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沼》第51頁

多看了幾眼,讓陳雨婕幫忙把對面的幾道沒什油水的素菜推過來,然后移到聞祈面前。

聞祈抬了眼皮看,江稚茵倒是很無所謂,覺得這種事無足輕重:“可以吃這些,不然就再加個菜,跟后廚打個備注。”

他說不用。

卓恪方回來以后大家也刻意避開話題,他斂著眸解釋:“不用戰戰兢兢的,我沒那麼小心眼。”

鄧林卓撓撓頭:“我也是怕你錯過什麼急事,沒給你們的關系造困擾吧?”

“關系?”卓恪方冷淡咬字,“我和本來也沒有實質關系,不用在意。”

這一番話又讓鄧林卓語塞起來,他只能“嗷嗷嗷”地應了幾聲。

卓恪方的緒看上去沒多好,跟鄧林卓拼了幾杯白酒,倆人酒量都差,鄧林卓又大大咧咧問出口:“卓哥,那人到底誰啊,聽起來比你大,你別糟踐自己,人再有錢也不能、不能……”

他迷迷糊糊的,說話也斷斷續續,說不出個好歹來。

卓恪方也有點斷片,耳朵脖子都被酒浸紅,眼睛耷下來:“蓁,國立的兒,經常上財經周刊的那家公司的創始人。”

江稚茵不太關注這些,去問陳雨婕:“國立?很有名嗎?”

陳雨婕用手靠在邊跟小聲解釋:“有錢的都有名,總之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接到的人,我也忘記之前從哪個營銷號那兒聽的了,蓁的媽媽生病去世了,家似乎還有個小孩,不知道是流產了還私生子什麼的,反正沒見到過。”

說到這里,江稚茵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當年這事被營銷號料以后,很多網友都玩起了梗,說什麼:“爸爸爸爸開門啊,我是你流落在外的孩子”“天殺的,我一看就知道這是我的親生父親”……

笑笑,覺得這種事跟中彩票一樣玄乎,都等著這樣的大獎砸到自己腦袋上。

本來都吃得差不多了,鄧林卓趴在桌子上迷糊了一會兒,聞祈攙著他胳膊說該走了的時候,他就暈暈乎乎地說:“誒,對了,我把生日禮寄到你學校了,怎麼你沒收,又給我退回了。”

聞祈緘默不語,半晌以后只吐了五個字:“沒收到消息。”

“放屁。”鄧林卓罵著,“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

江稚茵原地怔了一會兒,追上去,趁鄧林卓還有點意識,問個究竟:“生日?什麼時候的事?”

“九月八號啊,那時候你不是跟聞祈一起待在海城嗎,你沒陪他過生?”

張了張,如鯁在

鄧林卓跌跌撞撞地來拍的肩膀,批評著:“你看你,不用心嗷,咱們哥兒本來就是個悶葫蘆,你不問他就不提。”

坐在車上的時候,江稚茵查看手機日歷復盤著時間,將日子倒退,記得那天,自己跟聞祈說要住在陳雨婕家。

也許聞祈那天本來是打算讓陪著過生日的,只是不經意間拒絕掉了。

回家以后,江稚茵把書包拉鏈拉開捯飭東西,聞祈問:“你要先洗澡嗎?”

搖搖頭:“我收拾一會兒,你先去吧。”

趁聞祈洗澡的時間,江稚茵打開冰箱,拿了一筒掛面出來,好在冰箱里還有鹵牛之類的存貨,能做一碗比較盛的面條。

聞祈趿拉著拖鞋出來的時候,江稚茵正帶著手套把盛好的面端上桌。

“剛剛你也沒吃多,這個算我補償你的。”

他低頭瞥了一眼:“補償什麼?”

江稚茵一邊摘下防燙手套一邊說:“你那天,過了生日了嗎?”

在心里想,如果有就好了,自己就沒那麼愧疚。

可是聞祈偏偏說“沒有”。

他拉開凳子坐下,頭頂的燈將他的影子投在桌面上,白皙的脖頸上還掛著沒干的水珠,從浴室走出來的人整個都仿佛散發著熱氣,眼睫也是的,遮住黑的眼底。

“不過沒關系,那個生日是王定的,我的生日不在那天。”

聞祈著筷子挑開面條,說得分外肯定,就像是知道自己的生日究竟在什麼時候。

他總是和福利院的孩子不一樣,大家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不知道自己是在春夏秋冬哪一天出生,都分外地想探明自己的世。

可聞祈偏偏不,似乎什麼都知道,并且非常想忘記。

江稚茵只知道他耳聾是后天造的,王說給聞祈治耳朵的醫生診斷他耳朵遭過不可逆的重擊,于是聽力大大減弱。

不知道是誰造的,什麼都不知道,之前也一直未曾想過去探究。

回過頭來才覺得自己對這個人有所辜負。

“他給你打個欠條吧,以后你他幫忙的時候,他都會在。”

說完這句話,正嘀嘀咕咕地去找可以寫字的紙,聞祈的筷子卻停了又停,他問:“‘以后’,是多久?”

窗戶外正對一條寬闊的國道,時而有汽車鳴笛。

聞祈發出短促的疑問:“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江稚茵尋找的作停滯住,直起子,回頭對上他沉默的眼睛,仿佛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了那分外難捱的十二年時

鬼使神差地問:“你想要多久?”

江稚茵覺得現在一定不是自己的大腦在掌控這副軀怎麼會問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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