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沙漠裏跋涉多日終於遠遠看見了燈火的瀕死旅人一般，人定睛瞪著那塊小小的屏幕，以生怕它下一秒就熄滅的速度，飛快又極認真的，一個一個數起來。

“一、二、三、四、五、六、七……”

的嚨劇烈吞咽，臉都憋紅了，像是害怕自己在做夢似的，用沾了酒水的手使勁了兩隻眼睛，還把臉努力湊近，再一次數了起來：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人激的看向，又看向屏幕，這樣來回了好幾遍後，才終於能用激到的嚨發出聲音：“真，真的？真的是你的？你……你有這麽多錢？！！！”

說到最後的嗓子都劈了，發出尖銳如鳴的刺耳靜。

不著痕跡的皺眉“嘖”了一聲，又在抖著想要拿手機的時候輕輕一笑，手指一，那隻平平無奇的黑手機就從人手邊過，轉了的掌心裏。

“它們在我的卡上，在我的手機裏，當然是我的錢。”瞥向人，撐住臉微微笑道，“怎麽樣？你不擔心自己沒錢治病了吧？”

“不擔心！”人立刻道，“不擔心！不擔心了！你……”

激得整張臉都是紅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你真的願意用這些錢給我治病？”

“當然了。”道，“就算全部給你也不是不行，畢竟我的卡不止一張。”

“全……”人僵在那兒，“全部給我？”

“對啊，畢竟，你是我的生母嘛，你給了我一條命，我給你多錢……都是應該的，對不對？”

視線悠悠的，語氣也悠悠的。

人愣了一下，趕點頭：“對！對啊！我當年十月懷胎，為了生下你可辛苦了……”

說著說著，人竟當真掉起了眼淚，絮絮叨叨講起了自己當年懷孕的辛苦，什麽大熱天還要著大肚子工作，什麽孕吐得不行卻還是得為了胎兒拚命塞飯……

葉空默默看著，微微皺起眉，眼中有些不解。

然後迅速又開了一罐啤酒遞過去：“好啦好啦，那些辛苦事兒都過去了，我們現在母團聚，我又這麽有錢，你以後隻會有好日子過。”

人像是從艱辛的夢裏醒來，抬頭看到的不是麗微笑的臉，而是手機屏幕上那一連串的零。

又激起來，連連點著頭接過那罐酒，仰頭全都灌進了肚子裏，越發醺醺然起來：“你，你這孩子，可真是出人意料的能幹……你太了不起了，太厲害了……”

盤坐在邊，慢慢抿了口酒，等誇了好一會兒後，才悠悠道：“你看，我這麽有錢，以後是不是可以，帶著你去玉洲治病和生活了？”

“玉洲？”又被按到了特殊按鈕的人依舊狠狠搖頭，“不行！玉洲不行！換個別的城市倒是可以，我想想，去哪裏呢？要醫療條件好，適合養病又適合生活的，最好，最好還要離玉洲遠一點……”

“……”

在的自言自語中，慢慢轉著手掌中的啤酒罐，緩聲表示妥協：“好吧，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過，”垂著眼皮，語氣輕的問，“除了你之外，我還有沒有別的親人啊？比如兄弟姐妹什麽的？如果他們過得不好，或者比較窮的話，我還可以接濟一點？”

“窮？”人腦袋一，那張紅而瘦的臉上一下綻出用力的輕蔑表：“怎麽可能窮？你不要因為有這點錢就得意起來了！還需要你的接濟？哈哈哈……”

笑哈哈地搖晃腦袋：“就算你那卡上再多兩個零，也隻有接濟你的份兒！”

“……”

葉空沉默了。

那邊一直有絮絮聲的小桌也隨之沉默下來。

夜裏蟬鳴嘹亮，不停地往人耳朵裏鑽。

在這種突兀降臨的長段安靜裏，人漸漸察覺到不對，一點點轉頭，像機人一樣僵地看向了。

可沉默的注視著，也不笑了，一張本就距離十足的臉一下就變得莫測起來。

人一下就慌了，想到手機上的那些零，眼珠子轉，拚命想找個說法，可腦子太混沌了，半晌也找不到個合適的說辭。

還好下一刻，就聽到孩輕靈的笑聲：“聽你這意思，我還真有個姐妹還是兄弟的？”

從桌上拿了一塊西瓜，哢嚓咬了一口：“他們過得很好嗎？那真是不錯啊……”

人這口吊在口的氣一下就鬆懈了。

劫後餘生的輕鬆差點沒讓哭出來：“是，是啊，你還有個……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姐妹。”

順著的話，前所未有的運轉起腦子來：“，住在玉洲，因為爸很有錢，所以是過得好的，但是……但是不太孝順，要不是不肯給我治病，我也，我也不會跑來找你了……”

但凡不是醉得這麽厲害，都會發現自己的話裏到都是。

可惜現在的大腦隻夠想出這套話，連回顧的力都沒有。

至於那古怪的，對這些視而不見的態度，就更加不會有所察覺了。

葉空看著，又給開了一罐酒，語氣十分好奇道：“不過，爸那麽有錢的話，完全可以隨便給你一點讓你治病啊……”

說著，好似懷疑起來：“該不會……其實是你誤會了？爸本就沒那麽有錢，說不定自己過得也不好呢。”

說著像是很輕蔑似的道：“沒準兒家還不如我有錢呢，畢竟我可是一張卡就有幾千萬，而且還都是靠自己賺的，從這一點來說，肯定沒我厲害，也沒我過得好……”

“怎麽可能！”人口水四濺的激反駁，“你什麽都不懂！你都不知道！你那點錢算什麽？隨便一個包就幾百萬了！爸一輛車就幾千萬，這種車他們家還不止一輛！”

撇了撇：“你就吹吧，誰家能這麽有錢？幾千萬的車還不止一輛。”

“我說的是真的！”人怒目圓睜。

“哪怕是玉洲，有錢到這種程度的人也不會很多，除非是豪門。”

“就是豪門！可是葉家的千金！是金窩裏的真凰！是金枝玉葉的大小姐！”

話出口的瞬間，人腦子裏響起了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