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一睜眼，視線里又全是。

一夜沒睡看起來虛弱極了，頭發也凌。

溫冉這次沒聽他的話，有些犟的坐下來，抿看他：“可你還在發燒，我等你退燒了再去休息。”

陸宴昨晚是真的嚇到了，意識不清，還在胡囈語。

他從沒在面前這個樣子過。

像是在最脆弱的時候被最恐懼的東西趁虛而，浸灌肺腑，整個人籠罩著莫大的悲戚與孤寂。

溫冉無從探究他究竟夢到了什麼，但那大概真的是一段極其痛苦的回憶，沒有辦法解救他，只能坐在這兒陪著他。

不想讓陸宴一個人孤零零的做噩夢。

孩眸子亮晶晶的，“你睡吧，我照顧你。”

很簡單的一句話，兩只手放在膝蓋上，穿著寬松的睡，臉上沒有一點妝容。

睫又長又，瞳孔卻偏淺，看人時總是很認真。

哪怕什麼都不做都漂亮的不可方，但溫冉，永遠不止漂亮。

男人眸落到秀氣的眉，再到致翹的鼻梁，上，還留著昨晚被他咬的傷口。

他下真夠狠的。

陸宴看了溫冉好久，那原本如曠原無垠平靜的眸底終于有了些許。

“冉冉。”男人聲音依舊很啞，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那聲音還帶著。

“聽話，出去休息。”

語氣是毋庸置疑的，哪怕生病的是他自己。

溫冉：“我不去。”

這人怎麼一醒來就好像兇的，老是讓聽話聽話。

是他老婆，不是他員工。

溫冉抱著胳膊，這下也不看他了，一言不發低著眉。

陸宴突然咳了聲，連帶著太都覺在發，直沖腦門的痛意，溫冉趕起去給他倒水。

拿著玻璃杯，幫他輕輕拍著背：“快喝點水，別嗆著。”

“嗯。”男人聲音沉悶接過杯子，喝了口，抬眼就看進孩略帶焦急的眼里。

大拇指來回挲著杯壁，有些心。

陸宴眼睫微垂：“這幾天你睡側臥，讓深深陪你解悶，沒事就不要進來了，別被傳染。”

聲音像是裹了沙礫，很沉，“去讓醫生進來吧，你記得喝藥——”

“我不。”溫冉直接打斷他，“誰家丈夫生病妻子還擔心給自己傳染了不來照顧的，你這也就是小小冒，萬一嚴重點呢，給我送走嗎？”

原本也就是懟他的氣話，結果話一出口，溫冉還真覺得以陸宴的格干得出來這事。

皺了皺眉，聽到陸宴聲音更嚴肅，“冉冉，這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我不是你老婆嗎？照顧你不是天經地義的？”

溫冉說著，拿過他手里的空杯子，轉邊往桌子旁走，“我告訴你啊，有的時候——啊——”

“你干嘛陸宴？放我下來！”

突然被人從后凌空抱起，溫冉連個著力點都沒有，只能無措的抓住他攔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手里的杯子被陸宴走，溫冉腳尖離地面一大截，晃著反抗，“你放我下來。”

“你聽話我就放你下來。”他抱著往門口走。

溫冉要被氣死了，“我不聽。”

他于是沉默不語，大步流星走過去開門時剛好看見站在門口的蘇棠和艾煜，溫冉被穩穩放到門口。

蘇棠看溫冉氣的臉紅，似是不明所以，“這是怎麼了冉冉？”

怎麼就被拎著抱到門口了，一個兩個的臉還不太好。

溫冉回頭叉著腰，氣呼呼的，“我沒事，蘇棠姐姐。”

上是這麼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不是沒事的樣子，蘇棠打圓場：

“冉冉也了吧，艾煜，你先去和冉冉下樓吃早飯，我去給陸宴檢查一下。”

“好。”艾煜很識眼的看向溫冉，“那我們先下去吃飯，秦姨已經準備好了。”

男人語氣溫，是讓人聽了就覺得很舒服的聲音，溫冉也不想讓他們擔心誤會，聽話的下去了。

蘇棠和陸宴回了臥室，先拿了溫度計遞過去，看他臉上紅還沒有退。

這小兩口，蘇棠沒忍住打趣，“冉冉年紀小，你凡事讓著點不就得了。”

“我知道。”陸宴沒看，抬手了眉心。

蘇棠輕嘖一聲，“知道還把人氣的臉都紅了。”

看了眼溫度，嘶了一聲，“高燒是一點沒退。”

真是平時不得病，一得就要命。

“一會兒把早餐給你端上來，吃完再喝藥，注意休息，工作放一放，先把燒退了。”

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回頭卻看見耷拉著腦袋的男人凝眉轉著腕上珠子。

蘇棠搖搖頭，手里拿著藥片，認真道：“我呢，剛才在門外也聽見了點。”

“這事的確不怪冉冉，是你老婆又不是別人，想照顧你還有錯了，難道見你生病跑得老遠你才開心嗎？”

聲音落下，窗外又有了細小雨。

陸宴抬眸，“我沒說不對。”

這是他的問題。

蘇棠嘆了口氣，“別說溫冉了，就算是以我的角度，也覺得你沒有把和自己放在一條線上。你想著護好，但人就活一輩子，總不能因為經歷過一次什麼就謹小慎微到不行。

人永遠沒法和上帝對抗，你不可能把所有事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還不如循序自然呢。

再者說，也是一個獨立的個，前二十年哪怕沒有你不也活的好好的，所以啊......”

蘇棠將藥放好，“你也該放下了，有些事能忘就忘，別被以前的事困的太艱難，那些事溫冉都不知道，在看來，估計還以為是因為和你年齡差太大產生的代呢。”

這話說的一點不客氣，陸宴回眸睨，薄微掀，“這是我的事。”

蘇棠說了那麼多被他幾句話打回原形，一時間氣不打一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病——”話說了一半，不知道想到什麼，聲音突然頓住。

眨了幾下眼：“你回國之前郝醫生是說沒問題了吧？”

“蘇棠。”男人眸子很黑，聲音緩慢，字音像是從嚨里出般一字一句反問：

“你放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