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珠卻仍舊不肯走：“原先不是說好，先去你的莊子里頭住一晚，明日再順理章地回城嗎？”

“是，可是我改主意了，想先帶你上道觀看看，怎麼樣，去還是不去？”

現在說不去，貌似也已經太晚了。

如今的除了跟沈淮安，當真已經沒有了別的退路。

只是這回，不再與他肩并肩地走，也不再與他距離過于親昵，而是保持著三五步的距離，雷打不跟在他的后。

沈淮安瞧出的小心思，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裝模作樣去拜過幾位老神仙，便將送到了自己早就安排好的屋。

大門敞開的屋，瑜珠只當沒什麼異樣地走了進去，卻不過走進去只三步，便突然站在原地，呼吸一窒。

昨日出城說要來拜白云觀的沈夫人，今日居然還在白云觀。

—

褚長勢在京郊被人暗殺的消息很快便傳回到了京中。

即便他是罪犯，但也還是貴妃的親兄長，褚貴妃在殿前一連跪了幾個時辰，哭著求皇帝為他找出刺殺的兇手。

皇帝其實不必哭，已經是震怒難當，畢竟這還尚在京郊，皇城底下，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有人敢刺殺流放的罪犯，簡直是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他盛怒當頭，當即便喊刑部去徹查此事，禇家其他要流放的罪人，重新先關回到刑部的大牢，再另做置。

而那邊的刑部尚書一得到這個消息，當即便將此事安排給了周渡。

一來是因為最近唯有他因為快要去閩州赴任，所以手頭上的案子清閑；二來則是他私心里看重周渡，周家出了那種事，不僅周渡要到牽連，周開呈的聲也是需要大打折扣，他想盡力再拉周渡一把，保不齊這樁案子辦好了，他就可以暫時不用離開京城了。

周渡一開始卻并不想接手這個案子，褚長勢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那是殺害瑜珠全家真正的罪魁禍首，所有的災難，都不過起源于他的一句話，他的一聲令下。殺他的人，如若與他沒有海深仇，在得知他已經被流放的前提下，應當不會再輕易手。

而海深仇，卻往往是最無解的答案。

但他還是得照規矩，先跟著所有人去案發現場走一趟。

從褚長勢倒下的位置，箭來的方向，推斷暗殺之人應該是埋伏在筆駝山的半山腰附近。

筆駝山不高，不過是座丘陵，他同幾個刑部一道來的同僚一步步走到推算中有人埋伏的地方，翻看著這片草叢。

無甚蛛馬跡。

看來是一群專業的殺手。

就在他們起要走的時候，周渡卻眼尖地在草叢通往林子的口，發現了一線。

是金線，混在草叢角落里，極不引人注意。

卻幾乎是立刻，他想起了和離那日瑜珠上披的那件純白繡著金飛鳥圖案的大氅。

褚長勢，瑜珠，海深仇。

但是，沒有人刺殺一個人會穿復雜繁冗的大氅，何況，現在已經開春，已經不是穿大氅的時節。

但是，專心想要刺殺一個人，怎麼不會在他必經的途中，提前來蹲過點呢？

著這金細線的手漸漸收，周渡的眼神也隨之變得諱莫如深。

同僚見他久久不，上來問他是否是發現了什麼，他神一凜，幾乎是立刻將那線藏進了自己的袖當中，回頭擰著冷峻的眉峰，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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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砸硯臺

臣不想接手此案

瑜珠站在沈夫人跟前, 與兩兩相。

白云觀中悠遠綿長的香火氣息繚繞在鼻尖，使冷靜下來的同時，又清楚地知道, 沈淮安的確就是出賣了。

安靜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看著沈夫人那張殺伐決斷又歷經歲月滄桑、似夢中許久不見的母親的臉頰，倏忽, 通紅的臉蛋上滾落兩行清淚。

“我又沒責罵你, 你哭什麼？”沈何云微蹙著剛烈的眉，上前兩步, 不甚溫地替拭去淚水。

“我知曉你爹娘的事是你心中最后一塊心結, 我也堅信這世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債就應該償。所以你打算殺他, 我不反對。只是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肯與我說實話, 怎麼就不愿意我來幫你做這件事呢？”

當真是一句責罵也沒有, 一點被瞞欺騙的憤怒也沒有，連質問這種事，語氣都是憐惜的。

瑜珠本想好好止住淚再與說話, 這下卻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 掉不停的金豆子落得更加洶涌如水，源源不斷。

“因為, 因為，沈, 沈夫人是好人, 我, 不能連累……”

好不容易才能噎噎出一句完整的話，卻是把沈何云逗笑了：“所以你找淮安，就因為他是個壞人？”

“是他先來找我的。”

瑜珠回頭，朦朧含霧的一雙兔子眼瞪著沈淮安，似乎在急著澄清自己的無辜，又似乎在控訴他的不講義氣。

但唯有自己心里知道，如今對沈淮安，是真真切切的激大過于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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