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了額頭，暗想自己太過激。

謝景時依然直勾勾盯著，等待的答案。

垂眸不言，不願糾纏這個問題。

“你…你……”

你了半天，終於找到可轉移的話題再問：“你的年紀不小了，一般男子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已經好幾歲了，你家人為何沒給你安排婚事。你妹妹謝鏡安我倒是聽說過不，是因為慕宋國舅不願意嫁，你呢？”

謝景時比宋漣舟小兩歲，如今是二十一。

尋常男子十七八就已經婚了，他卻拖到現在確實人詫異。他長相好，份更是顯貴，按理說多的是要和他家結親的人家。而看他那個純的樣子，也不像是為所困才不願娶妻的。

“我不知，父親母親隻說他們已然有了中意的人家，隻是時機未到而已。”

有了中意的人家，但時機未到？

方聽不明白，既是有了中意的人家又何來時機未到一說。

他能等，人家方願意等？

“況且，我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心儀的子，我便也不著急。哦，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他滿眼期待看著方，期待能夠同他點頭。

方卻側過去，歎了歎氣仍是拒絕之意，“你也說了，你父母已經有了中意的人家，那你便等著你父親給你安排婚事就好。若他們知道了你現在所想的，怕有的鬧，怕也不會放過我。”

“不會的，我父母他們不會的。”

不會？

方聽的想笑，看來謝景時是真的不知道他父親背地裏做的那些勾當。

謝暮雲連親生兒都不放過，他若是謝景時為了違抗父母之命，為玷汙侯府門楣，他會放過？

“當然，我父母或許會申斥幾句，但絕不會……”

“阿螢說要喝蓮子粥，我得去大廚房拿了，肚子正著呢，不好回去太晚。”

“方，我……”

“謝公子自重。”

方退開許多，遠遠和他拉開距離，旋即頭也不回疾步走遠。

謝景時獨自站在月下，一臉的苦。

*

侯府書房，傳出東西碎裂落地的聲音。

若誰推門瞧一眼，就能看到謝暮雲痛苦跪地的模樣。

他一手扶著桌案，一手哆嗦著往服裏探，巍巍出一瓶藥，正要用牙咬開誰料因為手抖的厲害，那藥瓶子掉去了地上，咕嚕咕嚕的直往書房大門滾去。

他兩眼發昏，頭冒虛汗，連站都沒力氣，隻能一步一跪的前行。

正行至一半，書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他雖沒力氣卻仍皺眉生了怒，無他命令，誰敢擅自門？

抬眸細瞧後，卻發作不出來。

來的人，是他的妻子，莊玉嵐。

那瓶藥正好就滾到了莊玉嵐的腳邊，進屋，關門，俯撿藥一氣嗬。

到了謝暮雲跟前，再淡定的將藥遞過去。

對於謝暮雲這般狗一樣跪在地上的樣子，似早已習慣。

謝暮雲亦無多言，接了藥後微微側坐了下去，雙手依舊發抖的打開瓶塞子，倒出兩粒黃的藥丸送口中並幹吞了下去。

“這藥既無用，吃與不吃又有何區別？”

莊玉嵐語氣平淡，眼底更不見一波瀾。

謝暮雲定定坐著，不接話隻問：“找我何事？”

“找你何事？”莊玉嵐嗬嗬發笑，低頭看他道：“我哪回找你是為了自己的事，我即便有事也不會找你，找你也全都是為了孩子們的事。我瞧近日景時怪異的很，我人打探了一下，他該是有心上人了。”

“那個方的？”謝暮雲問。

聞言，莊玉嵐又是一笑，“原來你也都知道了，既然這樣我也就跟你明說了，若他真心想要，那就應允了他。”

謝暮雲抬起頭去，詫異著。

良久，他才又道：“那個子是簽了奴契的做下人的先不說，還曾因為盜過獄，且未婚先孕德行敗壞……”

“再壞，還能有你家的人壞？”莊玉嵐冷笑出淚來，一雙眼眶都潤不堪，“連親生兒，親孫的都要喝的人，和你們比起來，那些算什麽？”

聽著，謝暮雲也跟著笑了出聲。

他渾無力，手著藥瓶笑的有氣無力。

“你現在倒是關來了？那日你騙說你知道母親的事時，怎麽也沒想著憐幾分？”

這個，無非就是指沈枝熹。

“我不是憐，我就是想讓鏡安如願以償，我這一輩子已然是虧待了景時，我不能再虧待了鏡安，我要幸福，我要平安長樂，我要一生安順。”

莊玉嵐撐不過，終究還是落了淚。

慢慢俯，直勾勾滿眼怨恨看著謝暮雲，咬起牙道：“嫁到你們寧城侯府，我一生都是毀了的！”

謝暮雲緩緩又了氣勢，垂眸不敢同對視。

又是半晌，他才再輕吐說：“這些年，的確是苦了你。”

“苦的，是我的景時！”莊玉嵐奪過謝暮雲手裏的藥瓶子，起將之甩遠，砰一聲砸在牆上，“謝暮雲，明年你就要四十了吧，苦苦熬了這麽些年，你倒是解了，可我的景時還年輕。他才剛過二十歲，你要他今後數十年怎麽過？那日同他一起吃飯，他突然頭暈儼然已經出現了病癥。”

說著，突然呼吸急促起來。

兩手攤開，著頭上高高的屋簷，有些癡癲之。

“很快，很快他就會開始逐漸眼花，耳鳴，心絞，甚至吐。開始隔幾個月發作一次，慢慢的半個月發作一次，一次痛上個好幾天，再然後隔幾天便痛一次。偏平時瞧著卻沒有半點的異常，可每當發作便會痛不生。若不想承痛苦，若不想活不過四十，那便隻能用自己同宗同族之人，甚至親後代的來煉藥治病……謝暮雲！”

猛地回，指著謝暮雲。

“謝暮雲你告訴我，我要如何跟景時代？”

“我的景時落你謝家就是他人生之大不幸，你害的我都不敢讓娶妻生子，再像害了我似得害他妻子不說，還會害了他的孩子他的兒子，一代傳一代，痛苦永遠也沒有盡頭！”

吸著鼻子，因悲戚過度連鼻涕都忍不住了。

“謝暮雲，我今天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不管景時想做什麽，想要什麽，你都不許攔他。那方有過孩子，眼下年歲也不大，好好教養興許也會是個心的，這樣，他們之間也不必非得再要個孩子。”

“所有的痛苦到他為止就已經夠了，我不想再看著他的兒子再經曆同樣的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