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寧修遠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寧修遠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繼續嫌棄，“活了就趕滾回去！”

白行一愣之下躲閃不及，被踢了個正著，小肚上生疼生疼的，他卻仍然站那沒，隻瞠目結舌看著寧修遠，“您……”

“方才不是還罵我不是人呢嗎？這會兒倒是用起尊稱來了？”寧修遠一邊將姬無鹽塞回了被子裏裹得的隻一個腦袋，一邊頭也不回地說念著，“這些年，你總我一聲‘三爺’，我便也應了。可捫心自問，我從未朝你擺過為者的譜，是也不是？倒是你自己，一天到晚在肚子裏頭擱了戲臺子唱些莫名其妙的戲！”

他這話說得很重，白行低著頭沉默，雖有些被人破了心思的尷尬，卻隻字不曾反駁。

寧修遠這人，平時看起來很穩重話不多，但其實什麽都看在眼裏，心裏跟明鏡似的。白行自認為就自己那點道行在寧修遠麵前就甭想瞞什麽了——瞞不住，反倒自取其辱。他嘿嘿一笑，帶著幾分悉的混不吝同姬無鹽道別，“那，你好好休息，我就找子秋帶我去庫房搬寶貝去啦！”

姬無鹽想揮手道別，卻被眼疾手快的寧修遠摁在了被子底下，寧修遠回頭代，“子秋正忙著，你別去打擾了。讓席玉帶你過去。”

白行腳下一個踉蹌，不可置信地轉著腦袋回頭看向寧修遠：這廝需要這樣護犢子嗎？一聽自己要去庫房搬寶貝，竟然派席玉在旁盯著？自己不過就是口頭上耍耍皮子罷了，還能真的幹出將小姑娘庫房搬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他磨了磨後牙槽，皮笑不笑的，字字句句都是從牙齒裏出來的，“寧大人肚子裏的戲臺子唱的戲還不如我的好呢！”

說罷，一掉頭、一轉，抬著下頜大步流星出去了，“席玉，走！你家主子代了，讓你幫我去搬寶貝！”

姬無鹽搖頭失笑，“他不過就是鬧著玩罷了，就算我將整個庫房拱手送他，他也不會要。你何苦還要氣他？”

“我知道。”寧修遠退回塌中，又捧了之前的那本書隨手翻著，淡聲說著，“他既知你子不好，非要絮絮叨叨說上這許多話。自己鑽牛角尖裏頭不肯出來，卻累得你跟著嗓子累。是給氣氣他。”

姬無鹽翻了個子，側躺著打量寧修遠，好奇八卦著，“之前我還以為白家眼會更高些，滿燕京城的如花眷都沒擱在眼裏，為何最後選了這禮部侍郎家的姑娘？”

寧修遠合上手中的書，也偏了頭看過來，“你以為白行這小子為什麽突然同意結婚了？當真是了打擊突然頓悟自己之前太混蛋了、讓長輩們過於心，所以如今回頭是岸準備好好做人了？”

“難道不是這樣嗎？”

“嗬！那小子著呢，他用以後不仕為條件答應親，人選也是他親自定下的。他心裏清楚，若選門楣太高的，提前說好以後不仕途，人姑娘定然不樂意嫁。若提前不說好，往後天天催著他上進做，隻怕這耳子也清淨不了，日子自是不好過。白家本就是皇親國戚，無需仰仗姑娘娘家的勢力，隻要門檻懸殊不多，長輩們自是樂意接的……這禮部侍郎家的姑娘，論份，正好能勉強滿足雙方向左的目的。當然，他同你說的也是實話。”寧修遠坐起了子，看著姬無鹽搖頭笑道，“你呀，小看了白行。”

“他隻是赤子之心不喜爾虞我詐，要論通聰明，可不輸任何人。”

他這評價甚高，姬無鹽鮮從寧修遠口中聽到他這樣稱讚旁人。但轉念一想，寧修遠和白行素來好，想來也能解釋為是以類聚了。

說話間，門口敲門聲響起，聲音很輕，子秋的聲音更輕，“三爺……三爺，藥好了，姑娘可還睡著？”聲音得很低，甚至因為太低了，有些斷斷續續的，像是做賊。

“先將藥喝了再睡吧。”寧修遠起往門口走去，開了門，接了藥，子秋很是“識相”，沒等寧修遠代就尋了理由退下了，轉走了兩步，不放心，言又止了一會兒，卻又覺得自己的份叮囑寧大人似乎有些不合適，於是屈了屈膝，退下了。

大抵是那湯藥之中還放了安神助眠的藥材，姬無鹽喝完沒多久，打了個哈欠又懶懶地睡著了。

醒來時聽說白行已經離開了，這個揚言要將的庫房全部搬空的男人，最後隻拿走了兩樣東西——一匹雲錦和一個夜明珠。姬無鹽聽著，搖頭輕笑，“我庫房裏那幾個夜明珠都不值錢，他大抵是自己把玩去了。雲錦……想必是送我未來阿嫂了。如今看來，這未來阿嫂的確是他自己選的，雖口口聲聲隻說長輩們都很是滿意，我瞧著……他自個兒也是滿意的。”

“白家的公子爺從來都不是會委屈了自己的子。”寧修遠擺擺手，讓席玉下去了，才嘟囔著抱怨，“白行不仕比仕好，他的子，做個閑雲野鶴的商人，比在朝為活得久。你呢，心心別人的事，多心心自己吧。”

“我真的睡不著了……我都睡了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了，豬都沒我能睡。”

“睡不著就閉目養神，陳老沒說你能起床。”

癟著，被子裏的手從邊上探出，拽了拽寧修遠的袖子，期期艾艾地撒著，“三哥……”

寧修遠一掌拍掉這隻爪子，又給塞了回去，“閉，就你這嗓子聽著我難。”

“……”於是，姬姑娘眼睜睜看著往日裏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寧修遠又坐到了窗邊去了，甚至他還將想要進來探病的寂風和上壽給擋在了門外，還睜著眼睛說瞎話告訴他們一整夜沒睡好這會兒才喝了藥淺眠了一會……如此誰還敢來“打擾”？

姬無鹽在屋子裏聽一句磨一下後牙槽，總覺得寧修遠像極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臣。

雖然……不是什麽天子，但寧修遠果真不是什麽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