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是逐利的。

也是膽子最小的。

他們或許家極為厚，所過的日子看上去也很是風，但他們卻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切仿若鏡中花水中月——

于社會的最底層。

費盡心力甚至數代人所積攢的財富，在一道府的公文之下，這一切都可能然無存。

盛世的貪，世的匪。

誰都可以拿他們，誰都可以要了他們的命。

就算是世家，在皇權的面前依舊如此。

姬泰掌權的這二十年里，他們更是如履薄冰，將生意收在了最小的范圍，過著最低調的日子，還給當地的員們送去了不菲的禮。

在那些員的面前，他們低三下四阿諛奉承。

所求不過是生存二字罷了。

莫要說擴大經營改良械，更莫要說將生意拓展至國外。

他們什麼心思都不敢有。

樹大招風！

這個道理他們比誰都懂。

唯一的祈求也就是府千萬不要以一個莫須有的事來找他們的麻煩就好。

但現在……

自從三年前皇上當上攝政王重建了朝廷，提出了提振工商業之策之后，他們中的許多人依舊觀了許久。

足足過了一兩年，還是在當地府的號召之下，部分膽大的商人才開始走了出去。

這才有了去歲時候陳丁卯派了陳氏家族的人去幽都縣開設作坊。

可就算是這樣，偏居一隅的嶺東道郭氏，依舊沒有南下江南。

這雖然失去了先機，但在郭山義看來，穩，比擴張更重要！

誰知道府什麼時候又變個花樣？

生意做得太大，風向一變，那生意可就不是自己的了！

這還算好。

搞不好一家子的命都沒了。

直到此刻，郭山義在聽了李辰安和溫煮雨的話之后，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一個最好的時代正在來臨！

親眼看見了皇上！

從皇上的話中，他不僅僅聽明白了皇上對商業重視之高，還聽明白了這個皇上是一個怎樣的人——

務實！

有些好高騖遠。

思想卻極為前衛。

這是矛盾的，卻足以見其急迫之心，拳拳之意！

他知道從現在起，真的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了！

這些個商人可都是人，其余人也明白了這些道理，便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于是，這喝茶聊天就變得輕松隨意了起來。

他們在李辰安的故意引導之下說起了各自所之地的風土人，當然也有各地的奇異特產。

有各自地理之優劣，也有當地營商、辦學、務農等等的好與壞的況。

李辰安了一個最好的聽眾。

落在郭山義等人的眼里，他的形象便愈發的偉岸起來。

流無礙，時間就這麼過得頗快。

半個時辰之后，李辰晞帶著幾個小二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李辰安起：

“聽了你們所言，朕仿佛已神游了一遍這大的江山。”

“都了吧，來來來，席，咱們同進午餐！”

……

……

能與皇上同席，這是何等樣的榮耀？！

菜品……

這些菜品在這些寧國最富有的商人眼里真算不得什麼。

但現在這菜品還重要麼？

重要！

見微知著！

皇上并沒有讓廚做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皇上竟然是派人從外面的酒樓買來的！

他們的心里并沒有失，反而還極為欣。

這再次說明皇上是一個務實之人。

也是節儉之人。

曾經聽說皇帝吃飯用的碗都是金子做的，聽說皇帝一餐有一百零八道菜。

皇帝只會挑自己喜的吃一口，其余或許都不會就全部倒掉。

可現在這位皇帝……

李辰安舉起了筷子，熱的說道：

“本該請你們喝一杯，但呆會咱們還有大生意要談。”

“喝酒誤事！”

“都不要客氣，吃飽了呆會咱們才有神好好談談那生意！”

他了筷子，接著溫煮雨等人也開始筷，蘇名堂一瞧，看了看陳丁卯。

心想這一桌席面雖并不稀有卻比早上悅來客棧的早餐還是好很多的。

可陳丁卯卻勸自己多吃一點。

這人老了消化就沒那麼好，但他還是拿起了筷子，也起了手來。

其余商人一瞧……

有了前面皇上的和善，他們也小心翼翼的出了筷子。

許是大家著實了，再加之李辰安那隨意的態度，以至于這些商人們將他那皇上的威嚴份給淡忘，大家伙當真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畢竟吃完之后才知道那一筆大生意。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這桌上的菜肴幾乎被吃了個干凈。

里殘留著食材的味道。

但更多的還是那苦的味道。

按照以往，這個時候就該沏一壺茶去去這苦味道，卻不料安公公端著一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是十來個小盅。

他將這些小盅放在了眾人的面前，這才躬站在了李辰安后。

李辰安掃視了一眼，微微一笑道：

“長樂宮里沒有廚，故……這些菜都是外間酒樓送來。”

“為了表達朕宴請諸位的誠意，朕親自配置了一鍋湯。”

“當然，這湯的食材也簡單，就是兩只老母。”

“料理也并不麻煩。”

“便算是朕的心意吧……諸位，好好品嘗一下這一盅湯。”

湯！

這些世家商賈之家的餐食中，湯是個尋常的東西。

無論燉什麼湯，湯里必須要放鹽，放了鹽就會有苦這味。

為了能將湯給喝下去，湯中就必須加別的味料來制這苦之味。

用的最多的便是當歸、黨參之類。

這些玩意兒屬藥材，雖有小補之用，卻也有藥材的苦味。

不過這苦味比那苦之味能讓人更容易接一些罷了。

這最后一道菜是湯。

還是皇上親自配置的湯……

那無論如何也是要將它給喝下去的。

陳丁卯從不喜歡喝湯。

他討厭那藥材的苦味。

看著這小盅，他心里很是難的揭開了蓋子。

煙霧飄而來。

初時，他還在尋思就算是著鼻子也得將這一盅湯給喝掉，片刻，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沒有聞到那濃烈的藥味！

他心里一驚，沒有藥味，那就是只放了鹽。

可只放了鹽的湯那苦的味道更難喝！

他能怎麼辦呢？

取了一小勺，他攪了一下這小盅里的湯，打了一勺子起來一瞧。

這湯澤金黃，聞起來竟然有一香甜的味道。

他小小的嘗了一口……

咦！

他眼睛一亮，一口將勺子里的湯喝掉。

片刻，他出了狐疑之，又打了一勺喝了下去……

他抬起了頭，極為震驚的看向了李辰安。

“皇上……”

李辰安擺手，“什麼都別問。”

“大家好好用一下這一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