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珍是個知道分寸的人，哪怕再想替王懷魯求，可聽到皇后有了決斷之后也沒再試圖癡纏。

見恪守本分的行禮告退，棠寧眉宇微松。

“阿姊。”之前一直安靜在旁聽著的薛茹突然開口：“王小娘子恐怕沒說實話。”

棠寧扭頭：“哦，怎麼說？”

薛茹秀眉攏：“我也說不上來，可是直覺告訴我剛才沒跟阿姊說實話，或者是說，剛才跟阿姊說的那些關于王大人的事里面含了水分，對阿姊有所保留。”

棠寧見小臉皺一團，因為想不通真相眼底滿滿都是凝重，忍不住笑了一聲，朝著招了招手。

薛茹不解走到邊，就被棠寧拉著坐到一旁。

“的確沒跟本宮說實話。”

薛茹驀地抬頭，臉上頓時出氣憤之。

棠寧安地拍了拍如同炸的貓兒似的小姑娘，在想要開口說什麼之前就繼續說道：“但是也沒欺瞞本宮。”

“啊？”

薛茹糊涂。

棠寧腦袋上的頭發，那的發清爽順，早不似當初干枯模樣，輕笑著說道：“王懷魯的確忘了本心，他跟惠王還有幾個世家朝臣私下勾連，幫著他們瞞了一些私下謀利的事，陛下登基后沒兩日他便收過一箱子金子，那會兒南齊、北陵都還沒。”

薛茹張大了：“王懷魯那麼早之前就背叛了陛下？”

“也說不上是背叛。”

棠寧輕聲跟前的小姑娘解釋：“陛下還未表明份的時候，曾以賀家子的份從世家手里拿走一大筆金子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薛茹點點頭，知道，當初陛下和世家較量，世家棋差一招輸給了陛下，被陛下著當年賀家被滅的把柄狠狠剮下來一層，此事知道的人不，但知道世家賠了多金子的人卻是不多。

世家那邊對此事三緘其口，陛下這邊也無人敢打聽，但是任誰都知道那筆“賠償”絕不會，否則世家不會元氣大傷。

棠寧說道：“那時候陛下從世家足足掠走八十萬金。”

“八十萬？！”

薛茹瞪圓了眼，如今打理著整個榮晟書院，連帶著棠府的私產，加上跟著顧家的人“見世面”，每日手中所過銀錢極為龐大，可依舊在聽到“八十萬金”時震驚不已。

棠寧笑謔：“下掉了。”

薛茹連忙了自己臉，然后嗔：“阿姊！”

棠寧笑起來，片刻才正：“是不是覺得八十萬金很多？可實際上這筆金子放在朝堂民生之上卻是遠遠不夠。”

“廢帝耽于樂，大魏國力衰減，國庫常年空虛，戶部本拿不出銀錢，莫說一些天災人禍的開銷，就連之前藩王之時若不是陛下暗中添補，恐怕朝中就連討伐平山王府的糧草都籌措不出來。”

“陛下既要平定藩王之，又要安朝堂民心，加之廢帝早前允諾出去賠償當年枉死榮江那些百姓恤銀錢，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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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大雪彌漫各雪崩賑災所需，加上戰前囤糧囤軍馬械，那些金子還沒焐熱就已經出去了過半。”

棠寧輕嘆了一聲，和阿兄看似寬裕，實則窮得厲害。

朝中手，都要銀子，謝天永之前捅出來的那些窟窿無一不需要阿兄來填，而且阿兄本就不是走的正統路子登上皇位，當年東宮和賀家毀于一旦，蕭家固然對他庇護，但蕭家并無太多恒產，他真的可以說是從一無所有爬上來的。

蕭厭上無產承繼，下面又一堆人張著嗷嗷待哺，那八十萬金看著很多，可實則本維系不了多久，蕭厭自然得另辟蹊徑繼續弄錢。

而朝中上下，京城外，誰的錢最多？

那自然是世家的人。

薛茹聽著棠寧的話角忍不住一抖：“所以王懷魯，是奉皇命撈錢？”

棠寧點頭：“世家家底極厚，王懷魯接近他們，他們自然想要招攬，而且王懷魯在梁廣義幫襯之下得了實權，他那位置能做的事太多，世家那些人若不安分有些心思的自然都會朝著他示好。”

“王懷魯對此事從未瞞，幾乎世家送他什麼他轉手便送進宮中，所以陛下對此默許。”

薛茹皺眉：“那他……”

“他也貪了。”

棠寧神平靜，世家那些人也沒幾個好東西，想要利用王懷魯又怕他會反水，所以他們送給王懷魯的東西都是留了證據的，王懷魯大概也沒想到世家的人會這麼蠢，做了壞事居然還自己留尾。

他從中截留的那部分東西宮中早就知道，只是蕭厭向來不苛責自己人，王懷魯表現的又足夠“坦”，而且他能從世家手里弄來銀錢是他的本事，蕭厭并不貪那一星半點兒。

水至清則無魚，蕭厭從沒想過讓朝中所有人都去當那毫無私心的圣人，只要他們不過分，不越界，他幾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不知道。

可如今王懷魯，越界了。

棠寧抬眼時眸清冷：“王懷魯和惠王他們并非第一次接，和世家那幾個人也早有聯系，王玉珍應該是知道此事的，今日進宮并非當真是因為意外發現王懷魯違背初衷背叛了陛下，而是察覺父親做的事已經威脅到整個王家。”

“怕事收拾不住，自己又攔不住王懷魯，所以才會進宮來見本宮。”

薛茹瞬間炸了：“敢利用阿姊？！”

小姑娘眼睛溜圓，眸子里全是怒火，就連向來溫的臉上也繃了起來滿是寒霜。

“阿姊當初幫過，替解圍護過，后來還特意允書院學習，對百般照拂，如今居然跟阿姊使心眼？！”

棠寧將人拽住：“也不全都是使心眼，擔心王懷魯和王家是一部分，但心中未必真的全然是私心。”

“眼下正是戰時，英王的例子又在眼前，世用重典，若我知道王懷魯背叛陛下，與惠王還有世家勾結，說不得會快刀斬麻直接死了禍。”

“冒險將此事告知固然是有私心，但同樣也是真的怕朝堂大會殃及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