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覺數年前提刀守城門時，自己的腦子都沒有此刻清晰，對沈雁歸曉之以理，之以：

“小嬸嬸，你玩火，最多是被火燎一下袖子，要是被小叔叔知道，是我帶你玩火，我就死翹翹了！”

“不會的，小年那日衙門封印，景明說了，他至得二十六才回來。”

“人與人之間是有分別的。”臨安拽著沈雁歸的袖子，可憐兮兮道：“嬸嬸~你可能不了解我小叔叔，他真要揍我，可是奔著要命去的。”

“那是嚇唬你的，他怎麼舍得打你？”

“舍得！！！十分舍得！！！”臨安差點跳起來，“梅園捉次日，他就把我給揍了一頓，不然你以為你們回府，我為何沒有送你們？”

“我那是起不來！我起不來啊！”臨安抱著沈雁歸的胳膊，“好嬸嬸，你就疼疼我。”

臨安挨揍的事兒，沈雁歸確實毫不知，“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駙馬的傷呢？”

“一個狗男人能值得我傷什麼？”

臨安想了想，意有所指道：“小叔叔說了，對于背叛自己的人，絕不能手，所以我當場就沒收了他的工。”

毀了駙馬子孫，用鐵鏈將他栓在后山不見天日的石里，每日粥飲無缺，還人定時送些參湯補藥。

為防他咬舌自盡，將他牙給拔了。

雙被打斷，他也沒法去撞墻。

要麼死，要麼求死不能。

這確實是墨承影的作風。

沈雁歸明白臨安的意思，可并沒有打算背叛墨承影，而且會同墨承影講清楚的。

“你且放心，有任何事，我替你擔著。”

臨安長公主拗不過沈雁歸，退了一步，道：“那我派人去宮里，提前同小叔叔說一聲？”

提前說一聲，只會得到一個結果，墨承影立刻殺回來阻止。

沈雁歸也不強求，“那我自己安排，然后說是你的主意。”

“！！！”

說好王妃、唯唯諾諾呢？

這夫妻倆怎麼一個比一個無恥？

臨安含淚發帖備宴。

長公主府是先帝為親王時所住府邸，后來先帝寵妃之子居住時，又行擴建。

府中最有特的便是北面那一片銀杏林，秋之下，金閃閃。

可惜到了這個時候，也就是片禿禿的林子。

宴席便設在林子前面的花園里。

小年宴上來的人，都是長公主素日相之人，包括來京六年之久、吃喝玩樂一把好手的西戎質子欒提且末。

呼延玉跟著質子過來，名正言順。

因是人宴會，沒有大宴上的規矩，隨時來、隨時落座，也沒有人會去強調份。

樂師彈奏、人起舞。

昔日飛燕掌上舞，飛旋揚袖若乘風，而今長公主府的男人，襟半敞敲戰鼓，力拔山兮氣蓋世。

青霜正癡癡瞧著敲鼓的舞者，敏銳察覺自家王妃嘆了口氣，“王妃怎麼了？”

“長公主吃得真好。”

扶著青霜起，“我們去后頭走走，醒醒酒。”

林子里掛了燈籠，燈籠下懸著桃符，沈雁歸好奇上面寫了什麼，便隨手指了一個道：

“青霜，你能給我個燈籠，回頭我賞你個大金元寶。”

青霜原是不想答應的，奈何主子給的太多了。

一個大金元寶啊。

二話不說，擼起袖子便往樹上爬，眼見那手就要勾著自己的“金元寶”了，“金元寶”生生從眼前掉了下去。

“小姐喜歡這燈籠？”

這便是長公主的暗衛？

藍束腰、長玉立，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手有模樣——跟了一路，想不發現都難，難怪長公主怕他誤事。

沈雁歸曉得后頭還有兩人，便歪著腦袋，醉意朦朧看著眼前人：

“你搶了我家霜兒的金元寶。”

手去夠桃符，對方將燈籠高高舉起，語氣輕佻道：

“我瞧著小姐眼，好像在哪里見過？”

不愧是長公主調教出來的人，這一開口便有那紈绔的味兒了。

“公子認錯人了，我是頭回來長公主府赴宴，哪來的面？”

沈雁歸轉要走，對方兩步上前，將攔住。

二人默契配合，你進我退。

直到沈雁歸背靠樹干，“你想做什麼？”

他手按在樹干，枝上積雪簌簌落下，他將前傾，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懷好意：

“小姐以為在下想做什麼？”

沈雁歸忙移躲讓，齊腳踝的積雪下面，是枯枝枯葉，后腳跟被絆了一下，子有些站不穩。

那男子將手了過來，沈雁歸大喊一聲：“青霜救我！”

接著后背被一力量穩穩托住，“姐姐別怕。”

沈雁歸倏然抬頭，“雙玉？怎麼是你？”

的驚訝只維持片刻，而后將他推開，像是剛回過神來，“你怎麼在這里？”

呼延玉子骨弱，不住沈雁歸那一推，連著退了兩步，卻在沈雁歸手詢問時，連連擺手。

“弋，將人帶走。”

“是，公子。”

虛緹弋著那男子的手腕，將燈籠搶過來遞給呼延玉，將人拽走。

“啊？帶走？他他是……”

“姐姐放心，弋只是帶他下去醒醒酒，不會有事的。”

呼延玉聲音溫，接著彎腰致歉，“他也是西戎使臣，今日跟著質子來此，不想多喝了兩杯，還當大夏是西戎，一時失了禮數，還請姐姐勿要怪罪。”

呀！合著方才是真被調戲了？

算了，殊途同歸。

沈雁歸沒覺著自己吃虧，“方才我不知道是你，力氣大了些，你沒事吧？”

呼延玉忍不住看了眼沈雁歸：卿卿的意思，如果瞧見是自己，便不會那樣大力將自己推開是嗎？

他腆腆一笑，“我知道，姐姐打小便不喜歡別人靠近。”

“你那日派人去王府遞拜帖，可是有什麼事？”沈雁歸略帶無奈道，“你也曉得我如今是王妃，不好見你的。”

“玉兒知道姐姐而今多有不便，只是聽說有刺客夜襲攝政王府，姐姐了傷，我實在擔心得，原本四方館接搜查那日，我便要去王府求見的，哪知那日被要求當眾檢查，風著涼，一病便……”

呼延玉嘆了口氣，“都怪我這子不中用。”

“檢查？這寒冬臘月，你這子怎能？”

沈雁歸難掩擔心，“若你這子都能當刺客，這天底下豈非人人都是高手？誰這麼糊涂，偏生查你，沒長眼睛嗎？”

呼延玉心道：“姐姐也莫要怪王爺，他也是因為擔心你，才會這樣對我。”

沈雁歸沒注意聽他的弦外之音，繼續表達自己的關心：

“呼延家乃西戎第一貴族，你父母怎放心你獨自千里迢迢來這里？你子這樣差，邊又只有弋那一個孩子，出了事可怎麼好？”

呼延玉眼眶泛紅，“這麼多年，還是只有姐姐關心我。”

不遠有說話聲，呼延玉擔心有人過來，抓時間道：

“姐姐，我這次出使大夏，是有備而來，不單是為了朝賀，還為了……你千萬不要相信攝政王，他對你不是真心的。”

沈雁歸有些意外，“你為何這樣說？”

呼延玉看著沈雁歸，目流轉，“姐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

話到此，他的重生八九不離十。

沈雁歸期待的是他坦白重生后面的話，可這關鍵時候，一個悉的聲音伴隨踏雪聲而來。

“使臣有什麼令人難以置信的話，不妨也說與本王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