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預報》第二十六章 圖書館
即將夜的時候。
石髓館,大廳,已經被收拾乾淨,隻留下一張椅子擺在正中間。
在黯淡的燈裡,槐詩手裡還抓了一蠟燭,總覺得自己好像在搞什麼邪教的樣子。
“這麼做真得沒問題嗎?”
“大概沒有吧?”
烏對此淡定地聳聳肩,“我知道你想要通過命運之書中對老楊的記錄尋找線索,但我需要先提醒你一下,雖然想法不錯,但通過常規讀取,不一定找到什麼有用的記錄——畢竟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明顯是他的老婆。當然,如果你想吃點狗糧的話就當我沒說……”
槐詩歎息,“有話直說,你能賣點司麼?”
“我這不是怕你沒有心理準備麼?”烏吹了聲口哨,“想要找到有用的東西,你必須用點……不太那麼保險的方法,你懂吧?”
“鋌而走險,是吧?”槐詩歎了口氣,在椅子上坐好:“。”
“那一大堆原理我就不多說了,你知道通靈吧?”
“廢話,難道你要讓老楊上麼?”
“類似。”
烏十分擬人化的聳起了’肩’,“簡單來說,你可以理解為——命運之書本是某個重要品的作,而你一直以來所閱讀的隻不過是目錄而已。
就好像你有了電腦,準備搞點網絡犯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用老楊的記錄作為賬號碼,悄悄地翻牆對一個危險的違服務進行訪問,然後尋找老楊自己的瀏覽記錄……這中間除了網監會查網之外,還有被木馬和病毒植的危險,你懂吧?”
“會死麼?”
“不太可能,畢竟老楊本隻是個普通人,死了之後的記錄也隻是一堆放著不管會自然覆蓋的舊檔案而已。”
烏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糟糕,也就是生不如死吧?”
“哦,那不就是我平常的日子麼?”
槐詩淡定地接,甚至還有時間用自己開玩笑,“咱利索點,抓時間,搞快些。”
“你有這樣的覺悟真是太讓我放心了,把命運之書拿出來。”
烏撇了他一眼,驟然化為一捧青煙,煙霧消散,顯出事象分支的羽筆樣。隨著槐詩手掌展開,如今已經源質化和他融為一的命運之書浮現在手中。
封麵展開,在的作之下,無數槐詩曆年的記錄去,接著,竟然浮現出了一張手繪的老式電腦上網登6界麵。
“幸好我還在老塘鎮截留了不源質,否則你連撥號費都付不起呢。”
足足有數十人份的源質自筆尖流出,化作墨,在的勾畫之下,撥號的進度條緩慢地增長開來。
“記住,進去之後隻能在外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要深到裡側,不準來,不準看,不準……反正除了你要做的事之外什麼都不要做,蠟燭端在手裡,一旦火滅了,立刻回來,明白了麼?”
烏最後叮囑了一遍。
就在槐詩點頭的瞬間,隻覺得眼前一黑,書頁上的筆墨驟然扭曲化作漩渦,將他拉了其中。
仿佛墜落了千萬年,又好像隻是經過了一秒鐘。
槐詩在這過程中好像經曆了很多事,可是當他在黑暗中站穩的時候,又迅忘記了。
“彆左顧右盼了——那些記憶是我幫你消除的,不想做噩夢的話就不要再想了,時間隻有三分鐘,小老弟,搞快點!。”
烏的催促聲讓他從恍惚中醒來。
他手中的蠟燭正在飛燃燒,照亮了周圍的場景。
好像是一個破舊的圖書館一樣,空氣中漂浮著一塵埃和黴味,死寂裡,槐詩站在無數書架之間,不安地環顧著四周。
好像連死亡都會消融的寂靜黑暗裡,隻有他一個人。
倘若不是手中的燭之外,他就要瘋掉了。
遠方傳來了一聲慘嘶鳴,接著,是一聲巨響,轟鳴聲裡,無數塵埃從房梁上落下。
不知道生了什麼,槐詩很想挑起窗簾去看看,可當他過破碎的窗簾孔,看到窗外那一隻死死盯著他的慘白眼瞳時,就很明智地打消了這個想法。
“還有兩分四十秒!你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烏怒斥:“姐姐幫你風也很危險的好麼!你以為剛剛是什麼聲音,你差點就被掠食者現了!度快點!”
槐詩不敢再磨蹭,低頭看向手中的蠟燭,融老楊的破碎記錄之後,蠟燭的芒指向了黑暗的最深,指引著他前進。
黑暗中好像還存在著其他的什麼東西,不斷傳來瑣碎的聲音,可在黯淡芒之中卻什麼都看不到。
隻有水滴的聲音和細碎的聲。
好像再等待著什麼。
槐詩加快了度,古舊地板被踩踏的尖銳聲音不斷響起,傳進黑暗的深去了,許久之後,他才聽見了烏的聲音:
“就是這個書架,第三排,左數第二本!快點快點!還有一分鐘!”
順著的指示,槐詩從書架那些千篇一律的書脊中找到了所說的那一本。
這裡所有的書好像都沒有任何區彆,就連書脊和封麵上都沒有任何標誌,就好像是被隨意丟在這裡一樣,無人問津。
隻不過,在槐詩打開的瞬間,他驟然一陣惡寒,死亡預再次浮現——有什麼東西盯上他了!
在一聲非人的淒厲尖中,地板、書架乃至天花板都震起來,一一縷的漆黑從其中延出來,像是漆黑的流水一樣,向著四周延,尋找著獵的蹤跡。
憑著燭,他勉強分辨出它的樣,卻不敢置信:那全都是頭,一一彙聚在一起,好像蛇一樣痙攣搐的頭!乾枯冰冷的頭貪婪地索著周圍的一切,黑暗裡傳來掙紮和嘶鳴的聲音,接著是令人不安的咀嚼聲。
嘎嘣,嘎嘣,嘎嘣。
槐詩吞了口吐沫,小心挪了一下位置,漆黑的頭像是蛇一樣從他腳邊竄過去了,流進了黑暗的深。
“你是來看世界的嗎!彆管那被地獄同化的圖書管理員了,蠟燭熄滅之前,找不到你!”
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你現在問這個是不是晚了點?”烏無奈:“你還有五十秒。”
槐詩不敢再拖延時間,翻開了封麵,借著書的燈,他看到書頁上麻麻的字跡,可那字跡仿佛並不需要閱讀,被目注視的瞬間,就好像活了一樣,順著視線鑽了他的意識,化作無數浮掠影。
第一眼,槐詩就看到老楊這孫子蹲在馬桶上給自己鼓勁兒。
“我的眼睛……”
槐詩下意識地憋氣,趕快把這一段翻過。
所有的記錄好像都是零零碎碎的,不係,他隻能胡向下翻,甚至很有大塊的,都是一些瑣碎小事,甚至還有小學三年級得了小紅花時跟老師表白。
“老楊你還早啊……”
槐詩歎了一聲,看到還剩下一小半截的蠟燭,趕快翻過了這一段,繼續往下找。
很快,他就在病房裡看到了臉蒼白的嫂子,還有坐在床邊神抖擻的老楊。
“老婆你彆擔心,我有錢啦!等月底的時候,咱就轉去省院,專家我都找好了。”他輕輕地蓋住了那一隻略顯蒼白的手掌:“過兩年你好了,就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兒也行,我都喜歡……”
看著的笑容,老楊自己也笑了起來。
就好像得到了救贖了一樣。
槐詩黯然地翻過了一頁,
可往下看的話,記憶就出現了斷片,一連串破碎的意向之中,滿是痛苦、恐懼和不安,到最後,出現了一個人影。
笑容譏誚,頭枯黃,還有那一雙槐詩永遠不會忘的紅手套。
“那就,這麼說定了。”
隨著五指展開,覆蓋了老楊的麵孔。
冰冷的覺灌了腦髓。
後麵便是連續的噩夢和恍惚,越來越多的斷片出來了,就好像喝醉了一樣,維持著日常生活,可更多的時候漸漸地變行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槐詩你行不行啊,還有二十秒!”烏催促。
“快了,就快了!”
槐詩看著快燒到底的蠟燭,瘋狂往下翻,碎片碎片,碎片,去醫院送飯,去銀行轉賬,打電話催尾款,然後,收到電話……
“立花集團的歡迎晚會缺個大提琴手,是吧?包在我上……槐詩那小子你不是見過的嗎?本事沒問題吧?誒,對,就這麼說定了。”
掛了電話之後,老楊得意地翹起了二郎,掛掉電話,出本子把簡要記好,給槐詩短信:“那小子知道了非要高興地跳了起來。”
隻是,在寫地址的時候,他的表忽然僵了一下。
出的地址和剛剛記下的截然不同。
然後,撥通了一個未知號碼,呆板報告:“運輸員4號就位。”
“很好,到我這裡來。”
電話裡傳來了沙啞地笑聲。
老楊起,拿起了鑰匙。
那一瞬間,一陣風吹來,蠟燭的抖了一下
殘明滅。
一縷黑的頭悄然纏繞在了槐詩的腳踝上,帶來冰冷的,像是被冰塊凍結了一樣……一一縷地向上索……
轉瞬間,槐詩的半麻木了。
“媽的,白銀之海的波瀾怎麼會傳遞到這邊來……槐詩,回來,立刻!”烏憤怒地聲音傳來:“你被纏上了!”
“快了,很快!我已經快找到了……”
槐詩顧不上回應,加向後撥書頁,可那無數頭延地越迅,躲避著蠟燭的,在槐詩的背後生長,擴散,糾纏在他的四肢上,越來越。
而老楊在開車,順著大道向東,濱海大道左拐……槐詩再次加快度,聽見了遠方的海聲。
黑的頭纏繞在了他的脖子上,收了,他不過氣來。
蠟燭抖著,最後的一線芒即將熄滅。
老楊已經停車,走出了地下停車場,以緩慢的讓槐詩瘋的作向前走,左拐,向上,爬樓梯。
槐詩覺到了頸椎地哀鳴,頭在向上,順著他的臉,快要鑽進眼睛和口鼻中去了。
死亡的預如墜冰海中一樣。
自而外地漸漸冰涼。
那一瞬間,他看到老楊推開了一扇門。
門後的黑暗中,展出那一張悉的麵孔。
就在那一瞬間,蠟燭熄滅了。
黑暗如泉湧,將他吞沒。
在最後的瞬間,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他,向上,驟然破開了漆黑的霧,宛如倒著坐過山車一樣,風馳電掣地向上,可接著,有一縷黑的頭飄起,像是繩子一樣卷住了他的腳腕,將他向下扯。
“滾開!”
槐詩用儘最後的力量,無形地斧子斬落,將漆黑的頭斬斷。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隻聽見黑暗裡傳來憤怒地尖聲。
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悉的客廳裡,彎下腰,瘋狂地嘔吐出胃裡最後一點食,聽見烏的怒斥。
“你他媽瘋了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你就被那裡同化了!永遠留在深度27的地獄裡跟那群鬼東西作伴!”
怒視著槐詩,“你已經被那個東西記住了!在你突破五階,為被加冕者之前,絕對彆想再進那裡了!”
“我找到了……”
槐詩竭力地息,狼狽地口水和眼淚都流了出來,可是眼睛卻亮的嚇人,就像是地獄高上的遠燈。
“我找到他了……”
他嘶啞地呢喃:“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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