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上青的聲音，嚷道：“你當我不敢麼？你這下賤無知的人，素來就會在哥哥面前告我的狀，你是有多想討好他，竟把我也不放在眼裡了？連楚昭一個下僕都知道維護我，你卻忙不迭地背後捅我一刀，你還當我是你夫君麼？我留你何用！今日便解决了你！”說話間，就聽到瑤嚎哭幾聲，道：“殺人了，殺人了！”跌跌撞撞地奔了出來，可憐見兒的，邊兒竟沒個丫鬟扶持。

季淑本是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小倆口吵架，別人最好不要干涉，有道是“清難斷家務事”，可是此刻，眼睜睜地看著瑤狼狽逃出，後上青跳著追出來，暴跳如雷，兇猛如虎，道：“賤婦，你給我站住！”

季淑跟瑤之間本也是關係泛泛，聽聞花季淑跟關係甚好，可是季淑心中卻沒什麼特殊覺，何况前日瑤來“出首”那件事，更是地著詭異……然而此刻見這幅模樣，季淑仍舊忍不住皺了眉。

前頭瑤奔了出來，上青氣勢洶洶追著，幾個丫鬟各自逃開，沒人相幫。 瑤倉皇間淚漣漣地，抬頭一看，卻見是季淑站在遠，當下哭著道：“嫂子救我！”便逃了過來。

季淑看看左右，邊兒都是些丫鬟，個個面驚詫之，而前頭上青又咆哮如虎，瑤跑到季淑邊，道：“嫂子救我，二爺要殺我。”

此刻上青已經到了邊，季淑便將瑤一擋，道：“二爺，你停下，天化日的，鬧騰的家宅不寧，你這是想幹什麼？”

上青自追出來開始，就早見到季淑在場，可自見了季淑，那神頭不見收斂，卻似乎越發長了幾分，見季淑出聲，便皮笑不笑地，道：“嫂嫂，你無事就在屋安穩坐著，看好戲便是了，做什麼橫一脚出來？我鬧騰的家宅不寧？說的嫂嫂比我好多些似的……我自管教這賤婦，跟嫂嫂何干？就如同哥哥管教嫂嫂一般，嫂嫂這個都不明白？”

季淑見他很是囂張，說話更是夾槍帶棒，便道：“瑤懷有孕，你縱然同口角，也要有個分寸，倘若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縱然你自己的良心給狗吃了，家後老太太跟前，你代的起麼？”

上青笑道：“嫂嫂倒是關心這賤婦的很，嫂嫂怎不替自己想想，給生下了孩子，嫂嫂的日子可更不好過呢，嫂嫂有這空閒，不如跟哥哥多……”

季淑見他語帶下作，便喝道：“你夠了，越來越胡說八道！你這幅德，還當自己是上府的二爺麼？”

上青豎起眼睛，說道：“我是不是，大傢伙兒都知道，倒是你……我給你三分面，是因你一聲嫂嫂，你別就不知好歹以為自己可以教訓我來了，今日我非要懲治這賤婦，你識相的就讓開，不然的話，連你一塊兒打了！”他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兒來，似乎欺負定了季淑邊無人相助，定會怕了他這套。

季淑冷笑了聲，道：“你敢對我手？”

上青上前一步，那子將要撞到季淑上，那眼神往下一瞄，偏說道：“嫂嫂覺得我不敢……嫂嫂麼？”

季淑本來並沒幾分怒，此刻卻有幾分真怒，脚下一不，就冷冷地著上青，道：“你自管試試看。”

上青看怒意發，比平日散漫之態更多幾分冷若冰霜，更別有一番態，便有意道：“你不讓開，我便連你一塊兒打了又何妨！”他到底是個男子，形高大，力氣上又佔優勢，心中自恃這幫子無人能同他手，便逞起凶惡來。

春曉夏知兩個見勢不妙，便同幾個季淑邊兒的小丫鬟上前，將上青攔住，道：“二爺！不可如此！”

上青一甩手，道：“都給我滾開！”把幾個丫鬟甩開，夏知閃的慢，竟給他摑了一掌，差點兒便跌倒，幸虧被幾個小丫鬟扶住。

季淑氣的渾發抖，咬牙厲聲喝道：“都給我退下，不用攔著！我今日就看看二爺想把我怎麼樣！”

上青一愣，季淑盯著他，緩緩說道：“上青，你只管過來試試看，你今日敢我一手指頭，我要你死！”

瑤本正低聲啜泣，聽到此，便也停了下來，呆呆地只管看。

夏知春曉兩個在一塊兒，暗暗著急，一干小丫鬟也都驚呆了，都著季淑同上青兩個。

上青猶豫片刻，礙於眾目睽睽，他哪裡肯就？ 遲疑了片刻，便說道：“你要我死？好啊，我今日倒要試試看……”

季淑站著不，冷冷地著上青，上青一咬牙，到底不敢造次，就只手向著季淑上推去，想將推到一邊兒了事。

正在這當兒，卻聽有人道：“二爺！”

上青手勢一停，卻見竟是個門上經常走的小厮，此刻匆匆地上前來，凑過來近了，說道：“二爺，外面有人急著找二爺有事。”

上青皺了皺眉，裝作不悅之態，道：“何人？”心中卻松了口氣，想道：“來的正是時候，不然的話，跟這個潑婦對上，還真的有些棘手。”

那小厮低低說道：“是楚大哥……”

上青一怔，急忙說道：“好，我隨你去。”說罷，便轉頭看一眼季淑，又看看瑤，只對著瑤說道：“今日算你這賤婦運氣好！”又掃季淑一眼，才轉，大模大樣地跟著那小厮離去。

上青離開之後，瑤才又垂淚，向著季淑行禮道謝，道：“嫂子，此番真個多謝嫂子相救了。”

季淑心頭兀自氣憤，卻忍著，說道：“沒事，他也太兇惡了些，怎麼，打了你了麼？”

瑤說道：“不是什麼大事，素日來也經常如此，不過今日尤為……連累嫂子跟我屈了。”

季淑說道：“我吃點委屈不算什麼，你有孕，還要如此氣，怎麼了得？我看今日之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今日說要殺你，改日備不住真的手，你哪裡能抗的過他？不如去告訴家後，讓家後決斷，就教訓他一頓也是好的。”

瑤說道：“不可的，……前日子，為了那件事……我向嫂子哥哥坦白，他心裡頭還有氣呢……如今我再去跟家後說，他的心結更深重了，以後越發不會給我好臉看。”

季淑驚道：“莫非你要繼續忍氣吞聲下去？瑤，這樣是不行的。”

瑤哭道：“我本來想在嫂子跟前掩著藏著，別讓嫂子笑話我看不起我，沒想到還是藏不住……如今都被人知道了，若是再鬧大些，我的臉越發沒地方擱了。”

季淑見竟如此弱，實在意外，可惜有心無力，遇上扶不起的阿斗，又能如何？ 何况這是他們夫妻的事，雖是個嫂嫂，到底也算外人而已，雖然只為了瑤好，說的太多，恐怕瑤反以為居心叵測。

當下季淑便歎道：“罷了，你不願見家後，難道我要給你捅出去？給你們二爺知道了，他要是真個敢來找我也就罷了，怕就怕他只把氣出在你上。”

瑤拭淚，說道：“多虧嫂子恤。”

季淑說道：“你好好地保重子，不管如何，你的孩兒是最要的。”

瑤說道：“我知道了。”

此刻跟隨瑤的丫鬟們才靠近過來，季淑想到方才這些人各自逃命，就又有幾分惱意，便呵斥道：“你們方才都跑到哪裡去了，就眼睜睜看著你們二爺欺負你們？”

丫鬟們不敢做聲，瑤說道：“們都是被二爺打罵怕了……沒有法子。”

季淑見此刻竟還替這些丫頭開，真是又氣又無奈，心想道：“我替出頭，倒變了惡人，如今我就像是三打白骨裡頭的孫悟空，偏生唐僧不領。”

事到如今，季淑便喝道：“你們都留心著，二是有孕的人，你們多幫著護著，二爺若是發作起來，你們就算攔不下，也要想法兒去通知家後邊的人，家後定會替二做主，倘若婦囙此了胎氣，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又能逃到哪裡去？管教一個也逃不！”

丫鬟們這才戰戰兢兢，急忙遵命。 而季淑說話間，遠便又有兩個人影探頭探腦地在觀，卻不出來。

季淑不認得，就問說道：“那邊兩個，又是誰人？”

瑤邊兒的丫鬟看了眼，快說道：“回大，那是二爺的兩個姨娘。”季淑冷笑道：“們倒是看起熱鬧來了……”

瑤愧無地自容，垂著頭說道：“我如今是大傢伙兒的笑柄了。”

季淑如今是“恨其不幸，怒其不爭”，就歎口氣，道：“行了，你寬心，好好保養子，生下了孩子再說，不用管那些猫七狗三的。”

瑤深深謝，就被些丫鬟扶著走了。 那兩個本在看熱鬧的上青的妾室，見季淑看到們之時，生怕惹禍上，就也飛奔著逃走。

季淑回到屋，夏知春曉兩個碎碎念地，說了若干上青的壞話，把上青地罵了個無完。

季淑卻只是一聲不吭，默默地只是出神，兩個丫鬟見季淑不語，就也收了聲，春曉同夏知使了個眼，便出外去了。

片刻，季淑見夏知一人留下，想到方才之事，便問道：“夏知，被打的重麼，讓我看看。”

夏知忙道：“不重的，放心，只是日後要多留心，奴婢看……二爺當真是不懷好意的，奴婢吃了點兒虧不算什麼，若是辱，可怎生是好。”

季淑道：“他若真的手，我自他吃不了兜著走……只怕他不敢對我下手，卻拿著你們出氣，唉，讓你委屈了。”

夏知陪著笑，道：“別放在心上，這點兒委屈奴婢還是吃得起的。”

季淑見如此善解人意，便微微一笑。

季淑心中想來想去，覺得上青這刺頭留著實在人不爽，該找個機會教訓他一頓才是。

季淑思量期間，就想到上青對自己手之時那突然而來的小厮，如果記得不錯，他當時說的是“楚大哥云云”，難道是楚昭派他來走了上青？ wWW.ΧìǔΜЬ.CǒΜ

如果真是楚昭，那麼他出面兒的這個時機，是有意為之，或者只是巧合？

夜之後，春曉自外頭回來，便竊竊地同夏知不知說些什麼，季淑看見，便問道：“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春曉面上喜洋洋地，便要說話。 夏知就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春曉嚇了一跳，看了夏知一眼，便不敢說。

季淑見狀，便知道有事，就問道：“有事就說，省得我從別人哪裡聽來，反而會更不高興。”

夏知無奈，就看了春曉一眼，春曉才說道：“……其實是件兒好事。”

季淑說道：“好事？”

春曉忍不住笑，道：“奴婢方才在外頭，見到咱們爺去找二爺，聽聞鬧起來了，爺還手打了二爺呢。”

季淑心頭一跳，忙問道：“打了二爺，這是為何？”

春曉得意洋洋地，說道：“自然是因為咱們爺聽說今日二爺當著眾人的面兒要對你手，故而怒了，就把二爺教訓了一頓，今日這番氣啊，可算是出了。”

夏知在邊兒上瞅著春曉，眼中出幾分忐忑之。

季淑皺著眉，卻沒什麼喜，看著春曉，問道：“他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二爺白日跟我的事呢？”

春曉一怔，眼神就有些飄忽，便道：“大概……是從別人哪裡聽來的也說不定，當時恁般多人在場……”

季淑著，問道：“當真？”

春曉抖了一下，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恕罪，奴婢……知瞞不過，只好招認，是奴婢……奴婢氣不過二爺如此對待，就、就地跟晚唱說了……晚唱就……”

晚唱自然要跟暮歸說的，暮歸聽了，便會同上直說，上直聽了……就去找上青……

唉……怎一個字了得。

季淑額頭，本來不想驚上直，一來，不想因，再跟上直扯上理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如今他們這“婚姻”不過名存實亡，只需要查明花醒言忌憚什麼，便可快刀斬麻……二來，卻是為了瑤，上直這一去，上青了教訓，心頭雖然更恨，卻不敢再招惹，可對瑤，卻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沒想到偏給他知道了，知道還罷了，竟還真了手。

只不過……季淑心道：“上直竟為了我跟上青手？唉……這人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當真是屬哈士奇的麼？見誰不順眼了，直接就撲上去咬？”想到這裡，卻又覺得有趣，就忍不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