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桃》第156頁

這案子一直是東宮在咬著。

但太子明顯就是因為查這個案子才惹來刺殺,而蕭明徹在表面上又奉圣諭在查太子遇刺案,所以這事與淮王府多也扯得上點干系。

蕭明徹跟著岑嘉樹去了偏廳。與那中年書生談兩炷香時間后,他心中已有定見。

不過,這些日子下來,他已深知李鳴對“同盟”這個份的堅持,便沒當場獨斷,而是前往后院去尋李鳴商量。

*****

鳴正帶著蕭寶珍在暖閣里吃冬棗。

蕭寶珍的生母只是低階人,生母過世后才被記到皇后名下的。

畢竟不是親生,又是個公主,皇后在上不放什麼指,便談不上多心。

但也沒苛待,年歲到了該學什麼就給學什麼,有病有痛也關照,吃喝用度都是公主該有的規格。

所以蕭寶珍對冬棗這東西并不陌生。

到底只是個小孩兒,雖文靜,也免不了有幾分貪鮮好奇。

鳴這冬棗竟是沾著新奇的制花醬吃,蕭寶珍沒見過這種吃法,小臉都亮了許多。

鳴也是閑的,并沒有大大方方任小公主自己吃,而是先帶著學了一篇文賦,然后要背。

背對一句給四顆,若背錯就要倒拿走兩顆。

眼看自己面前的冬棗一會兒多一會兒,蕭寶珍的小心臟被提溜得個高高低低、起伏不停,背得愈發磕絆,錯百出。

這幾日朝夕相與李鳴也算混了,沒人瞧見時就親昵許多。

眼見自己面前的冬棗已被扣到只剩六顆,便自暴自棄,一頭扎進李鳴懷里耍賴。

到底年歲小,這一起急,竟急出了小音:“五皇嫂欺負人!”

鳴最別人撒,玉雪可的小公主氣,又急又笑地在懷里拱來拱去,真是渾了。

“好好好,罷了罷了,整盤都給你吃。”

正笑著,就聽窗外傳來蕭明徹的沉沉冷聲,字字幽涼:“蕭寶珍,你是沒長骨頭嗎?”

小孩兒被他嚇得一激靈,趕忙坐正,扭頭看向窗外那張冰塊臉。

張地咽了咽口水,小臉嚴肅:“五哥,我長骨頭了。”

鳴好氣又好笑,隨手抓了顆冬棗隔窗丟過去:“你算個什麼兄長?”天嚇唬小孩兒。

“出來一下,有事與你說。”蕭明徹接住那棗,話是對著李鳴說,冷眼卻睨向坐姿端正的蕭寶珍。

說真的,此刻他深深覺得,這一年見不到幾次面的十八妹有點“面目可憎”。

小小年紀就很不像話,竟敢對他的妻子行埋//之舉。

他忍住沒沖進去將這小家伙拎起來丟出府,實在是個仁慈的兄長。

*****

讓侍進去照應蕭寶珍吃棗,李鳴才放心走出來:“出了什麼事?”

“夏取士舞弊案,證據確鑿了。”

鳴一愣:“哪來的證據?你早前不是說,去年出現在檀陀寺寄唱會上的那個恒王府師爺,全家都被滅口了?”

去年五月初五,李鳴與聞音去檀陀寺寄唱會那天,蕭明徹、廉貞、福郡王夫婦也在。

當時李鳴與聞音親眼見到有人寄賣夏取士名額,很久以后才聽蕭明徹說,最后出面完那筆易的,正是恒王府一位師爺。

但東宮的人剛查到那師爺沒多久,師爺全家就被滅了口。

雖做了全家“懸梁自盡”的假象,其實用腳趾頭想都知是怎麼回事。

恒王確實夠狠絕,也夠利落,應對很及時,正好搶在太子之前將人證證都毀了。

但他絕對沒想到,那師爺生前留了一手。

師爺將恒王與吏部侍郎王安志來往的兩封書信悄悄留下,并命人輾轉送給了一位家在寶山郡的摯友保管。

師爺全家被滅門三個月后,消息傳到了寶山郡,那位摯友便帶著那兩封書信進京來了。

“他在京中無門路,不知該如何上達天聽,就來尋同鄉岑嘉樹幫忙,”蕭明徹道,“我看過信了。王安志的筆跡我不,但認得恒王兄的筆跡。”

“你曾說過,你們當初是循著那師爺的蹤跡,才會出現在檀陀寺寄唱會上。”

鳴眼珠滴溜溜一轉,問出個讓他措手不及的問題。

“也就是說,你早知師爺曾送書信出京?若我沒猜錯,師爺全家被滅門的消息,也是你派人傳到寶山郡的吧?”

蕭明徹噎了噎,倒也不瞞:“不止傳到寶山郡。”

當初他只知師爺暗中派人送信出京,也沒查到送去何方。

師爺被滅門后,他本著姑且試試的心態,用了所有能用的渠道,將這消息往各地散播。

在今日看到那兩封信之前,他并不知師爺送出的信中容,只推測應是師爺自保反擊的殺手锏。

“法子雖笨拙,卻有效,”李鳴雙手叉腰,欣笑嘆,“現在有人拿著信來,你打算怎麼做?”

蕭明徹垂眼盯著:“我想將信暗中給太子。你意下如何?”

白送這人給太子,太子陣營的人只會更加認同蕭明徹。

如此,將來若恒王居上,太子不幸倒了,這幫人中的幸存者必將迅速向蕭明徹靠攏,他就不必擔心無力招架恒王。

若是恒王倒了,太子總不能冒著讓擁躉們寒心的風險,公然對蕭明徹行“兔死狗烹”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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