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代價
林晚星印象中,付新書是學校裡典型的貧困生。
貧困並不是給學生標簽的貶義詞,它代表著惡劣的生存環境和艱難生活磨礪出的堅韌品格。
雖然林晚星大概也隻和付新書打了一個照麵,說過幾句話,但這並不影響對付新書的好。
也就在“付新書”的姓名被猜測出的瞬間,他們三個,好像都不約而同預設了這個答案。
沒有人質疑或提出什麼別的方案,他們也確實想不到其他更合適詞句填。
符合諸多線索的匯點隻有付新書,所以,這應當就是“10—口口口”的答案了。
但有時,答案並不隻是答案。
為什麼是“付新書”?
“那,我們要去問去錢老師嗎?”秦敖第一個問道。
“問什麼?”陳江河很冷漠,“問錢老師你為什麼對我們搞惡作劇?如果錢老師問什麼惡作劇呢?”
“好像是有點怪……”秦敖不說話了。
兩位同學的目同時匯聚在臉上。
“乾嘛?”
“所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陳江河問。
“判斷一個答案是否正確,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求證。”林晚星沉片刻,說,“找付新書問問吧。”
——
年們雷厲風行,等不到明天上課。
他們盯著鎖上材室大門,帶來到學校附近的萬達廣場。
和平路萬達於居民區集中,六點多正是營業高峰期。
門口人流如注,一些知名餐飲店門口都排起長隊。
四周萬家燈火亮起,商鋪燈牌閃耀。
、夫妻、老人、兒,談笑聲隆隆,人們臉上看起來都平靜幸福。
林晚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大概猜到他們為什麼帶來這裡。
問旁的兩位學生“這麼晚了,付新書在這邊打工?”
“他每天下課就過來,六點到九點。”
萬達廣場,地下一層。
比起樓上,負一層是小型商鋪加超市。
佈局更集,價格更親民,因此人流量也更大。
林晚星一路走去,隔著玻璃窗,在餐飲店裡尋找付新書的影。
但讓沒想到的是,他們最後卻停在了一間發店門口。
店名“丹尼斯發店”,現代輕奢裝修風格。店裡顧客很多,理發鏡前的所有位置上都坐滿人。撲麵而來是護發產品的香氣,理發師忙碌工作,工作人員都畫著淡妝,發型時尚。
洗頭小工站在門口迎接他們“您好,請問幾位客人,今天是洗頭還是修修頭發,做個造型?”
林晚星卡在門口,下意識看向店,在角落的洗頭位置上,看到了付新書。
學生正扶著一位客人走下洗頭的躺椅,他高長,腰間圍著一塊巾,頭發用發膠簡單做了個造型。縱然如此,他還是目稚,看上去和整個環境格格不。
在林晚星看到付新書的時候,付新書也看到了。
四目相接,林晚星輕聲地道“我來找人。”
付新書在工作,沒有第一時間過來。
林晚星在旁邊等了段時間。
學生請剛才洗頭的客人到座位上落座,端茶送水,又把巾搭在客人肩上,做簡單按。他門路,直到理發師到來,付新書纔有時間過來和他們打招呼。
“老師,你們怎麼來了?”學生問。
林晚星同陳江河、秦敖互相看了幾眼。
最後,和陳江河同時退了一步,秦敖頂在最前方。
“我們有事想問你。”提議要來商場找付新書的始作俑者秦敖同學這麼說。
年的手在圍上了,點了點頭。
林晚星帶付新書向店經理請假,店經理雖然很不願,但礙於是老師,隻得答應。
宏景萬達在江邊。
林晚星和學生們走出燈火通明的商場,在江邊大排檔坐下。
夏夜江風爽颯,隔岸燈火如星點,水腥味和燒烤香氣混雜。
可樂上桌,油炸花生米擺了兩盤,鹽粒晶瑩剔。
一時間,碳酸飲料冒泡,桌上隻有花生米脆剝開的悉索聲響。
“到底有什麼事來找我?”付新書的手輕輕搭在塑料杯上,用開玩笑的口吻對秦敖和陳江河說,“你們兩個想通了週末準備去比賽了?”
“那必不是,爺不會和文狗再踢一次。”秦敖臉冷下來,非常認真。
付新書隻是笑了下,看向陳江河。
“我不踢沒意義的比賽。”陳江河說,“我們贏不了。”
“我知道。”付新書卻說,“但如果我還是想請你們參加週末的比賽呢?上次因為我的原因大家最後都沒去賽場,再有一次機會,我不想放棄。”
江風吹拂,林晚星看著付新書。
學生還是很瘦弱的樣子,但目卻異常堅定。
“我們都快一年沒訓練,不可能贏。”陳江河說,“而且他們都本不認真,強行湊一場毫無意義。”
陳江河說道“他們”的時候,瞥了眼秦敖。
秦敖挑眉“老子認真起來,你能踢得過?”
“那就算不上場,比賽那天你們能來現場嗎?”付新書還不放棄
無論是陳江河還是秦敖,都不說話,不肯點頭。
氣氛冷了下來,林晚星單手支頤,看看這邊的學生,又看看那邊的學生。
喝了口可樂“說正事吧。”
秦敖驚“帶我們參加比賽不是你的工作嗎,不算正事?”
“那再聊五分鐘?”
秦敖“……”
“有人惡作劇我們。”陳江河看著付新書,將話題拽回正軌。
他簡單講了收到免費借球卡和秦敖拿到香煙的事。
林晚星從小揹包裡拿出謄抄過的煙紙和借球卡副本,在桌上攤開。
講到最後的時候,他們都不約而同停下來,看向付新書。
“所以,那三個空格,填什麼?”學生的目從填字格上離開,這麼問道。
“你的名字。”陳江河說。
“什麼?”付新書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們猜,這個10,要填的是你的名字。”秦敖說。
“就因為最後是“新書”,所以你們就猜是我?”
“對。你是和我們,和足球,和林老師、秦老師關係的相點,我們想不出別的答案。”
“為什麼是我?”付新書還是很不理解。
“他們也不知道,所以想來問問你,是不是也收到了類似的東西,像惡作劇一樣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林晚星說。
付新書愣在桌邊,完全凝固,像陷茫然的漩渦中,他皺著眉頭,彷彿在思索,卻好像找不到答案。
恰逢此時,燒烤上桌。
100串烤羊,100串烤牛,還有學生們點的烤蔬菜和海鮮,鋪滿大半個桌子。
孜然飄香,江風拂麵。
“邊吃邊想吧。”林晚星說。
男生們本來也沒吃晚飯,也不用招呼,自覺自地擼起串來。
一時間,江岸邊忽然靜下,隻能聽到水聲拍岸,遠遊笛鳴。
林晚星要了一份海鮮麪疙瘩湯,慢條斯理喝著,觀察付新書的表。
從剛才一陣驚愕後,付新書就一直埋頭吃東西。
甚至有幾次,秦敖和陳江河從食中抬頭,想要和付新書說點什麼,卻因為付新書仍在埋頭大吃,而不得不跟著繼續消滅食。
在三位男生的共同努力下,整桌燒烤很快被消耗殆盡。
秦敖抹了把,表示吃飽了,陳江河也搖頭,兩人的目,最終還是匯聚在付新書臉上。
付新書原本還在低頭夾茄子,到同學的目,他最終放下筷子,抬起了頭。
“我想起來了。”他拿起紙巾,了,聲音很輕很淡,“我有收到過有那樣的東西。”
“什麼東西?”秦敖和陳江河拔高音量,不約而同道。
“你們很想知道嗎?來參加週末的比賽,比賽贏了,我就告訴你們。”
林晚星倏忽抬眼,剋製住想說什麼的緒,最終沒有說話。
秦敖和陳江河怔愣,很不理解付新書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們臉變幻,既想知道付新書拿到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又無法接如此直接的脅迫。
付新書卻沒給他們討價還價的機會“週日中午11點,學校門口集合。”
付新書說完,直接站起來,離開餐桌。
他走得堅決,等他們反應過來,他已經跳下臺階,穿過繁忙的十字街頭,逆著人流,向商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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