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第195頁
幾人大驚。
他們遲疑之下,卻都迫不及待:“哪怕有一瓣,讓小行維持住命,再慢慢找其他法子治病呢?”
戚映竹低頭。
夜雨將聲音弄得縹緲:“……好,那我們一同去尋時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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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府邸中的打斗,已經進了白熱化。大雨沒有影響這里的殺戮場,反激起了人骨子里的兇殘。“秦月夜”的殺手們下場后,所有人的殺被激發。
眾人都殺紅了眼——
若說原本忌諱“秦月夜”,可是一個殺手組織,和殺手組織有仇的人,本就多。之前“秦月夜”的,在場的有不人參與。而今這些人在這里,心中都開始怕“秦月夜”的日后報復。
如此,不如就趁機,能殺多算多!
最好讓“秦月夜”不再是那個在所有江湖門派頭頂的殺手組織,最好讓“秦月夜”日后由幾大門派流坐莊,讓這個殺手組織為大家手中的刀!
而他們勢必要打著旗號——
“秦樓主,我等也不想與你們為難,但我嫂嫂的小姨子的姑父的爺爺一家曾被‘惡時雨’滅門,今日你們‘秦月夜’偏袒‘惡時雨’,我等不得要討個說法。”
“惡時雨,我們是替天山派來討伐你的!你將‘九玉蓮’出來,我們既往不咎。”
時雨不理會這些聲音。
他殺人時如無人之境,心境平和,越是平和,越是視人如死,一刀抹殺了去。江湖恩怨是算不清楚的,他早就明白當了殺手,不是人來殺他,就是他去殺人。他原本不想在新婚日殺人,但是這些人不讓他去見央央。
他只有殺這些人,才能離開。
這樣的時雨,是世上最真實的冷怪。他形在泊流雨間穿梭,一紅新郎服,被鮮沾染,生生變了世上最不祥的惡煞之。
這里人人都要他的命。
他便也要這些人的命——
天大亮,時雨手中匕首再劃破一人咽。那人綿綿倒地,時雨單膝跪地,匕首橫在眼前。他擰腰要起、再殺一人時,清澈的、哀傷的聲從大門口傳來:
“時雨,住手。”
同時間,一道老人力渾厚的聲音與閆騰風沉穩的男聲響起:
“謝諸位為天山派討公道。諸位且先住手。”
“爾等在此打架滋事,挾持尋常百姓,擾城鎮民風,若再不住手,朝廷唯爾等是問!”
院子里瑟瑟發抖躲在角落桌下的被時雨雇來的客人中還有活著的,當即大呼:“是老爺麼?老爺救命!這些人全都瘋了……見人就殺啊。”
諸位江湖人士猶豫不已:“天山派來人了?”
秦隨隨和步清源收了手,殺手們警惕地盯向大門。時雨抬目,臉上沾的跡沒有干凈,他眼神起初是凌厲的寒劍,在看到那抹緋紅嫁時,眼神如同清雨一般,波清盈,純澈懵然。
穿著嫁的戚映竹走在閆騰風旁,和白絨裘的天山派人一同步。
打斗中的江湖人士好奇地看著罕見的天山派人士,看著那老人懷里的孩子。他們再看向那琳瑯玉般的新嫁娘,心中不覺怔忡一下,有些了然:原來這位郎,便是“惡時雨”要娶的人?
“惡時雨”,濫殺無辜,惡貫滿盈,卻能娶到這般相貌的郎?
戚映竹定定神,才看向院中形。已做好準備,已覺得自己必然會看到一些慘象。但睜開眼的時候,面前所見,泊如洪,單膝跪在泊中的年……都沖擊了的接能力。
臉更白一分。
與時雨目對上。
時雨一時懵,繼而出些許后怕的神。他站起來,想向走,但他被腳下的尸絆倒,他低頭看到一地的殘肢斷臂,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時雨臉刷一下蒼白。
他站在原地不敢,他更直接地將自己手中的兩把匕首,“砰”一下全都扔了。
后,秦隨隨一下子捂住臉,躲過頭與步清源耳語:“沒救了。連武都丟了。我要是他旁邊的人,這會兒馬上給他一刀,看他要不要武。”
步清源同樣低聲與說悄悄話:“這孩子有點兒傻啊。小樓主,要瓜子麼?”
他練地遞出一把瓜子,秦隨隨當真毫不客氣地接過。秦隨隨察覺一道冷銳的目在上定了定,抬頭,看到戚映竹旁的閆騰風。那位朝廷命,看的眼神,說著幾個字——又是你這個妖在滋事。
秦隨隨挑釁無比地扮個鬼臉,讓閆騰風當即別開眼,懶得多看一眼。
不理會秦隨隨和步清源當著面的嫌惡,時雨眼睛只盯著戚映竹。他想到戚映竹說過不要他當著的面殺人,可是眼下……他心里更加慌。
戚映竹看向時雨。
二人怔然對,一時間,皆無言以對。
時雨輕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戚映竹眼中一滴淚掉落。
這般多人的審問,這般多數不清的罪惡。一地尸,三尺神明……殺手之路,便是連問,都提不起勇氣。踏著滿地的鮮,到底要多麼強悍又多麼無所謂的心,才能當一切都沒看到呢?
善與惡之間未必有明確的界線,戚映竹早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鵪鶉,所以故作不知……可是江湖不放過他們,時雨的過去與現在,罪惡和無辜,必然要淋淋地展現在戚映竹面前,讓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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