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齋離開皇宮沒多久宮中就傳出了太上皇病重的消息，對于這個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愁，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寧國公府賈珍聽到這個消息后，直接去了惜春的住。

“大哥，您找我可有什麼事嗎？”

看著眼前淡然出塵的妹妹，賈珍心中一，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你今年已經十四了，明年就及笄了，可考慮過以后？”

惜春聽后沉默了許久就在賈珍略顯不耐的時候悠悠開口:“大哥，依照寧國公府如今的名聲，我還有以后嗎？您知道京中眾人都是怎麼說的嗎，寧國公府也就門口的石獅子是干凈的了！”

“我可以把你送出京，找一個富足的人家。”

“不用了，我嫌臟！”惜春直接拒絕了。

“什麼地方不臟，水月庵嗎？你知道那些年輕姑子都要經歷什麼嗎？這個世上哪里有干凈的地方！”

“你生的雖然沒有十分貌，卻也有三分，你知道在外面像你這樣的孩若沒有家族庇佑，生存有多難嗎？”

“我雖然不喜歡你，但你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是不會害你的。聽我一句勸，選一個合眼緣的人家吧！”

“哥，你別再勸了，這紅塵早就沒有我留的地方了。”

“你先別急著下決定，我讓人帶你去看看那些出家人真正的生活吧。”說完就吩咐邊的暗衛帶著惜春離開了寧國公府。

對于這個妹妹，賈珍的是十分復雜的。一方面他是恨的，的出生對賈珍來說就是一種辱;另一方面他又是疼的，畢竟同自己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是母親留給自己的親人。

“爺，您真的要讓姑娘接那些東西嗎？”一旁的心腹問道。

“太上皇病重，一旦他老人家駕崩，咱們那位陛下就要亮起他手中的屠刀了。”

“府中早些年做的事早就夠抄家滅族了，若只是死并沒有什麼可怕的，怕的是到時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爺，若真到了那天咱們就從了北靜王！”

“沒用的，北靜王在當今的眼里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他的門客是什麼玩意，別人不知道，咱們還不清楚嗎？”

“那咱們就向當今投誠。”

“更沒用的，我爹做下的孽最終還是要我來還的。好在蓉哥兒已經同府中劃清了界限，這件事連累不到他了。”

“爺要不咱們去求求大老爺和璉二爺吧，他們一定有法子的！”

“沒用的，誰也救不了咱們了。”

“爺，咱們離開京都吧，屬下絕對能護您周全的。”

“可是，我不想活了呀！”賈珍笑著說道。

心腹聽到這話沉默了，這些年賈珍雖然放浪形骸，可他一向講究你我愿，從來不曾強迫過任何人。

其實在義忠親王出事的時候兩府的頭上就懸了一把刀，如今這把刀終于要落下來了。

暗衛帶著惜春藏在了水月庵的菩薩后面，白天這里是佛門清凈之地，晚上這里就是藏污納垢之所。比青樓更加的惡心，至青樓是正大明的迎來送往。

惜春瞪著眼看著這些人在菩薩面前縱酒狂歡，看著昔日慈眉善目的庵主出丑陋的臉。

惜春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惡心，這哪里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清凈之地，這里分明就是男盜娼的罪惡之淵！

夜深人靜后，整座水月庵陷了寂靜之中，惜春如同木偶一般從觀音像后走了出來。

濃郁的香火下掩藏著令人作嘔的腥臭，金碧輝煌下是骯臟不堪的淤泥。

“這些人都是自愿的嗎？”惜春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里傳來一般。

“不是。只是地獄，怎麼可能不變惡鬼呢？們開始也是天真活潑的小孩，只是生活的們不得不彎下腰。”

“這些年還算好的，百姓至能填飽肚子。早些年天災人禍不斷，民間甚至出現了易子而食的事。命都沒有了，還說什麼人呢？”

“這里就沒人查嗎？”

“查，您看看來這里的都是些什麼人？他們有權有勢，什麼人敢查他們！”

“姑娘您口口聲聲說府中骯臟，西府就干凈了嗎？咱們老爺壞在明面，壞的明明白白的。”

“西府呢？西府的壞全在暗，憐貧惜弱老夫人，菩薩心腸二太太，滿口仁義二老爺，惜花護花寶二爺，您就真的了解他們嗎？”

“姑娘，若是這個世上還有真心對您好的人，那個人就只能是您的親哥哥，那個您不齒的男人！”

“我想見他。”

“您不看了？”

“沒有必要了！”

暗衛帶著惜春回來的時候賈珍還坐在惜春的院子里，地上擺著幾個空了的酒瓶。

“飲酒傷，你……你以后喝一些吧！”

“都看到了？”

“看到了。”

“這個世界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殘酷，方外并非凈土。”

“我聽您的安排。”

“京中都知道你要遁空門，我給你找個干凈的庵堂落發，拿到度牒后你就離京吧。”

“我在普陀山給你修了一山莊，伺候的人我也給你準備好了，以后你就在那里生活吧。”

“想念經就念經，想還俗就還俗，只要你不作死，我給你準備的東西足夠你一生無憂了。”

惜春聽后點了點頭，在賈珍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問道:“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賈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一向聰慧，自己做的事瞞不了。不過好在賈珍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瞞，溫室里的花朵是無法經歷風雨的。

“我？以后多替我念幾遍往生經吧！”

“什麼時候？”

“那就要看太上皇能撐到什麼時候了。”

賈珍對于自己的生死看的格外的開，從他接手寧國公府那天，他就一天天的算時間，如今終于進了倒計時。

“府中的人呢？”

“無辜的早就放了契。”

“我什麼時候離開？”

“三天后。”

“哥，您多保重！”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惜春到底沒有剃了頭，同西府的那個尼一樣，戴發修行。唯一不同的是，賈珍給自己弄了一個好名聲——為國祈福！

看著消失在視線的馬車，賈珍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真正的獵殺，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