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耳來得猝不及防，邊的幾個暗衛本來不及阻止，震驚地瞪大了眼，拽著手裏的刀的作因為震驚分神而鬆開，然後又立刻收。

彼此回頭麵麵相覷之後，同時在邊的人臉上看見了“瘋了吧，薑丞相居然打了攝政王”的震驚。

然後本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念頭，紛紛垂下頭當死人。

柳如鶴也看傻了，兒沒想到薑清慈會這麽莽，連阻攔的手都還沒來得及出去。

顧宴禮本人更是被打懵在原地。

薑清慈早些年為了替他收拾人，從不曾懈怠過練武，這一掌更是下了死力氣，打得他好端端一張俊俏的臉，左半邊高高腫起。

狹長的眼眸瞇起，泛起一慍怒，顧宴禮冷聲質問：

“薑清慈，你瘋了？竟敢為了他打本王？”

當然沒有瘋，這三個月來替他料理朝事，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將他在朝堂中人架空了個七七八八。

陳飛走後，他的舊部也大部分都由柳如鶴接手。

用他曾經教的方法，將他的兵權和政權都握在手裏。

而現在，留在他手裏最後的把柄也已經被送走。

和他虛與委蛇了這麽久，就是為了掀桌的這一刻。

去他的君臣敦倫。

不向他稱臣，他算什麽君？

薑清慈後退一步，甩了甩發麻的手，清眸中不辨喜怒，威暗藏：

“顧宴禮，我阿娘和阿姊死在你的王府，這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

曾經被他用來威脅的話，此刻還到了他的頭上。

沒有半點兒曾經的畢恭畢敬，甚至連故意做出來的疏離也沒有，居高臨下睨著他，宛如在看一團死。

顧宴禮眼中閃過一怔愣。

曾經的青梅竹馬言笑晏晏，眨眼之間變歸於眼前的冷臉相對，卻是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傀儡皇帝。

心口的那塊破豁得更開了，冷風嗖嗖往裏麵直灌，吹得他五髒六腑都像被人捅進了鋼針一般，生疼難當，讓人無法忽視。

憤怒，妒忌，酸，一並湧起織，順著那塊破肆無忌憚地闖了進去。

顧宴禮五指了素輿的扶手，手臂上起伏，青筋崩起：

“來人，把薑清慈給本王拿下！”

一聲令下，十二領著暗衛衝上前，柳如鶴也不甘示弱，一把將薑清慈拽到後，長槍挑落暗衛劈砍過來的長劍。

雙方對峙，柳如鶴如一堵銅牆鐵壁，穩穩當當地守在薑清慈前，不容暗衛靠近。

顧宴禮占據著前堂門口，冷眼看著雙方手，眉頭一皺——他怎麽不知道邊多了這麽一號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人竟然和邊那個柳如煙的外室有幾分相似。

顧宴禮眸暗暗，還再抬手下令時，宋丞相領著保皇派的一群老臣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

“陛下！陛下是不是回來了？老臣的陛下呢？”

“你們把老夫的陛下藏到哪兒去了？陛下好端端的，怎麽會生病？”

大概是剛得到消息不久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眾人上衫不整，有幾個披頭散發地，鞋子都沒穿好，一衝進來就被堂中正在打鬥的場麵驚得愣在原地。

宋丞相漲紅了臉衝到中間：

“住手！都給老夫住手！陛下還在生病，你們卻在這裏私下打鬥？”

顧宴禮和薑清慈同時眼皮子一跳，各自擺手，異口同聲下令：

“住手。”

柳如鶴收起長槍，暗衛們也重新後退到顧宴禮後，顧宴禮屈指在素輿的扶手上輕叩兩下，暗衛便眨眼消失不見。

門在這時小跑慢跑跑過來，滿臉歉疚地對著前堂中的薑清慈道：

“大人，各位大人執意要闖進來，奴才實在攔不住。”

“下去吧。”薑清慈單手負在後，擺擺手，門點頭稱是離開。

宋丞相站在正中央，扭頭看了看薑清慈，又扭頭看了看顧宴禮臉上腫起來的掌印，滿臉狐疑：

“陛下呢？不是說陛下被接回左相府了麽？”

“陛下生了病，我本想留陛下在相府養好傷，王爺就過來將陛下帶走了。”薑清慈轉坐回到主位，抬手讓下人進來準備茶水。

宋丞相等人將信將疑地坐回到客座上，想著從府上探手裏得到的消息，知道是薑清慈把沈確從承寺帶回來的，心裏對了幾分防備。

扭頭看顧宴禮，語氣不善：“你把陛下送到哪兒了？”

“他已經回宮了。”提起沈確，顧宴禮就滿臉不耐煩，“幾位大人既然擔心他，直接進宮找他便是，來這裏鬧算什麽？”

“陛下說攝政王待他。”薑清慈睜眼說瞎話，一本正經地補充道，“所以才生了病。”

幾位大人一聽，看向顧宴禮的眼神更加充滿敵意。

顧宴禮氣得眉腳跳：“他胡言語你也信？本王好吃的好喝的供著他，哪裏待他了？”

幾位大人同時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扭頭看向薑清慈。

薑清慈道：“王爺若是沒有待陛下，陛下怎麽會生病？”

“薑清慈！”

顧宴禮一聲冷喝，幾位大人再度扭頭看過去，又聽薑清慈道：“王爺這是被我說中事實惱怒了？”

“你放肆！”

平白無故被沈確潑了一髒水不說，偏偏薑清慈還夥同沈確把屎盆子往他頭上扣，顧宴禮氣得渾抖。

薑清慈冷哼：“王爺除了這句話不會說別的了嗎？”

然後對宋丞相為首的幾位大人道：“諸位若是不信，可以進宮，一問陛下便可知，這些都是陛下親口和我說的。”

“顧宴禮，你以下犯上，簡直過分！”

宋丞相本就對顧宴禮沒什麽好印象，一聽這話拍桌而起，氣憤地指著他的鼻子罵。

有了宋丞相牽頭，其他幾位大人也跟其後不甘示弱，團團將顧宴禮圍住罵，唾沫星子都要噴到他上了。

有那麽一瞬間，顧宴禮隻想將這群老東西都殺得一幹二淨。

但這也隻是想想而已，這些都是開國肱之臣，殺一個兩個倒還好，若全殺了，他自己肯定也會被天下群起而攻之。

顧宴禮忍無可忍，打了個響指讓暗衛推著自己離開。

雪還在下，素輿行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他抬手捂上自己還腫起半邊臉頰，眼眸中妒火叢生。

憑什麽。

分明是他和相識在先，卻為了那個傀儡皇帝和自己翻臉。

“傳本王的令下去。”顧宴禮了拳，一字一頓，“陛下繼位三年，後宮無人，子嗣單薄，是為大不孝。明日起，為陛下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