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滯的空氣被葉海川打破。

他按著方思婉的肩膀，對曲霧道：“你們不是來搬東西的？先去搬吧。”

曲霧立刻起。

旁邊一直安靜的葉亭初這時卻突然道：“媽，潘芳在外麵，吵著鬧著要見你……”

在葉海川倏然投來的冷厲目中，淡淡道：“您要見嗎？”

“你媽媽現在還很虛弱，不適合……”

“見。”方思婉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門外，對葉海川的拒絕充耳不聞。

按著沙發站起來，甩開葉海川攙扶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走去，口中喃喃不停：“但不能在這個房子裏，這是空空的家，不能讓那個人進來！”

葉海川疾步趕上去攙扶，路過葉亭初時他眉頭微皺，掃去警告的一眼：“葉亭初，你最好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再清楚不過了。”

卻抬起頭，看著葉海川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正因為夠清楚，所以才一定要這麽做。”

轉頭看向正躡手躡腳要離開的曲霧：“你也去吧。”

“我？”曲霧保持做賊的姿勢，迷地指向自己的鼻子，然後瘋狂擺手：“你們的家事我摻和幹什麽？我可不去！”

頓了半秒，又警惕道：“你不是想讓我把這些事都轉告給葉空好讓心吧？”

“你想多了，你也說了是一個不會心的人。”

葉亭初頭也不回往外走去：“可你願意讓那個人隨便汙蔑嗎？——哪怕自己可能並不在意。”

還在瘋狂擺手的曲霧立刻就站直了。

“那可不行，而且，誰說葉空不在意別人汙蔑的。”

曲霧放下行李箱，自言自語著跟了上去：“隻是沒鬧到麵前來才會懶得管——可但凡有機會，我當然不得這些砸碎鬧到麵前被打狗頭！”

·

一見到葉寶珠就激不已的潘芳，被兩個保鏢扭著手一路押到了葉家老宅。

昨晚剛出事，葉家老太太就被老頭子派人接走了，速度可以說是相當快。

因此葉海川他們本以為老宅裏應該已經沒人了，誰知剛走進去，就看到沙發上橫著一長條人。

一頭染過的黑發搭在額頭，一條手臂垂出來，一條手臂橫在眼睛上，看起來死氣沉沉。

第一眼看去，昏昏沉沉的方思婉險些被嚇得起來，但很快就被葉海川按住了。

“沒事，睡覺呢。”

葉海川掃向沙發上的年輕人，張口冷聲他的名字：“葉臻！”

年輕人手一，挪開擋在眼睛上的手臂，睜開一隻眼朝他們一瞥，然後才慢吞吞的爬起來，整個作過程跟沒骨頭似的，每一頭發都在散發著頹唐之氣。

葉寶珠趕走過去扶他：“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的手還沒到男人的胳膊，便被他一抬手讓開了：“別我。”

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他好像有些冒，吸了吸鼻子，抬眼掃了眼眾人，厭倦道：“你們怎麽過來了？”

視線落在那個被保鏢押著的人上，男人的眼神逐漸清明，厭惡之溢於言表。

誰知他還沒說話，潘芳倒是先開了口：“葉爺！您怎麽能這樣跟自己妹妹說話呢？寶珠是在關心你呀！”

葉臻往後一仰，一張俊臉都皺起來，從牙齒裏咬出嫌惡的字來：“別跟我說話。”

那邊葉海川已經扶著方思婉到他邊坐下。

男人眉眼冷淡的掃他一眼：“你一晚上沒去那邊，就是在這裏躺？”

葉臻抬起耷拉的眼皮看他：“您沒發現我還染了頭發啊？”

他抬手抓了把自己變得漆黑的短發，懶洋洋地後靠，視線落到不遠的曲霧上：“這位又是誰？”

他一邊掃視每一個人，一邊溢出點意味不明的笑：“這是在幹嘛？又要開家庭會議？今天又要把誰趕走呢？”

最後這眼神落到邊的葉海川上：“不會又要氣走一個親生的吧？哈哈哈~”

幾聲輕快的笑讓客廳再度陷尷尬的寂靜，方思婉猛地繃了下，卻沒有說什麽。

葉海川對兩個保鏢抬了抬下。

兩人鬆開了潘芳的胳膊，一得到自由，就立刻朝葉寶珠的方向走。

卻崩潰地一邊喊媽媽一邊到了方思婉後。

潘芳於是僵在原地，尷尬地著手道：“你親近葉夫人也是應該的，畢竟才是真正養你了你二十幾年的人。”

方思婉卻一點沒覺得高興，相反，的表更加繃了，連牙關都咬起來，一字一句道：“你說你想見我，你想對我說什麽？”

潘芳像是這才想起了正事，趕道：“我想告訴您，你可千萬不能被葉空那……那孩子騙了！畢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從小沒有人教，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什麽謊都敢撒的！”

“你閉！”喊話的居然是葉寶珠。

臉頰通紅的死死盯著人，眼神仿佛要把生生絞死般滿是痛恨：“葉空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兒，是什麽樣的人需要你來說嗎？！你在這裏胡汙蔑人！我沒有你這樣的親生母親！”

說完就轉頭蹲坐下來，埋頭在方思婉的膝蓋上噎不已。

潘芳頓時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我，我說錯了什麽嗎？”

“……”

方思婉直勾勾的盯著，卻又好似什麽都沒能看進眼中，近乎是落在虛空一點的眼神了，偏偏又是一張平靜到極致的臉。

“你沒有說錯。”

仿佛看不到趴在膝蓋哭泣的葉寶珠，盯著潘芳輕聲細語道：“還有什麽想說的，你繼續說。”

“我就是想說……”

潘芳有些慌了一雙渾濁帶黃的眼珠四轉悠，看起來很想得到葉寶珠的反饋或者示意，可葉寶珠隻顧著哭本沒看一眼，就隻能吞吞吐吐的自己發揮。

“我就是想說……葉，葉空，真的是撒謊的，我沒有來找過寶珠，兩年前，我我是直接去花盒找的，我當時，對！我當時還撒謊跟說我是的親生媽媽！隻是因為生病害怕連累，才把丟在孤兒院的！可即便如此，也對我沒有一點好臉！我當時都快死了也沒有收留我，不但沒收留，甚至不肯給我一口吃的，也不肯給我一點點錢，還恐嚇我！！！”

說著說著人的口條就變得流利起來，痛恨得相當真實，甚至還看著方思婉，試圖讓同：“葉夫人！我真的沒騙你！你如果看到了當時的樣子你就會明白，哪怕去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也會遭到一樣的對待的！就是一個沒有沒有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