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專為凱旋的將士們所設，朝中重臣皆可攜妻子及兒參宴。

宴席上擺滿了各種珍饈食，宮廷廚們心烹飪的佳肴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滴。

玉帶金裝，花燭高燃，歌舞升平，令人沉醉其中。

遂安帝先是大肆封賞，說了許多誇讚的話語，待該說的說完後，才開始進膳。

楚陌坐在前列，垂下眸看著酒杯，心裏微微歎氣。

果然，沒一會，便有人來與他敬酒。

楚陌自是沒有理由拒絕，即便心中早已急切至極。

一人走後便又來一人，連連下來，心中的急躁不減反增，連飯也沒吃多。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低笑。

楚陌移眸看去，對上景策幸災樂禍的眼眸，“殿下……”

景策沒看他，目落在眷席某位小姑娘上，話卻是同他說的：“想去找妧妧？”

楚陌了眉心：“好不容易回來了，想同說話都難。”

“這麽慘？”景策挑眉，笑容壞極了：“宴前，我可同聊了許久。”

楚陌：“……”

景策：“妧妧很乖，一直說好想我，同我說這段時間做了什麽，有什麽趣事，心極了。”

楚陌：“……”

羨慕！嫉妒！！

景策：“可憐某人，隻在宮門說了兩句。關鍵還記不得你，說不準還覺得你這人莫名其妙呢。”

楚陌：“！！”

怎麽可以！！

他腦袋一熱，瞬間什麽都不想管了，抬腳便想走。

恰在這時，視線盡頭的小姑娘起，沒讓下人跟著，獨自一人離開了宴席。

“去吧。”景策說道：“我幫你擋擋。”

“多謝。”

楚陌隻來得及道聲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旁的溫卿玨眉梢一挑，“他這是去……”

“尋找。”景策淡淡啟。

溫卿玨同他關係好，說話也不拘著，思及下午在宮門發生的事，角一挑：“尋找你妹？”

景策：“……”

“這好啊。”

“滾！！”

……

另一邊的景妧出了宮殿後，獨自一人走到湖邊的小亭裏，披著厚實的披風，手裏還揣著湯婆子，倒也不算冷。

殿裏熱鬧歸熱鬧，但太悶了些，不喜歡。

靜靜地看著湖麵，思緒逐漸飄遠。

最重要的是……

小公主將臉埋在披風領口的白絨裏，獨留一雙清澈幹淨的眼眸，眸中滿與靦腆。

都說燈下人，果真如此。

殿中火燭高燃，燭灑在遠那人上，本就俊朗的麵容愈發驚豔，勾的移不開眼。

景妧暗自唾棄，可真淺，隻關注楚將軍的外貌，不甚禮貌。

但是……

“真的好帥啊~”

景妧輕聲歎，又害般將小臉藏了藏，蹭著白絨，心裏像是炸開了一束束煙花，歡喜到不行：“嘻嘻，真帥~~”

“嗯？”低沉的嗓音鑽進景妧的耳中，他似是噙著笑，微拖的尾音像是羽，得心口又又。

景妧猛地轉，對上垂眸時溫寵溺的眼眸，耳邊又傳來悉的聲音：“小公主在誇誰？”

嗓音沉磁有力，帶著始終不散的笑意，好聽到耳朵一熱，瞬間紅了。

瞥了下絨裏隻出一截耳尖的小耳朵，楚陌笑意愈深，微微彎腰，平視著小姑娘，聲道：“楚某的問題，小公主為何不答？”

靠的太近了！！

景妧臉頰泛紅，慌張後退幾步，支支吾吾地說：“沒、沒誇誰……”

楚陌挑眉，頗為憾地歎氣：“是嗎？看來是楚某自大了。”

他麵微惱，似是真的很挫敗失落。

景妧微微瞪大眼，急忙搖頭：“不是！我、我是在誇你……”

“楚將軍很好看，生的極好。”又將小臉埋在絨裏，清亮的眸子乖巧地瞅著他，悶聲道：“但、但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很……”

楚陌嗓音微啞：“很什麽？”

小姑娘不自在地看向別，嘟囔：“很淺，很不禮貌。”

楚陌一愣。

“將軍天資聰穎，武功高強，德才兼備，宇不凡，戰功赫赫，威風凜凜……”不帶重複地說了一串，直到看出他眼底明晃晃的笑意，才連忙收聲，愧疚地垂眸：“我卻隻關注外貌，對你不禮貌，很淺，是我不對。”

沒人知道楚陌此時在想什麽，看著眼前惱的小姑娘攥著角，憤憤然的可模樣，他隻覺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一下下砸的心口生疼。

“小公主……”出言的輕喚幾乎了氣音，他複又彎下腰，桃花眼溫含笑，對上圓潤的杏眼，輕聲道：“我也很淺。”

景妧歪著腦袋，滿是迷茫。

“楚某最喜歡別人誇我好看。嗓音溫到快要滴出水來：“沒有不禮貌，你說的每個字都讓我很歡喜。”

他永遠記得，在夢境中小公主仗著沒人能聽見心聲，在心裏誇了他無數次帥氣好看。

年時，他也曾因出眾的外貌驕傲自得，後來便不將皮囊放在心上，可現在，他卻尤其謝父母，給了他一副神俊朗的容。

景妧驚了下：“楚將軍好生淺！”

楚陌一噎，無奈歎氣：“是啊，所以……小公主不必愧疚，做你想做，說你想說便好。”

景妧怔住，定定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抿一笑，聲道：“楚將軍，帥！”

“小公主也很。”楚陌睫羽輕，神很是認真，認真到景妧紅了臉。

夢醒後，景妧便恢複了真實容貌，是楚陌多年前一寸寸銘記於心的麵容。

多年前，他而不得，如今終……得償所願。

冬風拂過，起兩人的袂與發，綠植環繞的幽靜小亭裏，他們一個微垂著眸，一個抬著腦袋，角皆掛著明朗的笑意，安靜無聲地對視。

楚將軍的眼睛真好看，景妧心道。

漆黑狹長的眸中是化不開的溫，沒了往日的淩厲戾氣，眼底深的意不加藏地展現給他所之人。

景妧心口發燙，不敢再與他對視，默默垂下了腦袋。

“冷嗎？”楚陌問道。

景妧搖頭，將致的下埋進絨裏，頭也沒抬一下。

他真的好溫，溫到讓人心口悸。

可是……越發悸，腦海中溫栩那句話便愈發清晰——

“妧妧不是忘了嗎？楚將軍會不會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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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不會不高興？

景妧苦惱極了，想問卻又不敢說出口。

這般糾結又不安的緒讓很是無措。

曾經有人說，當心時，伴隨而來的亦有心花怒放與……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嗎？

景妧不經意地鼓了下腮幫，瑩潤白皙的臉蛋在茸茸白裏顯得愈發，一下便吸引了楚陌的注意。

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聽小公主猶猶豫豫地出聲：“我……忘了。”

楚陌微愣。

“對不……”

“小公主。”楚陌輕輕歎了聲氣，終是忍不住抬手了景妧茸茸的腦袋。

後者迷茫地仰頭，疑地瞅他。

“我喜歡你。”對上清澈的琥珀眼眸，楚陌一字字說道：“喜歡你好多年了。”

一瞬間，景妧瞪大了眼，隻覺得心跳了一拍，七八糟的心跳聲沒有規律，像是有頭小鹿在撞，又如擂鼓般。

楚陌無意嚇，嗓音愈發輕，“所以……不必憂心。”

“忘了也沒有關係，因為我記得，隻要我還記得，就一定會來找你。”

“我曾經說過——萬裏太遠，我不願你奔赴，你隻需同往日般自在無虞，而我會竭盡全力走向你。”

楚陌微微彎腰，帶笑的眉眼滿是溫，“隻要你安好無虞，衝我展一笑，這一路的艱辛便不值一提。”

“不必不安躊躇，即便忘了，我也會一字字說與你聽，一遍、兩遍、三遍……都無所謂，隻要你想聽，我便會不厭其煩地說給你。”

“於我們而言，明日更為重要，我想與你一同向未來走去。”

一熱氣倏然衝上鼻頭，眼眶也酸起來，清澈的眼眸裏滿是霧氣，景妧咬了咬，倔強地將泣意憋回，卻又忍不住上前兩步抓著楚陌的角，拘謹又大膽地將額頭抵在他的膛上。

耳邊劇烈的心跳聲同相差無幾，楚陌也在悸在張，他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沉穩平靜，遊刃有餘。

這般強大威風的大將軍因為而心跳如擂鼓，像個頭小子般一頭栽進濃濃的意中。

景妧覺得心口又漲又暖，難以言喻的滿足與歡喜充斥全，好似要從每個孔中滲出來。

“楚陌，我也好喜歡你……”

空了許久的懷抱再次被心上人填滿，楚陌指尖微，小心翼翼地攬著清瘦的肩膀，沒敢用一點力氣。

“我想知道夢裏的一切。”景妧悶聲說道。

“好。”楚陌輕笑：“我說與你聽。”

他將夢裏的一切詳細地說給，從開始在小村莊撿到小貓，到他能聽見心聲，再兩相悅互相傾心，最後大夢終醒。

楚陌將佩戴的貓貓玉佩遞給，景妧微驚：“這便是我？”

“嗯。”

“這麽乖？”景妧下微揚，滿是驕傲：“果然，本公主永遠都是最好看的。”

楚陌：“是啊，很乖，很好看。”

他這般認真的態度倒是讓景妧頗為不好意思。

兩人又說了許久，待了好一會，彼此都不知時間過的極快，晚宴都快結束了。

直到景策派來一個小太監傳話，兩人相視一笑，這才回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