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霧坐在葉亭初的車上，一路上一句話都不敢講。

一方麵是葉亭初沉默不語時的氣場著實有些可怕，另一方麵，也找不到什麽話可說。

聊葉空？

明知葉空已經和葉家劃清界限了，絕不會去做違背葉空意願的事。

可不聊葉空，倆也就是陌生人而已。

好在小葉總也沒有要在這裏打探報的意思，搞得準備好的話全都落了空。

你要問準備了什麽話？

——“葉空？很好啊，沒什麽不好的，吃得好睡得香……心理狀態？心理狀態就更好了，本來就是很瀟灑的人，以後的打算？的打算我可不知道，知道我也不會說的。”

總之就是一聽就知道是葉空堅實後盾的話。

可惜小葉總一句沒問，甚至唯一一次往這邊偏頭也是為了看後視鏡好方便超車。

曲霧訕訕的取消了警報，老老實實的一路把沉默保持到了葉家。

·

“我安排貨車和園丁給你拉東西。”

下車時葉亭初這樣說，卻被曲霧拒絕了。

“我已經找人來了。”

剛好跳下車，眼神往震起來的手機上一掃，“已經到小區門口了，小葉總幫忙放一下行吧。”

葉亭初看了一眼，給保衛室打了個電話，果然沒兩分鍾，就有兩輛貨車駛了進來。

看著從車上跳下來的幾個搬家小哥，葉亭初說：“我媽媽……生病了，正躺在床上休息，恐怕不適合讓外人進去走。”

“他們在外麵等我就行，東西我親自搬。”曲霧這樣說道。

“……我和你一起。”

領著曲霧進去了。

才剛走進院子沒幾步，突然有一聲嚎伴隨著嘈雜的呼喊聲自門外響起。

曲霧停步回頭。

隻見一個披頭散發骨瘦如柴的人，正從外麵的樹蔭下跑過，後追著好幾個阿姨和保安。

人狂的視線掃過這邊，突然眼睛一亮，高聲喊著一個名字朝這邊撲來。

曲霧辨認了一下，是在喊葉寶珠的名字。

於是瞬間就懂了這個人是誰，眼神也一下冷了下來。

“寶珠！寶珠在哪裏？！我要見寶珠！我的孩子！”

人連滾帶爬地跑向這邊，終究在進門之時被兩個保鏢撲倒了。

兩個保姆趕衝上來對葉亭初道：“抱歉大小姐！我們隻是一個轉頭的功夫，就自己跳窗跑出來了！跟瘋了一樣！”

葉亭初從頭到尾沒有半點作，此時也隻是眼皮微垂的看著腳下的人。

“你想幹什麽？”問。

“我要見葉寶珠！我要見我的兒！”人從地上抬起頭來，出滿是卻又狂無比的小眼睛，“還有！對了！還有你媽媽！還有葉夫人我也要見！”

葉亭初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見做什麽？”

“我要告訴！葉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千萬不能因為那個小怪就不要我的兒了！我家寶珠才是真的好孩子！可不能真的信了葉空的口噴人！”

曲霧角神經的扯了一下，剛要說話，就被葉亭初的一個笑打斷了。

那是一個相當輕飄如煙的笑，隻一瞬便消逝了。

可即便是這樣一個狹小的間隙裏，這個表也依舊給人一種難以言描的覺——似嘲諷，似譏誚，又好像隻是一次空的空白。

抿直，毫無緒的點了點頭：“行，等我去幫你問問，我媽願意見你，你就進去。”

抬頭對兩個保鏢示意，讓他們把人帶到別墅門外看起來。

最後踏上階梯之前，曲霧往外看了一眼。

那人正在手拉自己本就不多的頭發，頭腦往四麵看的樣子，很像一條狗。

曲霧收回視線，跟上葉亭初，走進門去。

·

隻看表麵，這裏是千篇一律的豪門之家。

撲麵而來的都是大氣典雅的風格，采好得驚人，開放式廚房就在門左側，大片天和搖曳的花枝一起撲進窗來。

曲霧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列巨大的烘焙機，還有許多幹幹淨淨稀奇古怪的甜品模，一整個用來放各種杯子和甜品碟的超大櫥櫃。

曲霧眼神了，又不聲掃向別的方向。

客廳的長沙發上擺著簡潔的綠抱枕，桌上還有好幾個素描本，以及幾本著書簽的書。

長沙發後麵放置著一張長條鬆木桌，上麵放的也都是畫本集，還有幾本花葉雜誌。

除此之外，一路經過的地方，幾乎全都有帶著花朵元素的東西。

手帕，杯子，壁畫，裝飾品，甚至用來掛服的架子上都有小小的雕花圖案。

“的房間在樓上。”

直到葉亭初的聲音響起，曲霧才察覺自己已經在階梯前站了好一會兒了。

葉亭初順著的視線看了一眼那張壁畫。

是下雨的城市，僅用模糊的塊來表現建築和燈還有生長在牆壁隙裏的花朵。

“是媽媽買給的。”葉亭初道，“不貴，但葉空喜歡，你可以帶走。”

“不用了。”曲霧表示，“不會想要不屬於的東西的。”

“隨你。”

小葉總轉上樓。

曲霧跟著，一直到走進葉空的房間，不久後又去畫室看了一圈兒。

看完之後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來的兩輛車夠不夠。

看著滿房間的畫板和料，還有七八糟的手工製品，曲霧不由得著下自言自語：“雖然早就猜到東西不會，但這也太多了。”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

還不是要像個任勞任怨的仆人一樣為當搬運工？

看似滿眼無奈實則躍躍試的曲霧很快就挽起袖子工作起來，葉亭初也同一起工作。

兩人會合作去搬一個人不好搬的巨幅畫板，別的時候就各自搬各自的東西，不知算不算配合默契，但總之全程都沒怎麽發出聲音，靜悄悄的有種做賊般的錯覺。

以至於一次拿著東西出門，卻迎麵撞上拿著水杯從走廊深出來的葉海川時，對上葉海川略帶驚訝和警惕的眼神，曲霧竟真的下意識想舉手做投降狀表示自己不是小了。

還好小葉總下一秒就從後走出來，並不鹹不淡了一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