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珍說的那兩個朝臣都是世家的人，一個是范家家主，一個是莫家如今在朝職最高的，他們會跟惠王攪合到一起棠寧并不覺得太過奇怪，但是后面說出的那三人卻不一樣。

當初蕭厭奪位之后想要整頓朝堂，第一個就是拿世家開刀，但他同樣明白不能將世家上絕路，否則世家魚死網破之下朝堂也休想安穩。

所以他就與梁廣義“換”，以允許世家之人繼續留于朝堂，允諾讓梁廣義擔當右相之位，世家與清流、寒門之人一視同仁為前提，世家那邊則是要從朝中要職之上撤走一部分人，作為他們投效的誠意。

世家那邊當然不愿，他們盤踞朝堂多年，怎肯輕易退卻。

但是梁廣義不知道用了些什麼手段，居然讓那些人服了答應“致仕”，還有一部分人心甘愿被貶黜職下放到一些閑職之上，更有甚者直接離開京城。

而王玉珍剛才提到的那三人，就在這些人當中。

棠寧沒了之前閑適，沉聲問道：“你確定你親眼看到惠王和竇敬、段文騫他們出現在那布莊？”

“確定。”

王玉珍跪在地上抬頭時臉蒼白，說話卻格外篤定：

“廢帝還在位時，父親因奉陛下之令與世家好時，他就曾跟臣說起過那幾家在朝中最重要幾位朝臣，還有他們各自與府中以及其他幾家的關系，父親說既是為了讓臣增長見識，也是怕我平日里與人相時無意間得罪了人。”

“臣見過竇家和段家那兩位大人，所以認識，剩下的那位雖然沒親眼見過，可是臣聽到惠王喚他閔三爺，臣記得閔家年前被貶黜離京的那位大人在府中就行三。”

王玉珍說完之后抿了抿，聲音有些沙啞。

“臣雖然不知道惠王他們尋父親到底是做什麼，可是父親明知道那三位不該出現在京城，卻對宮中瞞形跡不報，而且又恰逢英王暴斃皇后娘娘獨掌朝堂之時，惠王私下與他們相見也定然沒安什麼好心。”

“如今南境、西北都有戰事，陛下又不在京中，我怕父親他當真做錯了事惹了大禍，所以才來求見皇后娘娘。”

棠寧靜靜看著眼圈微紅的王玉珍沉聲說道：“你父親與他們勾結，說不準做的是什麼謀逆大事，你就這麼將你父親的事告訴本宮，就不怕本宮查出真相之后要了他的命？”

頓了頓，

“本宮可不是心慈手的人，英王的尸骨還沒下葬。”

王玉珍垂眸說道：“可皇后娘娘幫過臣，您不是惡人。”

棠寧面不：“玉珍，本宮不信你會只因為本宮當初幫過你一次，就拿著你父親乃至整個王家上下命做賭。”

王玉珍形僵了僵，半晌才啞聲道：“因為臣知道，陛下英明絕倫，斷不會拿大魏江山冒險，他離京前定會做好萬全打算，就算娘娘臨時執掌朝堂也不會讓京中起來。”

“陛下定是給皇后娘娘留下了足夠自保和震懾朝臣的手段，否則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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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他們宮時，娘娘就不會那般雷霆果決直接置了英王。”

伏在地上，子發。

“臣不覺得宗室剛鬧過之后，娘娘會忽視了他們，惠王與那些人所做之事未必就能瞞得住娘娘，到時娘娘只要順藤瓜查探下去，連父親也會于娘娘眼目之下。”

“父親比不過陛下娘娘，臣也不愿拿王家冒險，更何況如今戰時，北陵、南齊左右掣肘，朝中若是不穩，邊境必定生，臣不愿父親為大魏的罪人，更不愿意看到戰火燎原生靈涂炭。”

王玉珍被棠寧看穿之后，不敢再有半點瞞，只重重朝著地上一磕頭。

“臣怕死，更怕父親一時糊涂帶著整個王家上下去死。”

“臣不敢瞞私心，只求皇后娘娘能夠看在臣主坦誠的份上，饒了臣父親一命。”

說完又是重重兩個響頭磕在地上，那地上瞬間就見了漬。

王玉珍整個人都伏在地上，額頭刺疼，背脊繃，可頭頂上方久久都不見棠寧言語，隨著時間過去，心神逐漸繃，臉也越發蒼白，額頭有冷汗滴落在地上，形忍不住抖。

棠寧終于出聲：“你先起來。”

“娘娘。”

王玉珍驀地抬頭，紅著眼圈滿是希冀地看著，只是棠寧的話卻是讓神黯淡下來。

“因為還不知道惠王他們想做什麼，你父親又參與了多，所以本宮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王玉珍臉慘白。

“不過……”棠寧話音一轉：“皇權爭斗本就不擇手段，他們想要算計陛下本宮也能夠理解，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底線。”

“本宮可以答應你，只要他們所做之事不曾危害大魏，危害百姓，不曾以將士命和邊境戰事作為謀算陛下之，且事后查清你父親并非主謀，本宮可以做主饒他命。”

王玉珍聞言卻毫沒有輕松之意，反而臉更加慘白。

因為很清楚陛下奪權之后，朝政軍權盡在他手，他遠比廢帝更得人心也更為強勢，加上皇后娘娘先前手段，惠王他們若想要了朝臣趁勢做什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戰事上面手腳。

“皇后娘娘……”王玉珍蠕，想要說什麼。

棠寧正看著：“你該明白，有些事本宮和陛下能夠容忍，但是有些事他們一旦做了，就必須付出代價。”

“還是你覺得偌大的江山，數萬萬百姓的命，還有那些浴沙場的將士就活該枯骨山糜爛為他人手中棋子，為他們可以隨意算計丟棄之？他們的命就不是命？”

王玉珍慘白著臉被看得子搖晃：“臣不敢，父親……父親他也不會的……”

棠寧看著幾乎跪不住的形，看著半都不剩下的臉，輕嘆了聲上前扶起。

“本宮會讓人留意惠王的事，只要你父親沒越底線，本宮會盡量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