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在景深轉去廚房後，目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看向景深的背影。

景深站在暗卻窗明幾淨的廚房裏，手微微鬆開，扶著冰涼的琉璃灶臺，腦袋垂下。

這個被按下暫停鍵的背影看著……像是被這個世界給拋棄了。

南桑視線下移到他掌心的白紗布。

瞳孔閃爍片刻。

切回遊戲通話頁麵，打字——查景深今兒的行蹤。

對麵應下了。

而廚房裏的景深，在沉默許久後終於抬起頭。

從口袋裏出手機，一個個的下找聯係人。

找到一個後，回眸發短信。

在對麵回複後，開冰箱拿菜，纏裹了厚厚紗布的手漫近水龍頭。

像是手沒有疼痛的知覺那般，斂眉安靜的洗菜做飯。

這晚的晚飯和之前差不多。

但南桑卻就是莫名覺得不對勁。

晚上窩在景深懷裏，仰頭朝上竄了竄，輕吻他的下後，和景深漆黑到像是一汪泉水的眼睛對視，“哥哥。”

景深靜默一瞬，低低的恩了一聲。

南桑說：“你心不好嗎？”

景深傷輕拍南桑背部的手微頓，笑笑說：“我今天見到國外莊園的設計草圖了。”

南桑哦了一聲。

景深當沒看見興致缺缺的樣子。

一邊輕輕拍著南桑的背哄睡，一邊溫聲說莊園未來的樣子。

他的視線從南桑被他哄的昏昏睡的眼睛，看向天花板上被臺燈倒影出來的兩個相依偎的影子。

溫繾綣的說未來他們的家。

會有一棟很漂亮的房子，會有一個巨大的院子。

會有鮮花。

說到後來，南桑腦袋輕輕抵著他的膛，半夢半醒。

景深輕拍南桑的手微頓，低聲自言自語：“你是沒看到我手上的傷，還是看到了，卻不想理會。”

睡夢中的南桑意識跳了掌控。

回答了景深這句話。

“不疼。”南桑喃喃：“這點傷，一點都不疼。”

這句話像是在說。

我過的每一次傷都遠比你現在痛的多的多。

多到你這種程度對我來說，連輕睨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景深怔愣的看著徹底睡著的南桑，許久後下抵上南桑的發頂。

十一點二十。

景深起。

站在門口打開門。

門外站了一群神嚴肅的男人。

對景深出示最高級別證件後，冷道：“接指示，請景先生和我們走一趟。”

當你的榮辱和一個城市的發展綁到一起後。

榮辱便不再是你個人的事。

理或者不理，也已經由不得你。

景深垂眸換鞋，扯過玄關掛著的大。

在黑夜裏跟著出去上車。

側目看到車上坐著的很久沒見的鍾老愣了瞬，斂眉：“老師。”

話音落地。

景深臉上被重重甩了一掌。

景深偏臉了瓣被打出的。

回眸垂頭依舊不語。

鍾老坐在車廂後座，手扶著拐杖，冷聲說：“開車，去警局。”

他在車輛緩慢啟後，怒目冷喝：“沒吃飯呢，給老子開快點！”

車輛速度提升，在黑夜裏像是竄出的一把利劍。

隨著鍾老沒再說話。

景深也沒再說話，整理了上的大，側目看向窗外。

冷不丁的，耳邊傳來一聲笑：“知道上頭我來是幹什麽的嗎？”

景深睫輕了一瞬，沒說話。

鍾老回眸，聲如鴻鳴：“來看著你，如果江州的事在鬧大前能順利解決，你接著是北部項目的掌權者，把人命和人的青白玩弄於鼓掌之中，如果解決不了，我……”

鍾老額角迸出縷縷青筋，罵道：“來親手決你，再親手給你收！”

他把手裏的拐杖重重砸在車廂，怒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利用你的袍澤，把你每次出任務的書對象給送進大牢，景深！”

他質問：“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景深是鍾老的學生。

不是最後一個。

卻是唯一一個跟在屁後麵求來的。

那些年，鍾老瞧著景深，是哪哪都滿意。

滿意到恨不得把家裏的幾個混小子全都踢進娘胎裏回爐重造。

他不幹了，誰的話都不聽，就這麽從係統滾蛋。

鍾老失，卻尊重。

九零年代尚且多的是人放棄鐵飯碗下海經商。

現在這般，無錯。

景深在地下混。

鍾老也失，但卻依舊尊重。

因為他雖然踩了不能踩的邊界線，但說白了，正兒八經違法了不得的事，就他來查，沒有。

他聯係從前的袍澤，要把北部立項。

於他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對政府，對北部的發展，對整個京市的發展，都是好事。

鍾老不失，還有些欣喜。

想著這樣算，景深也算是半隻腳重新踏進去了。

可景深上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南桑給送進去。

民間不知曉南桑是冤枉的。

但是係統部腦子沒殘的人都知道是冤枉的。

這算什麽？

鍾老問麵前這個，哪怕是離開了多年，卻依舊是為他心頭好的學生：“你朝南桑上潑髒水，就是為了搶南桑上屬於江州的一千兩百億嗎？！”

景深對南桑下手的事鬧出來後。

別家害怕的噤聲，怕被無所不為的景深牽連。

但從前景深的同袍卻不是。

他們找到鍾老頭上，義憤填膺，不明白，怎麽都不明白。

他怎麽能這麽對南桑。

怎麽能這麽侮辱他們的信仰。

何止他們不明白。

鍾老更不明白。

景深對他妹妹分明是在乎的。

那月月更換的書對象從沒變過就是最好的證明。

覺何止像是兄妹啊，簡直就是掛在心髒上的人。

讓鍾老總是戲言說南桑是他的小媳婦。

怎麽就會變這樣呢？

民間所說景深南桑是為立威。

鍾老不信。

可現在江州所說一千兩百億的事鬧出來，卻不得不信。

他問景深：“是嗎？”

他怒吼：“你告訴老子，是！還是不是！”

景深被罵的次數不。

親耳聽見的有江州和劉明。

沒親耳聽見的，多的是。

他不用思考便知道肯定有從前在係統裏滿腔熱崇拜他的那些同僚。

他本來沒什麽覺的。

也不想解釋。

可這瞬，麵對鍾老的怒罵，卻沒有忍住。

他抬眸說：“不是。”

鍾老咬牙切齒：“不是什麽？不是為了一千兩百億，還是不是為了立威？你告訴我，到底不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