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嚴冬，總是與北國之寒截然不同的。

當京都的雪日來臨，狂風裹挾著雪花，如同白刃出鞘，凜冽刺骨，仿佛一位披白袍的英勇將軍，執刀而立，守護著這古老的城郭，盡顯其威武與莊嚴。

而魔都一旦飄雪，卻呈現出另一番景象。白皚皚的四周萬籟俱寂，如同一位溫婉嫻靜的子，靜靜地等待著歸人的歸來，恬淡而優雅。

林清然出手攥起一把地上的雪，輕輕一握，一個小雪球就靜靜躺在他的手心。

“沈若若，你看。”他將手到沈若若的麵前。

“當雪花剛剛從天上落到地麵上時，它們是致的，輕輕一握，就的黏連在一起。”

沈若若小心翼翼的出指尖，去他手心裏的雪球。

“可是等過幾天後，雪會化掉一部分，然後晚上又重新被凍上，它們就變了散沙一般的冰晶，即使用很大很大的力氣去握，也會散一片。”

沈若若怯怯看向他，似乎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他將雪球用力一扔，雪球在地上滾了很遠，拉出一條條長長的痕跡。

他繼續說。

“就像這雪，兩個人初遇時，就像兩片剛剛飄落的雪花，很容易就會相互吸引，然後的抱在一起。”

“可是經曆過溫暖之後，再去接冰冷，便如同雪被暖化了又被凍上，當散一盤冰沙後，就很難重新走到一起了。”

沈若若狠狠地搖頭，“不……不是這樣的……即使是冰沙……隻要足夠用力……依舊可以重新黏在一起的……”

“所以……隻要我足夠你……我們就肯定還能重新在一起的……對嗎……”

眼睛裏流轉著晶瑩的淚，楚楚人。

林清然沒有回答。

他用手指在麵前潔白的雪地上畫著些什麽圖案，沒什麽規則的圖案。

“沈若若。”他定定的看著地麵，輕聲。

“嗯……”緩緩應了一聲。

他頓了一下緩緩開口，裏呼出的熱氣迅速冷凝，結一道白霧。

“三年前，我真的很你。”

“那時的我，隻求能夠陪在你邊，即使一輩子無名無分，即使一輩子做你的表弟，都心甘願。”

“那時的我，隻想在你溫暖的懷抱裏取暖，隻想吃飽穿暖，就好。”

“我又比較笨，不懂得怎麽討你歡心，隻會傻傻的表白。”

“其實，每一次的表白，我都會在心裏默數一百個數，無比的祈禱著你可以給我一次回應。”

說到這，林清然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在雪地上畫了個小房子，屋頂的煙囪還在冒著炊煙，讓人聯想到食的溫暖。

“可是，一次想要的回應都沒有。”

“對那時的我來說，你和家，就是我的全部世界，一個小小的世界，但是我卻很滿足，因為那很溫暖，你知道的我最怕冷了。”

他耳邊響起泣聲，他知道是沈若若又哭了，可是他沒抬頭去看。

“後來……後來就是那晚，被你拋棄的那晚。”

“那晚很冷很冷，是我經曆過最冷的一晚，冷到沒有知覺。”

“我當時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無趣，完全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那本小小的結婚證幾乎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力。”

“可惜，它也被雨淋壞了。”

“後來我就去了黎。”

“我以為……我以為，我會將你的樣子深深地記一輩子，就像被刀子銘刻在心髒上那樣的深刻。”

“可是……漸漸的。”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你的影在我腦海裏浮現所需時間越來越長。”

“這固然令我不知所措，但事實就是如此。”

“起初五秒即可想起，漸次變十秒、三十秒、一分鍾。它延長得那樣迅速，竟同夕下的影一般，並將很快消融在冥冥夜。”

“不僅僅是所需的時間變長了，連你的影像都模糊了。我開始漸漸的記不清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你的一切。”

“我發現，你在我生命中扮演的角，太模糊了。”

“我發現，也許這個事，本就是虛幻的。它是那麽的虛無縹緲，明明曾經那麽刻骨銘心，可短短幾年後，就模糊的讓心再也起不了什麽波瀾。”

…

沈若若聽著林清然那有些自我懷疑又帶著些許釋然的話語，隻覺得心髒像是被悶在幽深的海底，一點一點的在腐爛著。

“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別……說了。”

沈若若無力的抓著他的手，帶著破碎的嗚咽聲，祈求他。

像是用了全所有的力氣。

他輕輕轉，溫的用指尖給沈若若抹抹眼角的淚。

“沈若若，我不怨你，也不恨你，我隻是不你了。”

“我希你以後可以過的好，真的希。”

他語氣變得輕快了些。

“沈若若，你不該是現在這副樣子的呀。你應該是抬頭的，你應該是耀眼奪目的，你應該是閃閃發的歌後。”

“沈若若，我們都該向前看了。”

“好嗎。”

他看著沈若若的淚眼，輕聲問。

撲到他的懷裏，淚眼婆娑的微微仰頭去看他的眼睛。

狠狠搖頭。

“不好……不好……”

“沒有你的陪伴……我本走不下去啊……”

“如果沒有你……我的世界就已經到終點了……本沒有前方了……沒有了……”

“就算你不我了……可是我你呀……的要命……”

“就算你不向我走來也沒關係的……你隻要停在原地就好……我來追你……好嗎……”

南方的雪總是無聲的，輕輕的落下來，又輕輕的消融掉。

他抓起一小把雪，放到裏嚐了嚐，有一的甜味。

“回屋吧，外麵冷。”他輕開口說。

他把沈若若帶回了酒吧裏，將兩片沙發拚了起來，又上樓拿了枕頭和被子，將沈若若安置好。

“我給你打開空調暖風，好好睡吧。”

“安穩的睡一晚，明天去做筆錄，然後……”

“然後我送你去機場。”

“回去吧，瑾蝶該想你了。”

“相比於我，瑾蝶更加需要你。”

“真的，回去吧，好嗎。”

他語氣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