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節。

宮中宴會結束後，景灼回到府中，段白薇正與月見，高越明，三人在飲酒吃粽子。

高越明見到景灼連忙起來，“殿下，要不要與我們一起吃粽子？”

見到高越明如不識禮數，識卿皺了一下眉，正好被高越明那明的目捕捉到。

“你們吃就好。”景灼淡聲道，他走到段白薇對麵坐下。

月見拿著自己的酒壺站起來，走到一旁。

“好的，殿下。”高越明立刻將手中的粽子拋給識卿，一副嬉皮笑臉的欠揍模樣，“怎麽，殿下沒發粽子給你吃？看你把臉臭的，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你……”識卿眼神嚴肅了幾分，卻不會與人爭辯，生生憋了回去，“沒禮數。”

高越明對他挑了挑眉，“殿下不介意。”

“無禮。”

高越明道：“死腦筋。”

“……”

段白薇此時已經喝得微醺，雙頰泛了一抹淡淡的紅，添了幾分豔麗之。聽著耳邊的吵鬧聲，段白薇看向對麵一直看著許久的景灼。

隻見他正襟危坐，容俊朗如風，一雙深邃清明的雙目正正注視著自己。

段白薇雖然對他困住自己不滿，可還是給景灼倒了一杯酒，細聲說道，“給你，喝一杯吧。”

景灼垂眸看著將杯子放到了自己眼前，袖子之下出了一節纖細泛的手腕，邊漾起了一笑意。他出手握住了段白薇的手腕，遒勁寬厚的手掌包裹著子的細膩的手。

手上滾燙的溫度，讓段白薇神茫然了一瞬，不由地抬起頭來。

景灼著，端起了酒杯，一口飲盡杯中清涼的酒，一開口聲音便清潤了幾分，“我一會兒要出去接個人，今晚不回來與你用膳了。”

“我自己一個人用膳。”段白薇輕輕用力想從景灼的手掌中掙，奈何不功，不免呼吸急了一瞬。

“你不是要出去接人嗎？”

對麵的景灼神專注而深沉地看著，角微勾，“祝你端午安康。”

段白薇滯愣片刻，反應過來時，景灼已經帶著識卿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腦，耳邊一直回著景灼說的那句“祝你端午安康。”

似人口中說出的那般繾綣溫。

段白薇緩緩出手捂住了耳朵。

京都郊外，此時午日正好，清風之中帶著一慵懶的暖意。

車滾滾聲與馬蹄聲從遠傳來，不一會兒便見一輛馬車從道中駛出來。

裴鬆藺與景灼在馬背之上，看著那輛樸素的馬車主角靠近，馬夫輕籲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三弟。”裴鬆藺高興地大喊一聲。

半晌之後，馬車裏的人才麵，掀開簾子的手極白，骨節分明，出的麵容有些蒼白而顯得病氣羸弱，邊掛著一抹笑。

“大哥，璞瑜。”

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慢。

裴鬆臨，裴家的三公子，自小便在外養病，雖有病纏卻一生輕鬆自由，與裴鬆藺還有景灼他們兩個征戰沙場的將領不同。

“趕了那麽久的路，可還行？”景灼關心道。

可裴鬆臨卻在他的語氣之中聽出了一些調侃之意。

“病秧子趕路，難也得忍著，回家重要。”裴鬆臨輕笑道。

“看你這樣，想必也沒事。”裴鬆藺笑意朗朗，“沒事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去登雀樓喝酒，你嫂子還有嫋嫋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了。”

裴鬆臨道：“我看大哥你是見嫂嫂和嫋嫋著急了吧。”

“你知便好，你真是太慢了。”裴鬆藺笑道。

“鬆臨知錯了，麻煩利索點走吧。”裴鬆臨放下了簾子。

三人一同回到鵲都，如此大搖大擺，馬背上的男子容貌出，引得橋頭樓上的人探頭看。

到了登雀樓，裴鬆臨從馬車裏下來，他幾乎與裴鬆藺和景灼一般高，隻不過他清瘦些，一素的長袍有些空。

景灼道：“可要我與表哥抬你上去？”

裴鬆臨卻溫溫和和道，“我對自己的很了解，沒到需要你們抬我上幾層樓的那地步。”

“別廢話了，趕上去。”裴鬆藺自己先走了進去。

隨後兩人也跟著走了進去。

今日是端節，樓中人滿為患，熱鬧喧鬧，玩耍的活應有盡有，樓中繁華喧囂讓人沉醉其中。

上了三樓，推開包廂的門，裏麵溫婉的婦人抬頭，笑意嫣然，“都回來了，快點座。”

“嫂嫂。”裴鬆臨行了一禮。

“快坐。”

一旁的嫋嫋替裴鬆臨搬來了墊子，放在地上，音清脆，“三叔，給你坐。”

“謝謝。”

一副機靈小巧的模樣，讓裴鬆臨忍不住的頭，嫋嫋笑著撲進娘親的懷裏。

“這花癡樣，長大了以後定是個喜的人。”裴鬆藺無奈道。

“定是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男子，喜又沒什麽。”景灼提了酒，給眾人倒酒。

“說的是。”裴鬆臨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一雙神采的眸子含著笑，“鬆臨許久未歸，大哥與璞瑜從戰場歸來，今日難得一聚，我敬你們一杯。”

“文縐縐的說些什麽話，直接喝了了得。”裴鬆藺直接提壺飲了，灑的勁兒顯出來。

一旁的裴夫人不由一笑，“你們仨總覺沒變，隻有聚在一起，氣氛總是那麽和諧輕鬆，總會讓人想到時祖父在的那段日子。”

一說，裴鬆藺便想起了三人小時侯的一件趣事，“鬆臨真是慘，不但病怏怏的，還被我們大的欺負。”

裴鬆臨想起那些好日子，當時憋屈，如今想來卻是奢求也回不去的日子，會心一笑，“怪我當時太小。”

那時裴老將軍還在，景灼住裴府，那時三人年，也是佳節，裴鬆藺與景灼去了祖宗的貢品，隻為吃了以後便能得祖宗的十八般武藝，無需起早貪黑起來練，而當時的裴鬆臨不一樣，隻為了有一副健康的，也跟著裴鬆藺與景灼一起去。

誰知最後被裴老將軍抓住，兩人卻無恥地誣陷是裴鬆臨為了自己能有健康的才讓兩人作陪。

最後裴老將軍懲罰裴鬆臨吃完供桌之上的貢品。

裴鬆藺此刻頓時大笑。

“這些事，想起來便覺得好笑。”裴鬆藺道，“時無知，卻也快樂。”

景灼低頭淡淡地彎了彎。

裴鬆臨給二位兄長倒酒，“願二位兄長一直無知，一直快樂。”

裴鬆藺：“……”

裴夫人噗嗤一笑。

“這樣的祝福你還是留著吧，說出來太別扭了。”景灼喝了他的酒，聲音悠悠說道。

裴鬆臨一笑，“說出來好一些，我不別扭。”

“別說了，來，一起喝酒，喝個破天荒。”裴鬆藺拿起了桌上的杯子，三人了一下杯，一口飲盡。

一直至夜降臨，登雀樓裏的燈籠高高掛起，燈火璀璨奪目，鵲都第一樓的風姿富麗堂皇。

三人之中，裴鬆臨微醉，卻仍然保持清醒。嫋嫋早已沉睡過去，裴鬆藺往妻子那看去，隨後接過妻子懷中的兒。

“天黑了，該回去了。”

景灼扶起裴鬆臨，“走。”

推開包廂門，一行人齊齊走出包廂，此時琴聲錚錚，歌聲清悅耳。

一時將樓裏的人都吸引了去。

裴鬆臨循著聲去，那樓中高臺之上，子側清素俏麗，眉眼專注而超然忘我。

他不由了，低聲問道：“那子是誰？”

側的景灼道：“虞窈窈，鵲都第一花魁，歌聞名京都。黃段白蘇，雁春侯第三，琴藝出眾。”

“你問的是虞窈窈，還是段白蘇？”

裴鬆臨淺然一笑，“多謝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