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那天電話里話說那樣，林舒暫時不會再來找了。

但沒想到周四的時候會在舞團門口看到林舒的影。

走近了才發現憔悴了許多。

眼下的烏青顯得人眼眶深邃凹陷，不像之前在家修養時那麼容煥發。

兩個人見面一言不發，林晝錦大概能猜出來是什麼事。

剛準備開口時，林舒先說了一句。

“你外婆周一就走了，過兩天出殯，你作為外孫好歹要來靈前祭拜一下吧。”

林晝錦面如常，都說不要和死人多計較，可偏偏要計較到底，靈前祭拜這種事做不到。

“我不會去的，的靈前有你盡孝就夠了。”

林舒本就沉浸在喪母之痛里。

明明晝錦從小就乖巧聽話，怎麼就變現在這樣冷無的模樣了。

林晝錦剛準備過去，步子還沒邁開，耳側的風伴隨著一聲嗡鳴，將的腳步定在原地，目呆滯，微微抬起頭來，眸里帶著不可置信。

臉頰上的疼痛還沒讓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耳朵里傳來的一陣陣的耳鳴聲。

扯了扯，這才覺到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

咽了咽，腦海里的話過了一遍又一遍。

垂眸看去的時候，林舒的手還在抖。

可對方卻是抬聲質問，言語間，無，冷漠。

“你外婆臨走時還在記掛著你，你就是這樣狼心狗肺的嗎？”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你還是人嗎你？”

“這些年都是誰教的你變得這麼冷！”

狼心狗肺、冷。

這些形容詞用來形容他，還真是合。

林晝錦忽然就笑了，像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愚昧。

“是，我就是狼心狗肺，但這都是你一手造的，不是嗎？你說臨走時記掛我，是記掛我還是記掛著我能給你帶來的利益保障？”

這一句話說完，林舒臉上的表僵住。

你看，多了解，只是一句話就能讓遲疑這麼久。

林舒的話卡在嚨里說不出來，半晌才憋出一個：“可是...”

“沒有可是，林舒，今天這一掌算是把我和你那僅有的一點母分都消耗了，你沒經歷過我的人生，本沒資格在這里評頭論足。”

說完從包里拿出一枚明黃的平安福也沒顧上有沒有拿穩，直接放在手里說。

“這是你唯一給我求的東西，現在，我還給你了。”

說完利落轉，在轉過去的一瞬間，那枚平安福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

林舒看著那枚平安福，甚至還記得那天給林晝錦的時候是笑著的。

剛剛那掌落下的時候是后悔的。

但還是沖之下了手。

再抬眼看著林晝錦走遠的方向已經不見了的影子。

——

林晝錦是在地鐵上給領導請的假，要是頂著這樣一張臉去的話估計又要有一片爭議了。

林舒的力道用了十十，到家的時候林晝錦已經覺得臉上疼得不行了。

不過好在家里一直有備冰袋之類的。

冰袋剛敷上臉，黎向芙的視頻電話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樣打了過來。

直接接了，對黎向芙沒什麼好瞞的。

黎向芙這會兒在他哥黎宥庭新開的酒吧里嘗新調的酒，雖然酒吧線昏暗但黎向芙還不至于老眼昏花。

明顯看到林晝錦左臉敷著冰袋。

“你臉怎麼了？”

的左臉明顯又紅又腫的，黎向芙原本想要給分的心立馬被了下去。

這臉上一看就是被打了啊。

林晝錦拿著冰袋一手托著扶著敷在臉上。

“被打了，我媽。”

淡淡地說了一句，說的時候不輕不重。

“你媽？不是，你媽有病啊？”

黎向芙的聲音有點大，引得邊人的目都看過來，黎宥庭也聽見了，看著臉上快要止不住的憤怒，打算過去問問怎麼回事。

視頻那頭的，林晝錦冷笑一聲：“一直都有病。”

原本以為好了，但現在看來是這麼多年都沒好過。

黎向芙是視頻看著就覺得痛，匆匆說了句：“你等著我現在就過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

黎宥庭走過來的時候正從座位上下來。

“又怎麼了，火急火燎的。”

“不和你說了哥，錦錦被打了我得趕快去看看。”

黎宥庭原本對林晝錦沒什麼印象，但是上次在別墅一別看到聞韞笙對那麼特別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誰被打了？”

黎向芙還趕時間，沒多解釋。

“就是林晝錦，我閨啊，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黎宥庭眉心微皺，黎向芙直接掙開他的手往外走去。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出手機給聞韞笙打了過去。

——

黎向芙來的時候林晝錦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了不，只是留下的印子還是明晰可見。

大約是視頻自帶磨皮。

親眼看到了才知道對方用了多大的力。

這還是親生兒呢，真沒見過這樣做媽的。

黎向芙從小生活的環境就是爹疼娘的，對于林舒的做法實在是不能理解。

黎向芙對林晝錦過去發生的事不清楚，但林晝錦還是和說過一二。

當年林晝錦出生的時候林母其實懷的是雙胞胎，但是因為堅持順產的原因，先出來的林晝錦活了下來，還有一個卻因為窒息沒有活下來。

開始的時候還是瞞著林母的，一直到兩歲的時候林母還是知道了。

從那之后就生病了，時常說自己會看到那個死去的兒子。

那段時間林父和林母的也有點問題，最后還是決定讓林父帶著林母去國外治病。

只有四歲的林晝錦就只好放在外婆家養。

從那之后就是十五歲的時候接回來，在高中的時候認識了黎向芙。

雖然不清楚始末，但黎向芙還是相信林晝錦，從來就子弱，做什麼都不爭頭不冒尖。

這樣的人，一定是過去吃了很多苦。

黎向芙中午沒在林晝錦家里吃，兩個人聊了幾句，看睡著了給蓋了層毯子就走了。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門口停了輛豪車，車牌似乎是在哪里看到過一樣，但是還有事，沒有多看就直接走了。

林晝錦是下午五點醒過來的，還沒吃飯肚子有點。

在浴室里看了看紅腫消了不，印子也沒有那麼明顯了，點藥應該會好得快一點。

看了眼外面的溫度，隨便套了家居服就出去了。

一到冬天林晝錦就喜歡這種茸茸的東西，茸茸的長款家居服，帽子戴上像是整個人裹在服里一樣。

都說下午五點醒來的人最孤獨。

林晝錦也覺得如此，剛把順手帶下來的垃圾分類丟好，一轉，就看到了倚站在車門邊上的聞韞笙。

寒冬料峭，他就站在那兒，抬眸看過來的時候，萬雪消融。

林晝錦想到大學在圖書館看書時摘抄的短句，有一句曾經很喜歡，但那時認為自己永遠也不會有那樣的覺，但是現在，覺到了。

[如果你看向我，我會溫暖的消融，像火山中的雪。]——《耶穌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