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主角的離開，闃靜無聲的包廂，盧行添幾人保持緘默。

張瑤抹抹眼淚，哀戚道：“行添哥，我沒想這麽多...”

盧行添不置可否，他們這群人冷起來都是一個樣的，本是天之驕子，疼你時你是珠玉，冷你時你是魚目，讓人戲耍在手心，他們反應也直接，無外乎切斷聯絡，至於要不要報複回去，端看他們願不願意繼續浪費時間。

“張小姐，”良久，盧行添態度淡淡，“若不是把你當自己人，哥幾個可老些年沒鑽過別人的套了。”

也因把當自己人，他們完全不設防，說什麽，他們信什麽。

說了委屈，他們便順勢說要幫找回場子。

原也不是大事，可這算計，到了馮蕪上，一隻無形的掌在他們和馮蕪臉上來回扇，張瑤自己一派置事外的淡定，冷眼旁觀幾人信誓旦旦、牛哄哄的可笑模樣。

“玩弄”二字，可真被理解徹了。

張以辭指尖在桌麵點了點，直白道：“你喜歡小九？”

“......”張瑤哭到泣不聲，“我就是想看看傅哥哥的朋友是什麽樣，怕對傅哥哥不好。”

“那什麽樣的結果是你滿意的？”單州問，“繼續容我們胡言語，蕪妹知道了也不吭聲，忍著，然後回去就跟小九分手，這樣你就達目的了，對嗎？”

張瑤瘋狂搖頭：“沒有，我沒有想讓他們分手。”

單州嗤笑：“不盡不實。”

多有點傷心哎。

他們圈子裏沒有生，張瑤一直在港區念書，畢業後進了傅氏集團，每次有空來珠城，他們也樂意帶著玩。

可人家大概瞧不上他們，都沒珍惜過跟他們的分。

“我今天在城中村辦事，”單州忽然說，“恰好遇到蕪妹來要賬，張啟明這些個老頭欠尾款，也不打算給，蕪妹可憐被晾在前臺。”

盧行添怒目：“這狗|日|的，他媽活膩了是不是？”

“張啟明見跟我認識，”單州意味不明，“連忙把尾款結了。”

盧行添：“然後？”

“你沒聽出來？”張以辭揚眉，嫌他蠢，“明知咱們這層關係好用，蕪妹連提都沒提過。”

盧行添緘默短瞬：“蕪妹不知道咱們認識張啟明那些人吧？”

“知道，”單州說，“前段時間市政辦了個展，我邀去剪彩，被張啟明拉著聊天時，在展館看見了蕪妹，可能怕打擾我，朝我點頭笑了下就走了。”

外麵想求他辦事的，想攀點關係的，恨不能清他每一個行程，然後打著認識他的名頭在外麵行事。

而馮蕪隻要上前跟他講句話就能讓張啟明忌憚，偏遠遠保持著距離，將關係拿在點頭之的位置。

盧行添不懂：“什麽意思？”

“不僅不用咱們，”單州說，“也不用小九。”

傅司九的名可比他們好用多了。

然而就連知道他們這層關係的人，都寥寥無幾。

張以辭明白點出：“蕪妹不想占咱們便宜，不願欠咱們人。”

“......”

寂靜片刻。

盧行添仿佛懂了單州為何在張瑤麵前提這件事。

單州分明是在跟張瑤說，同樣是人，高下立見。

“你傅哥哥確實仁至義盡了，”單州說，“若是別人這樣搞蕪妹，可不是幾句話能了的，他那些話聽著嚴厲，算是送你最後的忠告，好自為之吧。”

張瑤一張臉被這些晦的話撕破了一遍又一遍，瓣咬的發白，終究待不住，朝他們鞠了躬，打算拎包離開。

“張瑤，”盧行添忽地喚住，嗓音從未有過的冷，“喜歡就擱在心裏，你傅哥哥有今天不容易，你嫂子是他一日日、一年年守到的，別毀在你手裏。”

張瑤沒吭聲，攥了手中的鉑金包，踩著珍珠白肯鞋離開。

門開的瞬間，店裏一首溫的粵語歌傳了進來，形的硝煙湮滅在這陳舊的背景音下。

時也跟著靜了。

單州敲桌的手指倏然停了停：“有件事，我覺得我得跟小九說一下。”

-

傅司九把車開回了闌璽。

他一路拽著馮蕪的手不鬆，臉又又臭，一聲不吭的把推到屋，連燈都來不及開，就把人抵在門邊。

“馮小草，”屋裏漆黑，傅司九準地住臉，用虎口控製下，“你跟老子待，剛才，是不是想把我扔那裏？”

說的那句，讓他們聚。

他們。

就用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在兩人之間劃了一條涇渭分明的楚河漢界，剝離了兩人親昵的關係。

傅司九真的火。

他著給一個答案。

可又怕的答案太直白，自己承不住。

“你給我想好說，”傅司九膛起伏，惡狠狠威脅，“別我心窩子。”

馮蕪後背在冰涼的門板，冷意順著夏日單薄的料浸進。

腦袋被迫昂高，下搭在他虎口，負氣道：“傅哥哥，你一句話的事，讓我的店在珠城消失。”

“......”莫名其妙的，這話一出，傅司九亟需待解決的躁火像被潑了盆冰水，刺啦一下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無言和荒唐，“你別惡心我行嗎？”

他抿抿薄，一雙眸子墨錠般黑：“剛才，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了？”

馮蕪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依稀能瞧見些他的表。

“你說，”傅司九堅持，“是不是不想跟我好了？”

馮蕪：“想怎樣，不想又怎樣。”

“......”傅司九呼吸窒了窒，“你別跟老子繞，就給老子嚐了一天甜頭，然後想甩我？”

“如果不是我，”馮蕪越發冷靜，“如果張小姐說的是別人店，你們是不是會不講麵，毫無原則的袒護，把裏的事當談資，每次聚會吃飯時拿出來嘲笑一番，就好像對方做了什麽很可笑的事，隻能淪為茶餘飯後的笑柄。”

傅司九眼底無聲無息爬上紅的橫線：“什麽‘你們’，誰袒護，張瑤是掐頭去尾，添子幾個就跟著口嗨了下，誰他媽真去找人家麻煩。”

可馮蕪忘不掉靠近門邊時聽到的笑聲。

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那笑聲裏的當事人。

是。

那個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