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氣氛沉靜。

葉空在低頭給溫璨發消息，林心舟在旁邊眼珠子轉，看起來很想說話，卻又死死憋著，一張臉一會兒變一個表。

葉空又擺弄了一會兒手機後，才終於開了尊口：“想問什麽就問，別把你給憋死了。”

“……”林心舟眼神罵罵咧咧，語氣唯唯諾諾的道，“那個，你以後真不去葉家了？”

“嗯。”葉空用鼻子回答。

“那，咱們現在是要開去哪兒？還有你以後要住哪兒？”林心舟眼珠子一轉，手不由自主地在前了，“你要是暫時沒地方去，不如去我家住？我家也大的，而且還有兩條狗四隻貓，還有個做飯特別好吃的阿姨，我還有個當警察的哥哥，特別能打特別有安全，你要是住我家……”

……

越說越唾沫橫飛的林心舟，一個抬頭就看見了後視鏡裏曲霧的眼神。

跟看狗似的。

又鄙夷又嫌棄還帶點“你算盤珠子崩我臉上了”的刺骨察。

林心舟：……

葉空倒沒表示鄙夷，隻是聽完後輕輕哼了一聲，才道：“不用了，不習慣。”

收起手機，轉頭看了林心舟一眼。

眼底竟然有幾分笑意：“不過謝謝你啊，還怪會為我著想的。”

林心舟：……

莫名有些坐立不安起來，脖子轉轉腦袋，一臉若無其事的道：“也不算什麽……你畢竟也算是我樂隊裏的人，做隊長的關心你是應該的。”

曲霧鄙夷的收回視線。

全新的邁赫悄聲行駛在越來越深的夜裏，葉空靠著座位往外看了一眼。

看見路燈下一幕一幕的雨，還有遠浩無邊起伏如浪的黑山脊。

把額頭抵上冰涼的車窗，過窗戶上微弱反的車燈，看見自己亮的瞳孔。

·

邁赫駛玉山大學，停在了“一家報社”門前。

這時間廣場上還有零星的大學生在來來去去，咖啡店倒是早就掛上了打烊的牌子，裏麵也一片漆黑。

曲霧撐著傘送葉空到了屋簷下，才自己拿了鑰匙去開鎖。

“明天就給換上碼鎖。”這樣說，“先在這兒住兩天，等我把房子整理好了你再搬過去。”

“唔。”

玻璃門被打開，曲霧率先走進去，按下牆壁上的開關。

吊燈一盞盞亮起，隨空裝潢一起映眼簾的，還有無不在的花。

各種、品種、大小不一的花盆，被麻麻擺放在每一張桌子上、卡座旁，甚至無規律地放在地上。

不知道的人走進來隻怕會把這兒當花店，而不是咖啡店。

林心舟猛地停住腳步，對著這片室花海驚訝地瞪大了眼：“什麽時候弄的？昨天來還沒有呢！”

前麵的葉空卻隻是掃了一眼，便平平無常的收回視線朝樓上走去。

“我打算把樓頂也收拾出來，做一個天花園……”

曲霧一邊說話一邊和葉空一起上樓。

階梯上也是三步一個花盆，壁燈照在上麵相當好看。

到了二樓，林心舟才發現上麵不知何時也被換了家。

如果說之前還隻是用來暫時休憩的休閑區，那麽現在就是被心裝扮了一個用來起居的大平層。

畫室和會客廳以及臥室都一應俱全，甚至還分了遊戲區和健區……

葉空在跑步機旁邊停了停，一臉麻木的問：“你什麽意思？”

“表達一下我的好期盼。”曲霧一臉正氣，“至於用不用，那是你的事。”

“……”葉空麵無表地走過去了，“明天就把它們拖走。”

“好嘞~”

曲霧笑嘻嘻的停住了腳步，跟在後麵的林心舟險些一頭撞上的背。

險險剎住車，抬頭莫名的去看曲霧，卻隻看到笑瞇瞇的側臉。

“那今晚，我就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那邊葉空已經噗通倒進了沙發裏，懶洋洋的揮了揮手示意滾。

曲霧微笑著看著那個影，說了一聲：“晚安。”

啪——

抬手關了燈，轉下樓，又關上那道連通兩層樓的門，領著林心舟下去了。

·

一樓的燈也被曲霧一盞一盞的關上，直到鎖好咖啡店的門，又上了車，準備送林心舟回去的時候，一頭霧水的林心舟才終於憋不住了。

“你真要走啊？”

“那不然呢？”

“今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居然還放一個人？”

“我也要睡覺了啊。”

“……你可以帶去你家睡啊！或者讓去我家！”

“……”

已經啟的車突然被曲霧踩了一腳剎車，前衝的慣讓林心舟險些撞上椅背。

在莫名到來的沉重的寂靜中，林心舟轉頭看向曲霧。

人臉上再也不見方才的輕鬆，一點一點了方向盤，好一會兒才從咽裏慢慢出來幾個字：“我也很想。”

一字一句的說：“但不需要。”

林心舟愣住了。

還想說什麽，卻因為曲霧的表而再也開不了口。

一莫名的氛圍抓住了的嚨，讓連呼吸都變得靜悄悄。

一路無話。

把林心舟送到家以後，曲霧才接著回了自己家。

的家門前亮著一盞燈，車剛停好門就打開了，媽媽舉著傘對招了招手。

曲霧走過去，看見媽媽在向後張。

“葉空呢？沒來嗎？你怎麽不把帶回來？”

沒等的話落音，曲霧便突然一把抱住了。

就像小孩一樣把頭埋進媽媽的懷裏，曲霧覺自己的眼淚像溫泉一樣的冒出來，很快浸了媽媽的領。

“怎麽了？”媽媽憂心地拍了拍的頭，有些著急，“怎麽哭了？葉空被欺負了？還是你和葉空吵架了？不是說今晚讓來我家住嗎？不願意？哎呀別哭別哭，明天眼睛會腫的，腫了就不好看了……”

“沒等說願不願意，”曲霧悶悶的說，“我就知道我開不了口。”

“為什麽呀？”

“因為我知道不需要。”

“你不問怎麽知道需不需要呢？”

“不問我也知道——不喜歡寄人籬下的覺。”

“可媽媽會對很好的，不會讓覺得自己寄人籬下。”

曲霧搖了搖頭：“再好也是寄人籬下，甚至越好越是寄人籬下。”

抱著媽媽，又莫名的笑了一下：“我這句話是不是顯得特別脆弱自尊心特別強？但其實本就不在乎，拒絕也隻是因為不喜歡而已。”

“媽媽，你信嗎？今晚搞出來這麽大的事，其實本就沒太大覺，也不會有多傷心，頂多就是有點失而已。”

曲媽媽聽不懂，卻還是安道：“聽起來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麽這麽傷心？”

“……”原本已經止住眼淚的曲霧，陡然又湧出兩行淚水，“我不知道。”

喃喃地說：“我隻是想到，有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一直追尋的東西，我就覺得很難過。”

“我怕的失積累太多，遲早會走的。”

“走去哪裏？”

“去我們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那我們不能幫幫嗎？”

“不能。”

曲霧把頭埋進媽媽懷裏，難過的說：“就像我不能強求把我的家當做的家，把我的媽媽當做的媽媽一樣。”

“誰都幫不了。”

對自己惹哭了某人的事實毫不知的葉空，此時正在咖啡店二樓翻來覆去。

半天都沒能睡著後，幹脆翻坐起，倒騰了一堆料，舉著畫筆下樓了。

神抖擻地在牆上畫了小半幅恐怖象畫後，咖啡店的玻璃窗突然被人咚咚敲響。

葉空被嚇了個激靈，抬頭一看，便見到了一把椅，還有椅上一個半在昏暗中的男子。

男子正撐著臉看著，與視線相對後，懶洋洋地抬起手，衝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