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在經歷職第一天的放養後。

第二日午後，育組竟然還派了個專門老師，來帶悉工作。

老師姓錢，胖乎乎的，雖然為人看上去圓潤和氣，但據說以前是練拳擊出。

材室大門開，長風灌。

室窗明幾凈，錢老師怔在門口。

過了會兒，錢老師欣喜地走室，誇獎道“小林老師居然把倉庫都整理了，工作態度很積極啊！”

“總要整理的，閑著也是閑著。”

“那小林老師現在還閑嗎，我們辦公室也要打掃……”

林晚星笑“沒問題啊，需要打掃的時候我都可以去。”

“開玩笑，別當真啊。”錢老師材魁梧，但聲音卻綿綿的，他繞著那些貨架走了一圈。

趁此機會，林晚星乾脆把所有認為報廢的械都搬出來，給錢老師一一過目。

跳斷的繩子、乾癟的籃球、網線繃斷的羽球拍……

最後，把核對的清單遞出。

錢老師確定後，就能在後勤例會上提。

“如果還有要補的材，您有空可以告訴我種類和數量。”林晚星最後說。

錢老師看了眼一籮筐的破損材，很汗“咳，小林老師啊……學校，也是個職場。”

“啊？”

“職場經驗就是，別太勤快，不然什麼事都找上你。”

“您說的有道理！”林晚星邊說邊遞上另一張紙，“錢老師，我把大型材也核對了一遍，這是清單，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有空去檢查下材是否完好？”

錢老師“……”

雖然上教育他，但錢老師還是趁午休的空閑時間，帶在場附近走了一圈。

錢老師告訴所有在管轄範圍的大型材，他們檢查了籃球架、足球門、單雙杠……

普通高中的大型材其實不多，但風吹雨淋，容易耗損嚴重，不經常檢查容易造安全患。

林晚星在小板子上，記下每天要記得掃沙坑的容。

又登記了一塊被砸壞的籃板、雙杠柱銹蝕，還有學校球門足球網缺失。

錢老師看在小板子上登記的容“經費就這麼多，申請也不一定能給你批下來。”

“就試試嘛。”林晚星說。

——

一整個午休時間，錢老師都在材室。

下午第一節課正是錢老師的班，所以他就乾脆沒回自己辦公室。

林晚星在材室裡整理剛才記錄的東西，錢老師就一大團在旁邊躺椅上喝茶看報紙。他手裡還拿了支鉛筆，在玩報紙上的益智遊戲，非常中老年做派。

一個材高大的男生在門口敲門，說自己是育課代表，要找錢老師，問下午第一節育課要用的材。

男生眼角下有條狹長的疤，前一秒還還嬉皮笑臉，在看到的後一秒就石化了。

林晚星抬起頭，覺得和秦敖同學的見麵，永遠都很巧。

錢老師放下報紙，說“下節課上排球，你把排球筐搬出去，保證班級裡2個人1個就行。”

秦敖點點頭，扭頭往球類區走。

林晚星看著秦敖高大的背影，問錢老師“育課代表？”

“是，每節課上課前，育課代表會按照育老師的要求，提前來借材。”錢老師簡單和說了下流程。

秦敖點完排球，搬著籃筐出來。

雖然林晚星覺得那個筐子比半個人還要高，但秦敖搬起來卻毫不費力。

男生頭也不回，想直接往門外走。

林晚星“秦敖。”

秦敖影一僵，轉過頭又點頭哈腰笑道“老師您找我有事？”

“你還沒簽字呢。”林晚星把材借還登記冊翻開，推到桌邊。

秦敖放下排球筐，走過來。

“借還冊”上一行，由陳江河簽下的“秦敖”兩字顯眼極了。

秦敖瞥了眼錢老師。

錢老師還在寫報紙上的小遊戲，沒看他們這裡。

男生立刻提筆，把上一行“足球”那欄裡“秦敖”三個字用力塗黑，然後旁邊空白的隙裡強行寫上“陳江河”的名字。

林晚星轉了圈筆，了第一列，“借用材這裡寫排球多個，寫清個數。”

“我知道。”

秦敖“唰唰”填完，放下筆就走。

“秦敖啊。”錢老師住他。

秦敖急停，過了會兒才轉頭 “錢老師，還有什麼事兒嗎？”

“最近怎麼育生練的時候沒見你人，是不是懶了？”

“我不考育了，我媽讓我高中畢業去我叔廠裡上班。”

“你叔叔做什麼的？”

“搞五金。”

“五金廠上班不輕鬆啊，你這樣自己前途一點沒數可不行。”錢老師放下報紙，坐直子，“你說你好好考育高考，以後進個育學院選足球專項，出來就算當個教練也好，怎麼說不練就不練了？”

“我不是那塊料，文化課績考不上這些個。”秦敖很不以為意地說。

他抱著一大筐排球離開材室，錢老師還在痛心疾首。

林晚星分析了一遍兩人對話裡的資訊，忽然問“秦敖也踢球嗎？”

“對，他以前我們高中足球隊的，耐力好得很。”

“那陳江河呢，他們之前是一個隊的？”

“沒錯。”錢老師笑了起來，“小林老師不錯啊這麼兩天就認識不學生了？”

“就學校裡突然遇到過。”林晚星打了個馬虎眼，“我們高中居然還有球隊啊？”

“以前是有球隊，之前的校長喜歡搞這些政績工程，你不要看秦敖現在這麼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們隊之前拿過好績，所以整個兒隊伍作為育特招生進的我們高中。不過後來換了校長，特別反這些，他們慢慢也就不踢了。”

林晚星微愣“不踢了，為什麼？”

“各種原因都有吧，家長覺得踢球沒前途。國足績差，社會輿論環境不好。學生自己嘛，到高中沒人認真管教，他們隊之前績不錯，後來一混就沒了。”

“這樣啊。”

錢老師端起茶杯，吹散上麵的茶葉沫“要我說他們就不該來上高中，去個育技校多好，高中多難那，他們本讀不下來。”

錢老師抿了口茶，搖頭晃腦地說完。

林晚星沉默了一段時間。

“還是有點可惜。”說。

——

1315。

上第一節育課的學生們姍姍來遲。

林晚星也不屬於育實習老師，就端著個小板凳坐在材室靠場的窗邊，觀育課。

育課流程千篇一律。

師生互相問好後，錢老師先讓秦敖帶大家慢跑熱。

學生們懶懶散散，錢老師也隻當沒看到。他場上轉了兩圈，回來時已經可以直接開始正式授課容。

這節課的主題是排球。

教學容為正麵雙手墊球。

錢老師做了幾個示範作，又讓學生們站兩排互相練習。

他指導糾正了幾位同學，看時間差不多，就讓大家兩人領一個排球，自由練習。

學生們都很喜歡錢老師這樣的育課，解散後自由活，大家就可以各玩各的。

比如場上就有幾個五班男生，他們先是在排球場附近假裝轉了轉。趁無人注意時，他們往場邊小樹林溜過去。

林晚星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過了會，把手機揣在口袋裡，往男生們影消失的小樹林方向走去。

在小樹林一棵蔽的樟樹蔭下，林晚星找到了三個正在吞雲吐霧的男生。

他們夾著煙，校服拉鏈敞開，擺著酷酷的姿勢。

其中一人，正是秦敖。

林晚星出現的時候，秦敖剛把煙灰抖在土上。他聽到腳步聲抬頭，嚇得猛竄起來。

男生一臉驚愕和憋屈，張了張，大概是想喊“老師”，又喊不出口。

剩下兩個學生仰頭左看又看，一時搞不清狀況，又不捨得滅煙。其中一人還又嘬了口濾，眼睛很大，睫又卷，表慌張可。

秦敖反應過來，調整好緒，假笑著問道“老師，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路過。”林晚星說。

聽到“老師”兩個字，樹蔭下另外兩個男生突然手忙腳，慌張著把煙頭扔掉踩滅。

秦敖反而很冷靜“您不把我扭送教務？”

“不用，我在這等茶。”林晚星指了指樹林外的學校鐵柵欄，說。

“那老師您等著。”

秦敖說完，又蹲下來，他“哢”一聲，按開打火機，公然在麵前又點了煙。

挑釁意味十足。

林晚星並不在意，在秦敖的煙友小朋友邊蹲下，問“你會踢足球嗎？”

小男生還於茫然無措階段，聽到這話，他突然興地道“會啊，我踢球超牛！”

“那秦敖呢，他也超牛的嗎？”

“哦，老秦啊，他菜得很！”

“林鹿！”秦敖頗為嚴厲的聲音，喊了他的煙友。

“聊會兒天，別張。”林晚星繼續和那位名林鹿的高中生蹲在一起，問，“你們現在還踢嗎，有沒有比賽，我有空可以去看嗎？”

聽到這話，林鹿突然震驚“現在是9012年了，你還看足球比賽？足球已然過氣，現在是電子競技的時代！”

“那你玩什麼遊戲？”林晚星問。

“我王者榮耀超牛，李白玩得瀟灑飄逸！”林鹿答。

“放屁，你明明隻會蔡文姬！”旁邊另個一男生吐槽。

林晚星和他們聊了會兒遊戲，五分鐘後，外賣員站在柵欄外，把茶遞進校園。

林晚星把吸管破塑封口，吸了一口，換了個位置，在秦敖邊蹲下。

秦敖吐了口煙圈，挑眉。

林晚星問“你呢，王者榮耀也超牛嗎？”

秦敖“老師我不玩遊戲，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那之前呢，錢老師說你們這隊人足球很厲害，你們是不是拿過什麼厲害的冠軍，為什麼突然放棄了？”

秦敖突然不笑了。

“老師……”秦敖打斷。

“恩？”

“你剛纔不是在等茶，現在茶來了。”

“這我不就可以喝著茶，和你聊天？”林晚星說。

林鹿“噗”地笑出聲。

秦敖了林鹿一記頭皮，一臉不了的樣子。他吸了口煙，踩滅煙頭，站起來轉頭走了。

兩個小跟班手忙腳地想跟上老大。

林鹿追著秦敖的背影跑了兩步，又像突然想起什麼，跑回來，蹭到邊，悄悄地說“老師，我們不是冠軍。”

“啊？”

“我們永遠是！亞軍~”

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