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裴書臣昨晚睡不著的時候，無數次演練了今天的見面，他不斷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看見爸爸和哥哥的反應，這一聲媽喊出來，他真的有些哽咽了。

“媽在，小臣，媽媽在哈！”曾晚晴努力打起神，想邁步走過去，卻發現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地上，舉步艱難。

“媽，我扶你過去。”大嫂適時地過去，小心的扶住曾晚晴。

其實一直知道，這個婆婆雖然是被裴家三個大男人保護的最好的存在，但婆婆也是整個裴家的核心。

婆婆是個溫又有力的存在，無堅不摧，的也保護著裴家的三個男人，讓他們一往無前。

所以，大嫂其實一直很欽佩曾晚晴。

兩個人，眼中都含著熱淚，雙腳都仿佛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到了病床邊。

裴書臣早上代過，他一早的藥量就加了很多，所以他現在看起來還好，只不過……

曾晚晴了兒子有些稀疏的頭發，知道，這是化療造的發，努力笑了笑，“我們小臣……這樣也很帥氣呢。”

“對呀，小臣不管什麼時候，都看起來很帥氣。”大嫂在旁邊附和道。

裴書臣笑了笑，一雙眼睛一直看著曾晚晴，“媽，對不起，生病的事，一直沒告訴你們。”

“沒關系，媽知道你擔心什麼，”曾晚晴輕輕的握住兒子的手，“你爸和你大哥，平時看起來人高馬大，耀武揚威，其實最不能擔事兒，你要是說了，他倆也得嚇個半死。”

哆哆嗦嗦的出手，想一兒子的臉，“現在說也不晚，不管是什麼病，我們一起想辦法。對不對？”

裴書臣看著曾晚晴的手，便主地把臉靠過去蹭了蹭，“媽媽的手總是那麼溫暖、舒服。”

曾晚晴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裴書臣的臉很涼，讓心底忍不住恐懼。

輕輕問道，“小臣，冷嗎？”

“不冷。”裴書臣搖了搖頭，這是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在病房里最溫暖的時候了。

他覺自己有些累了，可還有很多話要說，有很多事兒要代。

“媽，大嫂，還有一件事，我騙了大家。”

曾晚晴和大嫂同時變了臉，靜靜的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媽，大嫂，其實我……我很島島，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會到爸爸說的那種心的覺，那種一眼就想要一輩子的覺。”

想到林嶼，他的緒顯然有些激。

曾晚晴和大嫂都笑了，在們看來，這是一件好事兒。

“傻兒子，”曾晚晴又了裴書臣的額頭，“其實媽早就看出來了，當時媽你以為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你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是嗎？”

裴書臣點了點頭，“可是我也知道，島島的心中……恐怕還著的前夫，所以，我那時候只能忍自己的，直到……直到我發現我真的不能說了。”

他無力的垂下眼眸，“有些，知道了反而為負擔，我不想為島島的負擔。”

“好孩子。”曾晚晴贊賞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媽的好兒子，做得好。”

“我就知道，媽一定會贊同我的做法，”裴書臣又看向大嫂，“大嫂也會支持我對嗎？”

大嫂吸了吸鼻子，“廢什麼話，大嫂什麼時候不支持你了？”

的確，大嫂思想開明，是個走在時代前面的人，甚至裴書臣一直沒有談、結婚，也沒像裴父和裴書禮那樣去催他，反而在關鍵時候還會幫他解圍。

裴書臣出一個真心的笑容，“所以我一直很幸運，做什麼事兒都會得到家人的支持。”

曾晚晴和大嫂只是覺得心疼，眼前的人已經病這個樣子，卻還在說自己幸運，怎麼會有這樣的傻瓜？

裴書臣繼續說道，“媽，大嫂，所以我希……哪怕我以后不在了，島島也不知道。”

曾晚晴和大嫂神變了變，顯然沒料到裴書臣會這麼想。

雖然兩人都不愿接裴書臣將死的事兒，可眼前的況似乎不樂觀。

曾晚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量理智的說道，“小臣，你難道……不想再見島島了嗎？”

“我想，我當然想。”裴書臣頓了頓，有些得意的說道，“其實在見你們之前，我已經見過兩次島島，我還告訴我有朋友了，打算出國旅游。”

大嫂覺得不可思議，“沒察覺異常嗎？”

“沒有。”裴書臣越發自豪起來，“我們都是在晚上見面，而且在燈昏暗的地方，我又打了特效針出去見……”

他又有些興的說道，“對了，我還戴了假發，麥麥還給我化了妝，不仔細看，本看不出來。”

曾晚晴這一刻才意識到兒子的深，這種深恐怕一般人都無法理解，連都覺得容。

“好兒子，你做的很好。”既然這是兒子的心愿，自然要全，“你放心，我們……會瞞著島島。”

裴書臣開心的咧了咧，“我就知道你們最疼我了。”

之后，裴書臣又代了一些細節，其中也包括自己“出國旅游后”的一些況，確保這個用真心和生命鑄就的謊言，真的永遠不會被識破。

病房外，裴父從主治醫師的辦公室出來，整個人仿佛游魂一般。

“是肝癌，你們應該清楚，肝癌發病晚，不易察覺，可一旦確診……基本就是晚期了。”

“裴先生是一個多月前確診，按照他現在的況，他應該還能堅持三個月，不過……”

“裴先生似乎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為了見那個人，他打過強效針，這種針……說實話，對他現在的傷害很大，他真的不能再用了，他的真的會油盡燈枯。”

“裴老先生節哀，也請你們好好勸勸他。”

裴書禮在樓梯間哭干了眼淚，才六神無主的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見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的父親。

父子倆相視一眼，眼淚再次決堤。

“爸，怎麼辦？小臣怎麼辦？”

“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了，否則，他也不會到今天才讓我們來。”

他們都知道，他們和裴書臣的親時，已經進了倒數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