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的聲音巨大。

哪怕是手機沒開外音，卻依舊在房間裏起了陣陣回聲。

劉明說：“咱倆剛行的時候，我問你家裏是幹什麽的，有沒有兄弟姐妹，你那會沒說，但後來告訴我說你還有個妹妹，桑桑。這就是你對你妹妹做下的事嗎？你還是個人嗎？！”

景深手指懸在掛斷按鈕上沒。

劉明聲音突兀的哽咽了，“你以前雖然在地下混，但最起碼沒利用過我們哥幾個，可現在呢？你來找我們幫你把北部立項，就是在利用我們吧。利用我們爭權奪勢！”

“景深，你他媽怎麽變了這副德行。”

景深把手機開了外音，丟在桌麵，背靠椅背，轉了瞬，看向旁邊的窗戶。

劉明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擁有的，就是你想要的嗎？”

北部資結束後，景深了北部項目的掌權者。

站在山巔頂峰，俯瞰大地。

權勢也好，金錢也罷，全都有了。

但細瞧瞧，似乎又什麽都沒有。

北部立項，景深拉來了從前的同僚，因為幹淨的做派，和按規章辦事，和他們雖然職責行業未來都已各不同，看著卻似乎還是同路人。

在把南桑送進去後，不是了。

景深所作所為踩了那些同僚的底線。

就算是再和景深麵對麵，相談也不過是因為他的份爾爾，永遠也回不去從前。

劉明的怒罵隨著景深沒掛電話繼續，“你想要的就是隨意扭曲別人的命運嗎？！”

劉明憤怒的不是和他沒有關係，見麵也不過寥寥的南桑。

是景深所作所為延出來的淋淋事實。

他的信仰，在強權下，不過是個笑話。

劉明因為此，把怒火全都發泄給了景深，“你既然不做人了，為什麽不去死！你他媽如果死了，這個世界就還是原來的樣子，不可能被人為幹預，更不可能淪為你們這群臭蟲的刀俎，景深，你他媽為什麽不死……”

“它原本就是髒的。”景深看著窗外，打斷：“就算沒有我，它原本也是髒的，是你有冤，哪怕朝上遞無數板上釘釘的證據，也無法沉冤得雪的骯髒地界。”

景深回頭扯過桌麵上丟著的手機，放到耳邊，冷清又涼薄道：“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道。”

景深不等劉明說話，把手機掛斷丟到桌麵。

門外。

南桑過門看景深看向窗外的背影，轉悄悄的爬回了沙發。

因為劉明的打岔。

景深把打電話查那不對勁的舅舅一事給忘了。

到隔天想起來把電話打出去不過一分鍾。

秦旭的催促電話打了進來。

二月初六過年。

今天一月三十，年假前的最後一天。

決案現在要麽推翻，要麽簽字。

因為不隻是資方在催，政府那邊的人也在催著備案，一分鍾都不能再推。

否則今天本做不完。

秦旭問：“您是還有什麽別的疑慮嗎？”

景深垂眸再次翻開方集團的檔案，“等……”

景深想說等調查結果出來。

筆記本郵箱進來一封郵件。

景深躬點開。

定定的看著郵件上工程師發來的莊園定版的重建草圖。

景深看著未來他和南桑的家，心髒莫名了，到邊的再等等，咽了下去，啟：“待會我簽字傳給你。”

景深掛斷電話，提起筆再看一眼決案。

簽字了。

他想，算了。

年後他和南桑要離開這裏出國了。

沒必要在這個關節上給自己找事做。

景深簽了字把回執傳過去。

起開書房的門，一眼看到南桑趴在沙發上，歪頭在看電視。

景深走近蹲下，把略長垂到前的發捋到後麵，“快過年了。”

南桑回眸，眼眸晶閃的好奇道：“還有幾天？”

景深笑笑：“還有六天。”

南桑長長的哦了一聲，“還有六天啊。”

六天後過年。

十五天後年假結束。

一個月後，資方開始場。

兩個月後，政府核驗資方資金，驗資方和北棠共同籌建的項目。

南桑笑：“好開心啊。”

景深跟著笑了，腦袋：“去買年貨嗎？”

南桑不想去，但景深得去。

小鄧的媽今做手，來不了，而家裏沒菜了。

景深讓南桑在客廳攝像頭下玩，別的地不許去。

在南桑應下後，俯親親的額頭。

景深尋常會去的地界是距離別墅很近的菜市場。

今兒換了個地。

去年味最濃鬱，產品也最全的市中心超市。

推著車在人群中走過時，頓住，站定在文區。

俯拎起下麵的剪紙。

南桑小時候總是嗶嗶廢話不斷，但卻是個很能坐得住的。

在寫作業看書的景深邊一坐坐一天。

有段時間是玩牌，有段時間是看小說，還有好幾年年關，是盤坐在景深床上剪紙。

剪喜，剪福，剪小房子。

然後眼的看著他，拎著紅紙在景深麵前晃一圈再晃一圈。

景深會活漿糊，帶把紅的剪紙滿他們的院子。

景深定定的看了半響，把剪紙放進了購籃。

莫名的，又買了點紅燈籠。

推車想走的時候，肩膀突然被大力拽住。

回眸間，寒從眼前閃過。

景深側，在匕首從小腹側邊穿過想再捅過來時，拎著推車去擋。

但江州的力氣大的驚人，直接掀翻了推車。

在圍觀群眾的驚呼聲裏，惻到像是地底下鑽出來的魔鬼，大力將景深推搡到貨架上。

手裏的匕首朝著景深狠狠的捅了下去。

景深邊常帶人。

不是他想帶，是按照規製，係統給配的，現在自然也是。

但因為是超市。

一群黑西服出現很炸眼，加上景深實在沒出過什麽意外，基本全都分散在超市四周。

靜鬧出來，朝著這邊趕。

但卻來不及了。

江州一手掐著景深的肩膀，一手破釜沉舟的朝著景深小腹一寸寸的下。

景深從攥住他的手腕抵擋，變攥住他的匕首。

在掌心滴答下落後，氣笑了，“你瘋了嗎？”

景深的名字被標了紅。

誰，誰全家都得下大牢，就算是有點關係的小魚小蝦也跑不掉。

江州近，從齒中出字：“你不敢，不止，你他媽還得乖乖的送我江家重回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