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雲是一大早回來的，在靈堂跪了小一個時辰，就去慶元居見了老夫人。

老夫人對不冷不熱，簡單說了兩句就打發出來了。

心裏不大舒服，年紀輕輕喪夫，老夫人不是該安麽？

可忘了，老夫人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再加上知道事的始末，雖沒怨怪，卻也不想跟多說。

此刻李朝雲見到蘇清妤，便忍不住譏誚兩句。倒不是替沈昭不平， 而是見不得沈之修和蘇清妤平安無事。

蘇清妤聞言差點笑出聲，沈昭死在誰手裏，心裏不清楚麽？

還是說，不敢找那人算賬，來這個柿子了。

“郡主若是真給大爺報了仇，我還敬佩郡主仁義。”

“或者，郡主大可以去聖上那鬧，說是我們害死了沈昭。”

蘇清妤嘲諷的話，讓李朝雲憤恨不已。

當然知道沈昭是被太子滅口的，但那又怎麽樣？誰讓沈昭無能。

蘇清妤忽然看向李朝雲的領口，若若現能看出一抹青紫的印記。

走上前，“郡主這是怎麽了？傷了？”

此時蘇清妤還沒想那麽多，隻是下意識一問。

李朝雲卻連忙攏了攏領口。

“不勞三嬸費心，侄媳先去守靈了。”

蘇清妤盯著李朝雲離開的背影，腦子裏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

沒等細想，就有管事上來請示。

蘇清妤收回思緒，不再多想，專心料理府上的事。

沈之衡的書裏，把大房整個給了香冬。所以有些事，不得要跟香冬打道。

大房主院廳堂，香冬和蘇清妤相對而坐。

“昨日上午你去找我了？可是有事？”蘇清妤問道。

香冬擺擺手，示意邊伺候的人先下去。這幾個月管著沈之衡院子的事，底下的人已經都被調教妥當。

人都下去後，香冬久久未開口，像是在琢磨怎麽說。蘇清妤也不急，低頭飲茶。

“三夫人，您說妾是不是做錯了？”香冬眼迷茫之，眼底滲出濃重的哀傷。

蘇清妤心裏有了幾分猜測，但還是溫聲問道：“你指什麽？”

香冬著茶杯的邊緣，啞著嗓音說道：“這段時日，大爺私下給了我不銀子，還給我弟弟買了宅子。”

“又把五爺放在我邊，整日教導五爺要孝順我。”

“前幾日我親眼看見他夜裏吐，卻回了想要喊大夫的小廝。當時小廝問他，都病的這麽重，怎麽就不肯診治？”

“您知道他說什麽？”

不等蘇清妤回應，香冬又繼續說道：“他說這是他罪有應得，這是在贖罪。”

說到這，香冬雙手掩麵，肩膀微微抖。

蘇清妤沒說話，隻是手輕輕挲的脊背。

“所以，是你做的，而他也知道是你做的？”

香冬點點頭，隨後坐直了子了淚痕。

“這幾日我心如麻，所以昨日便想去問問三夫人，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該找個大夫給他看看？”

“可……可沒想到……”

蘇清妤歎了口氣，若是沈之衡不這樣，香冬還能好點。

可他明明什麽都清楚，卻甘願赴死。不僅如此，死之前還把香冬的後半生都安排妥當了。不僅留了書，還跟沈之修當麵代了後事。

換誰，怕是都很難不容。

蘇清妤隻能安，“日子還長，你總要為以後打算。既然大爺給你的後路都安排好了，你更該好好生活。”

“大爺留下書信了，以後你就是沈家大房的夫人。五爺記到你名下，算是大房嫡子。”

香冬還不知道這事，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問道：“我這樣的份，怎麽能做大房的夫人？”

何況是沈家這樣的門第。

蘇清妤解釋道：“大爺若是活著，自然是不能。大爺去去了，由你代管長房事務，教養子嗣，所以給了夫人的名分。”

這些在京城都是有先例的，沒人會議論。

之後，蘇清妤又和香冬商議了後麵大房守孝的事，才起離開。香冬也隨著一起出了主院，帶著幾個小的去守靈。

沈家這次隻停靈七日，便把幾人下葬了。

對外說的是老夫人年紀大了，怕子不住，早些下葬也好安老夫人的心。

實際上京裏不人都知道。

下葬後，沈家大房的小輩都要守孝。大房的一應瑣事，也到了香冬手裏。按照沈之衡的願，大房尊香冬為香夫人。過繼五爺沈逞到香夫人名下，算是大房承襲香火的嫡子。

李朝雲在幾人下葬後的第二日，就回了善郡王府，說是顧念母妃，回去照應些日子。老夫人並未多問，直接應了。年紀大了，這些麵子上的事，已經看開了。

沈之修和蘇清妤晨昏定省，恨不得住在慶元居，生怕老夫人傷了子。

沈月也一直宿在慶元居，照顧祖母。

轉眼就到了三月末，蘇家的兩間鋪子已經開了好幾天了，還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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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這日府裏事不多，加上天氣也好，便想著出府去鋪子看看，順便看看母親。

馬車出了府，坐在車裏的珍珠一眼不眨地盯著外麵。

“夫人，咱們終於出來了，還是這外麵好。”

早春的京城繁華熱鬧，路邊的鋪子晃了珍珠的眼。

這段時日沈家治喪守孝，底下伺候的人也謹小慎微，生怕了主子的黴頭。

珍珠也是跟著蘇清妤久了，才敢隨意些。

蘇清妤笑著打趣，“等給你置辦嫁妝的時候，天天讓你出來逛。”

珍珠得臉一紅，“夫人說什麽呢。”

別說珍珠高興，蘇清妤看著外麵熱鬧的景象，心裏也鬆泛了不。

心俱疲的忙碌後，出個府門竟也覺得是放鬆。

馬車停下後，蘇清妤看向不遠的鋪子。匾額上還是華錦閣三個大字，左下角刻著坊三個小字。

陸續有人進出，看起來生意還不錯。

珍珠和翡翠扶著蘇清妤下了馬車，幾人進了鋪子。

有小夥計上前招呼，“這位夫人好，您是定做，還是看看？咱們店的樣子都是京城獨一份，料子也是江南今年的新樣子。”

三人環顧四周，發現這鋪子翻新之後比從前氣派了不。

左手邊是一排排的，右手邊是料子，有裁正在給客人講解定做的流程。

珍珠自覺就去那邊看了起來，拿起一件在上比了比，不釋手。

翡翠謹慎，即便是蘇家的鋪子，也不肯大意，眼神沒離開蘇清妤。

蘇清妤笑著對兩人說道：“你們倆瞧瞧，喜歡什麽樣子的，今日我都給你們買了。”

“給春桃和秋月也帶兩件。”

珍珠聞言立馬把裳放下，“夫人，還是別了。我們在府裏有裳穿，買回去不穿浪費了。”

蘇清妤道：“那有什麽，你們每月都有假，出門閑逛的時候也能穿。”

主仆幾人正說著話，海氏從後麵走了出來。

看見眼睛一亮，“清妤來了，怎麽沒差人去後麵喊我？”

蘇清妤上前行了禮，“我們就是閑逛，三嬸有事就去忙。”

海氏吩咐人上茶和點心，又拉著蘇清妤去了後麵的小花廳。

“我有什麽好忙的，咱們娘倆好些日子沒見了，正好在一說說話。”

“這些日子累壞了吧？老夫人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