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宜是個直直腸，聽完念兮的想法，直接笑道：

“合開鋪子自然是好。可巧我陪嫁里有間鋪面，門臉雖不大，位置卻好，小二層樓高，推開窗，春見楊柳夏見月，各方面都合適。”

念兮等的便是這句話。

想做一間專供客消遣的茶肆，卻又不僅僅是賣飲子茶湯。要用上好的材料妝點，雅間一間間仔細隔開，花梨的桌椅，蟠扎的松樹盆景，給閨中子一個消閑放松的去。

兩人商定完細節，侍過來傳話，“世子夫人，溫小姐，前頭開席了，請隨奴婢宴。”

承恩公府開宴，眷設在花廳，男賓在不遠的水榭。

兩人所在的亭子較偏，往花廳去要經過長廊，往回走時，迎面遇上裴儉。

王慕宜曲肘輕輕了念兮。

裴儉形修長拔，容貌出，站在道路盡頭，不用刻意提醒，本忽視不了。

念兮收回視線。

京城就這麼大，他又是顧辭好友，他們以后面的機會很高。

沒必要刻意回避。

角門花園里他那般失禮，念兮覺得，以他們如今的關系，陌生人最好。

但慕表姐卻不這樣認為。

們與裴儉肩，拐過長廊后，王慕宜低聲音問，“裴儉不是與顧六郎要好？你與他……不認識嗎？”

念兮一臉坦然，“見過面，不。”

王慕宜不信，“可他剛才看你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不。”

一直盯著念兮看，直到抬頭，裴儉這才面無表地挪開視線。

對這些事，王慕宜天生便比常人敏銳，“倒像是很。”

“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

念兮簡直要被這句話笑死。

前世十幾年相伴也換不來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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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難道還能一朝開悟不？

“表姐——”

念兮有些無奈，為慕表姐的異想天開，“他與顧辭是好兄弟。”

王慕宜聞言更興，也不知想到什麼，笑容曖昧，“好兄弟才品味相同嘛~裴儉方才那眼神，可真不算清白。”

雙手合十，兩眼放，“裴儉也不像是手無縛之力，他要是跟顧辭對打，不知會是個什麼場面？”

念兮額，看了眼興過度的表姐，語氣平靜，“做夢都夢不到的場面。”

裴儉是最冷靜克制的一個人，打架？簡直天方夜譚。

何況，他本不喜歡。

王慕宜卻很相信自己的直覺，“萬一呢？他倆一起上你家提親，你選誰？”

念兮對這個話題沒一點興趣。

上輩子在裴儉上蹉跎了十三年，還不長記？裴儉就算是天仙，也不那份罪了。

算了吧。

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不過——

“方才等你時，我無意間聽到文淑公主……”

念兮將花樹后聽到的事告訴慕表姐。

王慕宜追問，“你怎麼不自己去跟裴時章說？這可是救命之恩。”

念兮朝前邁步，語氣清淡，“避嫌。”

對于裴儉，自然沒什麼愫可言，但要眼睜睜看著他斷送前程——

本朝規定，尚了公主的駙馬，只能做個富貴閑人，再不能涉足

場。

對于裴儉，怕是比死了還難。

并非同心泛濫的圣母，他們這樣的關系，當仇人也犯不著。

前世的死因尚無定論，提醒一句，不過舉手之勞。

但事實證明，人不能太善良。

承恩公府筵席規格很高，菜單列有“下酒十五盞”，每盞兩道菜，雙作對呈上，共計三十道菜肴。

宴到中途，念兮酒氣上涌，與阿娘說了一聲，離席更。

才走出花廳，便被人攔住去路，“溫小姐，公主殿下有請。”

念兮心下一。

人多眼雜，不想引人注目，給杏月使了個眼，帶著蘭芝隨侍去了。

進到一僻靜偏院，文淑公主高坐堂前，居高臨下睨著念兮，“是你壞了本公主的好事？”

念兮：……

這是怎麼查出來的？

“殿下說什麼？臣聽不明白。”

“別裝了，晏清都跟我說了。”蕭南夕指著立柱旁的黑侍衛道，“本公主在花園商議此事時，正是你躲在樹后聽！”

用力一拍扶手，厲道，“說！你是不是也喜歡裴時章？”

念兮滿臉冤枉，“誰？我？一點也不喜歡。”

“那你為何壞我好事？”

念兮這會兒已經全明白了——

都是這晏清的侍衛不做人。今日是運氣不好，撞上公主在人來人往的花園里大聲謀，換做任何人，晏清也會放任們“聽”。

說來說去，公主今日都難事。

想明白來龍去脈，念兮只好出一副大義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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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姿態：

“裴家郎君與我兄長是國子監同窗，兄長寒窗苦讀十余載，只為報效朝廷，臣將心比心，裴家郎君該有同樣抱負。可若是尚了公主，這輩子都只能做個富貴閑人……”

蕭南夕打斷，“本公主又沒說要裴時章娶我，何來斷送前程？”

念兮：“……啊？”

蕭南夕了小脯，頗是驕傲道，“本公主只想強上了他，又不用他負責。今日過后，他自去為做宰，兩不相干。”

念兮：“……啊？！”

蕭南夕也不再端著公主威嚴，斜乜了念兮一眼，小臉揚起，輕哼一聲：

“迂腐！”

念兮簡直是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從未想過子還能這般瀟灑，“是臣迂腐，不如公主殿下通！”

語氣真誠，一雙清凌凌的杏眼中滿是贊賞。

蕭南夕被夸得不好意思，“你們這些書香門第，不都講究禮義廉恥？你……當真覺得我這想法好，不是哄我？”

若是前世，念兮怕是不能認同，可死了又活過一遭，想法已全然不同：

“這些繁文縟節，不過約束世人的枷鎖。人活一世，只要自己能夠承擔后果，何不放肆一點？”

“知音！絕對是知音！”

蕭南夕直接激地從扶手椅上站起來，牽著念兮的手，“今日本公主在凝碧池包了畫舫，等會兒你與我同去游湖！”

念兮不想去。

前世文淑公主薨的早，沒打過道，今日一見，總覺這公主神神叨叨。正想找個借口推了，忽然想到什麼：

“殿下，臣頗通周易，觀您面相，今日最好莫去水邊，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