音自然不會小。

“竟然敢議論咱們王爺和王妃？王妃，奴婢瞧是不長記，且容奴婢，再去給回憶回憶。”

春褀一聽到沈林氏的聲音，手就有些。

青霜也附和：“奴婢看這狗東西，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王妃，讓奴婢也去吧。”

這一個兩個躍躍試的，好似陣前請命一般。

自打兒嫁攝政王府，江佩蓉也多留意坊間傳聞，之前攝政王來的時候，也能瞧出王爺對自己兒有誼，聽了傳聞才曉得，和宮里那位有關。

江佩蓉難分真假，只是想著自己兒的子。

瞧著面如止水、萬事不驚，其實心似火，誰對好一些些，便能掏心掏肺、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江佩蓉將兒拉到旁邊去，小聲勸道：“旁人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夫妻之間若能鸞和鳴、舉案齊眉自然是最好的，可這種事，也是講門當戶對的，若無，相敬如賓也是可以的。”

是過來人，一邊盼兒能得真，一邊又怕傷害，心無比糾結。

青霜快人快語，“奴婢瞧著王爺待王妃是很有的。”

江佩蓉不愿旁人影響了兒做決定，微斥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是？”

青霜不服，可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阿娘，上次您問王爺是否去過永州，咱們是在永州的時候，見過王爺嗎？”

“應該是救過他，不過咱們在永州救的人太多了，小院里的孩子最多有十幾個，你整天領著他們，一群人來來去去的，我只是覺得他眼，倒是想不起細節來。”

江佩蓉這幾年子差、記也跟著差了，試圖回想，只想到一群小孩的哄鬧聲，“你想起來了？”

沈雁歸緩緩搖著頭，只是想起那晚攝政王說前塵，好像永州的小孩不是馮妧清。

“阿娘放心，我有自己的判斷。”

江佩蓉點頭，“那就好，娘親無能，幫不了你，這輩子也沒有別的奢求，你和圓圓能平平安安，我就心滿意足了。”

生活不需要大起大落，平穩就好。

回去馬車上，青霜一直極力向沈雁歸證明，自己沒有瞎，攝政王確確實實是王妃的。

沈雁歸想到他不顧為自己擋刀，行房一事雖不值一提，可他回回似了多日的狼，都已經……還能及時停下，總是不一樣的吧？

而且他著傷，卻還一整晚保持一個姿勢，為自己暖肚子。

自己應該不只是替吧？

否則他去宮里見了正主，何必還要記掛自己，派太醫來請脈、派人為自己尋藥。

天這樣冷，從宮中快馬送回來的點心，卻還是熱的。

沈雁歸曉得男人的不長久，曉得自己這個替不該奢求。

可好像太久沒被人護著，一點點恩惠便不已。

就像喝了一碗苦斷肝腸的湯藥，舌尖一點糖便能甜到。

“主子們的事，不該奴婢過問，可是有些話，奴婢不得不說。”

綠萼聽到王妃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聯想沈林氏那句話，解釋道：

“沒有哪個替能夠住在君臨苑，更不可能踏足棲梧院。”

“奴婢和春褀四人，本就是王爺為未來王妃培養的，如果王妃只是替，斷然用不到我們五人。”

沈雁歸看向綠萼，沒有接話。

綠萼繼續道：“皇城分為外朝和廷，輔政殿雖說是在宮里，其實是在外朝，在皇城的東南邊，慈安宮亦不在宮，可是它在整個皇城的西北邊。”

“東南邊、西北邊？”沈雁歸沒去過皇宮，“聽說皇城很大？”

“是啊，皇城很大，輔政殿離慈安宮，就算騎馬也得一盞茶的功夫呢。”

沈雁歸不知道自己心為何會有種豁然開朗的覺，將窗戶打開，單手撐著下，看著外頭不化的積雪。

他說過，他對自己好，是因為自己值得，無關任何人。

堂堂王爺，那般真心實意待自己，自己又何必扭扭？

馬車停在君臨苑，沈雁歸下車，忽然停住。

“綠萼，我可以去輔政殿見王爺嗎？”突如其來的兒長，自己也覺得有些害，“我只是擔心王爺的傷還沒好，想給他送藥。”

綠萼笑道：“奴婢覺得王爺應該也很想見到王妃。”

沈雁歸連忙跑回寢殿，尋了傷藥、拿上香包，又趕回了馬車。

攝政王府離皇城并不遠，正南朱雀門乃是皇城正門，平日里除卻上朝，連朝廷命輕易也不能從那邊，為免麻煩，馬車從東昌門進。

輔政殿伺候的公公歲安認得綠萼，聽聞王妃過來，恭敬行禮。

“王妃來得不巧，攝政王去了慈安宮。”

“慈安宮？”沈雁歸問道，“王爺常去慈安宮嗎？”

歲安一直待在輔政殿，不曉得王府里是什麼況，他如實道：“太后垂簾聽政，王爺代行國事，自然要常在一商議朝政要事。”

商議朝政，這是大事，沈雁歸不是個無理取鬧之人。

“那想來……王爺和眾位大臣都在。”

“在慈安宮？”歲安搖頭，“慈安宮乃是太后娘娘的寢宮，豈是旁人能隨便去的？”

說得也是，慈安宮是太后的寢宮。

“可知王爺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不過按照以往的經驗，王爺去了慈安宮，都是要用過晚膳再回來的。”

用過晚膳再回。

只有攝政王和太后娘娘。

王爺這幾日都是這樣的嗎？

還是說，他本就是住在慈安宮的？

沈雁歸想起娘親今日的教誨。

門當戶對才會產生這種東西。

一無所有的沈雁歸和天下盡在掌控的攝政王，這種從份開始，就不對等的人生，怎麼可能會產生呢？

不對等的，上位者對下位者，是施舍，下位者對上位者，是乞討。

做好替王妃就行了，收好他的施舍，只要母親和妹妹平安，還奢求什麼呢？

母親的教訓還不夠嗎？

糊涂。

綠萼方才在門口吩咐一個小公公去慈安宮給王爺傳話，進來發現王妃要走。

“王妃不等王爺嗎？”

沈雁歸一如既往的溫，“不了，王爺政務繁忙，我本不該來擾他。”

綠萼有心解釋，可是王爺人在慈安宮，事實勝于雄辯，有種給人希又人失的自責。

“那藥……”

沈雁歸卻是滿臉淡然，不見任何不悅，道：

“這些不過是口耳相傳的偏方，用的都是尋常藥草，宮里有最好的大夫和天底下最名貴的藥材，王爺的傷大抵是好了。”

綠萼一時分不清王妃是在說藥，還是在說人。

“那、那香包給王爺留著吧。”

看了眼手里被捂熱的荷包，蘭香幽幽，這才是攝政王所。

沈雁歸微微一笑道：“好。”

綠萼有些鬧不清了，還以為按照攝政王的子，會獨寵王妃，沒想到心里仍是放不下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