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沅蔓還在和申公豹切磋，大雪花棉絮似的片灑落，早起剛打掃完的院子很快又落了厚厚的一層，將自己養的的大局從小叔門的隙費勁吧啦的了進去。

而後端坐在小叔懷裏往外看熱鬧，目不轉睛。

院子裏為重繼打了黃之後，又和一隻大鵝打了起來，好家夥，貍花貓不愧是戰鬥之神，把那大鵝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薑沅蔓把申公豹按在地上之後，看著為重的招呼，不由揚了揚眉，低頭朝著申公豹笑，“我還以為你是跟著你爹學的，是拜了為重為師父啊！”

一隻花豹，跟著一隻貍花貓學打架，還學的好！

薑萬年來了靈，站在桌子前揮毫潑墨，很快，農家小院裏的與花豹嬉戲，貍貓大戰大白鵝就初見雛形。

王氏再次喊道，“別玩了！快回屋暖和！”

聽得出來娘的聲音已經接近發邊緣，薑沅蔓一溜煙的跑進屋，屋裏爐子和鍋灶都燒的正熱，一暖意襲來，王氏拿著巾給頭發和上的雪，“小傻子似的，外麵這麽冷的天，竟是察覺不到冷不？”

“娘，你我的手！”薑沅蔓了爪子給王氏，“暖著呢！一點也不冷！”

“你呀，合該再往北去生活呢！聽說那邊進了十月裏就開始冷了，這個時節已是冰天雪地的了。”

再往北？

那應該是前世的爾濱了吧？

“！！下雪了！”

薑沅蔓抖落幹淨上的雪，膩歪到小老太旁去，小老太任由拽著自己的胳膊前後晃，淡定的很，“我瞧見了，你那眼睛又不是倆窟窿。”

“吃大鵝唄？”

小老太就知道薑沅蔓整這出是要幹啥，揚了揚下，示意薑沅蔓看向門外，“你瞧瞧，你爺幹啥呢？”

不知道啥時候薑大喜拿著刀出去了，這會兒正一手抓著一隻大鵝的脖頸子，一手拿著刀比劃，“滿滿，這隻行不行？沉手！”

方才正在和大鵝打架的為重眼見著薑大喜一刀下去給大鵝抹了脖子，一雙貓眼不可置信的瞪的溜圓：不是！！！他倆就打個架，也罪不至死吧？

“喵嗚！”

為重發出淒厲的一聲，噌的一下瞬移一般的頂著滿的雪鑽進薑沅蔓的懷裏，瞇著眼睛，發出乖巧的呼嚕聲。

薑大喜被為重這一聲嚇了一跳，刀偏了一下，那大鵝的就沒完全落到碗裏，關鍵是沒能一刀斃命，大鵝也疼啊，撲騰著翅膀就掙紮！

薑大喜一個沒拿住，它掙紮了出去，好家夥，滿地的雪白被撲騰的七八糟不說，還被鵝染的淒慘無比！

家裏小老太就嫌棄的不行，“說你老了老了，還就是不肯服老，你瞧瞧你這鵝殺的！那縣城的捕快來了都得以為你殺了人了！”

小老太這話音剛落，門口就發出了一聲慘，“哎呀我的媽呀！！！”

三捂著口，臉嚇得煞白，“大哥，你這是做啥呢！”也看出來薑大喜是殺鵝呢，這會兒還略有些心悸道，“三個兒子，好幾個孫子呢，怎麽你自己出來殺鵝來了！”

“三嬸來了！有啥事快進屋來說吧！”小老太不願意出去招待三，錢氏便著肚子，站在屋子門口也不出去，“這天兒不好，雪太大了，我就不出去了！”

“不用不用，我就不進去了！哎呦，我有急事呢！滿滿在家不，憨子地瓜垛子下麵了！”

憨子是許文娘帶來的兒子，張有貴的種。

屋小老太有一瞬間的無語，孩子都地瓜垛子下麵了，你倒是還有閑心擱這閑聊怎麽殺大鵝呢？

薑沅蔓聽見三這話，就提著藥箱子出去了，“人現在啥樣了？”

地瓜垛子這種東西，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有的。地瓜這玩意怕凍，有的人家地窖小，地瓜放不下，到了冬天，就會在炕的一邊挨著牆，擺一個地瓜垛子出來。

外麵再用木板啥的給圍一下，旁邊再睡人。

壘地瓜垛子這玩意也是個技活，和壘柴火垛子，編蒜辮子一樣，被視作評定誰家的媳婦兒手巧不巧的標準。壘的不好的，就很容易發生地瓜垛子倒了塌了這種的況。

“誰知道呢！我出來的時候老四和憨子他娘正挖呢。”三還是很瘦，但是神瞧著比前段時間好了些，“幸虧沒鐵蛋銅蛋去那屋！”

薑沅蔓微微皺了皺眉，也沒搭話，快跑了幾步，頂風冒雪的衝進三院子裏。

廂房，許文娘和薑四已經將憨子的口給了出來，瞧見憨子的口還有起伏，薑沅蔓略鬆了口氣，“四叔，四嬸，你們繼續把憨子的頭拉出來。”

地瓜這東西和沙子啥的還不一樣，它大的大小的小，就是塌下來被在下麵，短時間是不必害怕會缺氧的，但是如果一直著口就很危險了。

好在許文娘沒糊塗。

“憨子，憨子？你說句話，別嚇唬娘！”

“娘，我沒事！”憨子的聲音甕聲甕氣的，“氣舒坦多了，就是口疼。”

口肋骨被斷了兩，能不疼麽！

好在有驚無險，薑沅蔓給渾上下檢查了一下，把了脈，除了肋骨斷了兩，別的地方沒啥問題。

“就是個養，躺在炕上盡量別了，若是一直活回頭肋骨長歪了，可就沒法治了！”

憨子人如其名，憨頭憨腦的，此前也是一直跟在薑沅蔓屁後麵混的一員，這會兒乖的，“我知道了滿滿姐，我指定不！”

“四嬸回頭去我那拿兩副藥回來吧，清熱解毒的，也能止疼，憨子舒服些。”

許文娘一疊聲的答應下來，“多虧你來了滿滿！我嚇得都了，一會兒我就去拿藥！”

“爹，地瓜倒了，炕別給塌了。”

“你沒事就行了，還管炕做什麽！”薑四手撥愣了兩下憨子的腦袋，薑沅蔓冷眼瞧著，竟是很有幾分親生父子的樣子。

鐵蛋領著鋼蛋站在外間兒，瞧見憨子沒事，鐵蛋就咧著笑，“憨子，你沒事就太好了！”

啪的一聲，薑四給了鐵蛋一下，朝他吼道，“方才幹什麽去了！憨子在下麵，你不知道過來幫忙來！冷心冷肺的東西！我將來還能指著你給我養老？”

鐵蛋薑四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打懵了，連哭都忘了哭，旁邊的鋼蛋嚇得哇了一聲，許文娘也沒想到薑四突然發作，回過神來就將鐵蛋兩個拉到自己後，“你這是幹什麽！兩個屁大點的孩子能幫上什麽忙？”

“你才是冷冷肺的畜生！”

三見憨子沒事，無悲無喜的進了廚房，尋思給憨子衝個蛋水喝，卻沒想到剛進門就瞧見鐵蛋挨打，趕的將鐵蛋和鋼蛋摟在懷裏，指著薑四的鼻子就罵。

“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是你親兄弟的孩子！你的親侄子！你自己生不出兒子來，不指著鐵蛋和鋼蛋給你養老，你還想指著誰！等你將來和張有貴一塊兒躺後山裏，你再瞧瞧憨子是給他親爹燒紙還是給你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燒紙！”

“裏外不分，親疏不知的東西！呸！我上輩子缺了大德了養了你這麽個玩意出來，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我當初就應該把你掐死！也省的養了這麽大，如今見你爹死了，兄弟死了，打量這個家就由著你做主了是不是？做你他娘的春秋大夢！這是我的家，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紮翅！”

“你就是不看著別的，隻看六子年輕輕的就沒了，你也不顧及顧及親兄弟的分，他就留了這麽兩苗，你也下得去手！六子還有哪裏對不起你了不？”

“他哪裏對不起我，他活著就對不起我！”薑四猛的吼了出來，“從小你就偏心他，他弱，這也不能幹，那也不能幹，平日裏一點營生不幹，全家指著我養活！他這不能幹，那不能幹！倒是能娶妻生子！如今他人沒了，婆娘了我的，兒子也了我的，我揍自己的兒子，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著！”

三被吼的眼淚都忘了掉下來，滿臉的怔忪和不敢置信，回過神來，抄起燒火就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好一個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著，從今兒起，鐵蛋鋼蛋不是你的兒子了！倒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著老娘打那不是人的畜生！”

許文娘摟著憨子，瞧著這一出大戲，心裏猛地生起後悔來，薑四這樣的子，當真能好好的養憨子長大給他娶妻生子嗎？

若是他有了自己的兒子，今兒的鐵蛋和鋼蛋，就是明兒的憨子!

不著痕跡的了自己的肚子。

三在揍薑四，倒是鐵蛋，明明挨了一掌還得哄弟弟，鋼蛋哭的臉通紅，的有些發紫，薑沅蔓扭頭瞧見了，心裏咯噔一聲，剛跳下炕，就見鋼蛋嘔的一聲，一口水吐了出來！

“鋼蛋！鋼蛋啊！”

……

憨子旁邊又躺了個鋼蛋。

薑沅蔓將銀針拔了出來，心裏歎了口氣，“鋼蛋咳嗽長時間了吧？”

三臉上一片茫然，倒是許文娘點了點頭，“是，有段日子了。這事我記得，自打上個月他跟著憨子和鐵蛋去後山背了地瓜蔓子回來，路還走不利索的小東西非得跟著去，我也沒拿當回事，結果發了一的疹子之後就開始咳嗽了，隻是不嚴重，一聲半聲的，我瞧著也不發熱，就沒去找你。”

“中間我給他煮了幾個梨，吃了咳嗽輕了，我就尋思是好了。就是這孩子最近不願意彈，整日裏窩在炕上，我隻尋思是天冷了，還給那屋子每日裏多燒了一回炕。”

“我就尋思是沒事了，怎的今兒還吐了了，”許文娘了眼淚，“滿滿，鋼蛋這麽點的孩子，不能得什麽大病吧？”

“得了大病，就是命數該著的，沒有銀錢給他治！”

薑四話音剛落，三就狠狠地一燒火揍了過去，也不罵也不吵了，就是一個揍。

薑四打的了一下，臉就更黑了。

“不是什麽大病，也不用吃藥，”薑沅蔓總是笑著的小臉也因為薑四這話沒了笑意，“九個白菜心，三片蘿卜，抓一把紅糖，一碗水慢火煎剩一口水，給鋼蛋喝了。每天一次，喝個六七次就差不多了。”

“滿滿吶！滿滿！！快點的，快點的！！！”

門外小老太的聲音約約的傳了過來，薑沅蔓提了藥箱子就跑，“，咋的了？”

外麵的雪下的更大了些，薑沅蔓估著是能到暴雪的範疇了，小老太站在三院子門口也不樂意進門呢，瞧見薑沅蔓的出來了，就拽著往家走！

一直進了院門，往後瞧了瞧沒人來，這才笑道，“咱家啥事沒有，這不是你去的時間長了，我擱牆外麵聽著是又鬧起來了，就趕的喊你出來。”

“你說說你，那一窩子的糟心事有啥好瞧的！”

“也人唏噓啊！”薑沅蔓語氣認真的歎了一句，扶著小老太進屋，一邊給小老太叭叭方才發生了啥，“四叔當真是一點後路不留，他就真覺得新四嬸能給他生個兒子出來？”

“不當人的，”小老太膈應的罵了一句，“老天爺就衝著他這不修德行的樣兒，也不能給他個兒子！”

屋大鵝已經都剁好了，王氏正往鍋裏加酸菜燉呢，“這鵝多斤吶，這麽大一鍋？”

“拔了去了髒，十一斤！一隻哪兒能烀這麽一大鍋，剛才你爹又殺了一隻！”

嗯？

小老太有些不敢置信的扭頭看薑萬地，“又殺了一隻？不是你爹攛掇的就是老二攛掇的是不是？”

“娘！”薑萬銀不樂意了，“咋一有這種事你就想到我上了，今兒我可啥也沒說！”

他比劃了，還使眼了！

還得是他哥，就是有默契，對他就是好！

薑萬地隻是笑，也不說話。薑大喜哼哼了兩聲，也不說話。

倒是錢氏笑瞇瞇的，“娘，孩兒他爹手都傷了，就多殺一隻，多吃幾塊兒補補唄？”

小老太：……

他那口子都快看不見了，還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