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扔下那句话，闭了闭眼，转向外，快步离去。后花醒言似了一声，季淑头也不回，走的更快。

出得门来，夏知正低头等候，见出来便手相扶，季淑停住脚，二话不说，挥手一个耳打去，夏知吃了一记，手捂着脸退后，跪地道：“小姐！”

季淑停了步子，看了一会儿，终究又摇摇头，咬牙说道：“我不怪你，我自己所做之事，我绝对不会否认，只是今后你休想再让我信你一次！”

夏知哭着上前，将季淑的抱住，道：“小姐……求你饶恕我，我、我也是……”

季淑将绝一推，说道：“别再跟着我！”

季淑自己出了相府，站在门口，一时茫然，黑夜茫茫，将去往何？这天大地大，可似乎又并无能容之。

一瞬间季淑心中想道：“倘若从此一走了之，天涯海角，两两相忘，或者是好的……”

但是不，这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季淑定了定神，把脸上的泪干了，府内小丫鬟追着出来，季淑认得是素日跟夏知的一个，便道：“你回去，不必跟来。”小丫鬟着季淑，迟疑着不走，这时侯花醒言跟夏知两个从相府内追出来。

季淑正自己上了马车，扫了两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走，赶紧回府！”

马车骨碌碌往前，季淑靠在车厢内，一动不动，更未曾回头看过一眼。

在东方放之时，马车停在了上府门口。

季淑下车，自己内，府门口的仆人躬相迎，不敢直视，季淑目不斜视往前而行，一路回到自己屋内，春晓上前迎了，看夏知不见，想要问，却见季淑脸冷峭，当下也急忙收了声。

季淑坐定了，道：“取茶来，要热，要浓浓地。”春晓忙地答应一声，出去吩咐小丫鬟准备茶，见季淑脸极差，便悄声说道：“先前大小姐来过一次……”季淑不以为意，也不搭腔。春晓察言观，就只静静地守在边。

片刻，外头有人报：“大小姐来了。”季淑转头看，却见秋霜从外头进来，见季淑坐着，便上前来，道：“大嫂你回来了。”

季淑点点头，说道：“妹妹你这么早？有事么？”见秋霜一脸惶急，双眸通红，神不振地，似是哭过，就以为是因上青之事而伤心。

果然，秋霜着季淑，双眉蹙着，说道：“嫂子，昨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的糊里糊涂的……嫂子无恙么？方才我来过一次，见嫂子不在，只好先回去了。”

季淑见问的急，且有些语无次的，便道：“昨晚上的事，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人死不能复生，秋霜你也别太难过了。”

秋霜摇头，却道：“真的是楚昭杀了二哥么？大嫂，是你亲眼所见么？”

季淑心头一动，略觉得异样，抬头看秋霜，便道：“妹妹……怎么问起这个？”按理说，不是该恨楚昭么？此刻应该出痛恨之吧？

秋霜说道：“我……我觉得楚昭不会杀二哥哥的，怎会如此……”说着，眼中便又落泪。

季淑心头转了转，打量着秋霜的面，终于慢慢说道：“妹妹你说的没错，据我所知，绝对不可能是他。”

秋霜瞪大眼睛，眼中掠过一道亮，忙问道：“那是谁？嫂子你可知道？怎么大哥哥说楚昭自己认了呢？”

季淑着秋霜，心里思忖着，缓缓地说道：“妹妹你当时没在场，我心里这疑也不知道要向谁说去，如今谁也不会信我，我说怕也是白说的，不如不要去惹这些是非了。”

秋霜出手把季淑的手握住，道：“嫂子你说，我信的，一定信的！”

季淑又叹息了一会儿，才说道：“昨晚上，我自老天太屋内回来，路上遇到你二嫂，你二嫂说二爷不见了，我看大着肚子，又没个丫鬟陪着，就先回去，可着急非常，举止张皇，为防意外，我只好送回去，不料我到了屋内，却见二爷已死在了屋中，我大惊之下想要人，却被人打晕在地！”

秋霜吓得握着，道：“二哥那时候就死了？可是……”

季淑说道：“别急，我醒来之时，发现你二哥死了，正要人，楚昭却忽然来到，我大惊，问他怎么在此，他说是你二嫂说二爷有事他前来，我当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偏偏这时侯你大哥哥就带人来了。”

秋霜瞪大眼睛，愕然说道：“怎么会……如此，难道说……”

季淑说道：“楚昭是被无奈才说自己杀了二爷的，不然的话，一定会被人以为我跟他有私才杀了二爷，到时候更是无法脱，”叹息说道，“楚昭也知道他中了计，他当真是个英雄，明磊落的好汉，竟不肯连累我，反而自己承担了罪名！”

秋霜怔怔听着，眼睛更是红了，也隐隐地泛出泪，微动，想说什么似的。

季淑着，又说道：“我一醒来后，就去找你二嫂，本是想说清楚你二哥的死跟我们无关的，可是竟然对我百般讽刺，丝毫不似以前那样恭顺谦和，甚至说楚昭死有余辜，还说不知道楚昭因何出现在那里……可是楚昭分明亲口对我说，是命人传话他去的，竟然推得一干二净，我没有法子，便只好回来。”

秋霜听到此，脸急变，双眸闪烁，片刻后咬牙说道：“嫂子，你不用生气，我知道是谁杀了二哥哥，不是楚昭，绝对不是……我就知道按捺不住的，那个下作的贱人……”

季淑压着心头激动，问道：“秋霜你说什么？”

秋霜说道：“我知道那个贱人向来有可疑的，或许、或许是杀了二哥，就想嫁祸大嫂你跟楚昭！”

季淑问道：“？秋霜你说的那人，莫非是瑶？”

秋霜道：“可不是么！”

季淑忙作出害怕之态，说道：“秋霜，这话万万不能乱说，给你大哥哥知道了，还说是我们乱嚼舌头，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秋霜说道：“我并非乱说的，大嫂子……你、你有所不知！”

季淑说道：“我不知什么？”

秋霜迟疑，季淑就点头说道：“我为了不楚昭枉死，先前是特意回了娘家一趟，本是想让我爹出面儿的，没想到我爹不听我的，我实在是没了法子……可惜了楚昭一条好汉，白白丧命……我也真咽不下这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算计，还连累他人……”说到此刻，便落下泪来，便拿了帕子轻轻拭。

秋霜犹豫到此，终于说道：“嫂子，你可还记得上次你问二嫂肚子里那孩子多大了么？”季淑心头一动，道：“如何？”秋霜冷笑，说道：“记得可清楚呢……可是嫂子你又怎么知道，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季淑问道：“为何？”秋霜说道：“因为那天，正是府内的一颗珍奇蓝昙绽放的一日，嫂子你不记得了么？那晚上本是要歇在雪夜阁的，只因这花开了，所以就地跑去看，可是……我却凑巧见到二嫂子地跑到了雪夜阁……”

季淑吃了一惊，说道：“这是什么意思？”秋霜说道：“什么意思？那几晚上大哥哥总是歇在雪夜阁的，嫂子那日本来是在等他，可因那花儿而出去了，难道嫂子你忘了？”

季淑变了脸，道：“你……你说什么？”心中百转千回，似有千丝万缕在冥冥之中汇在一起，织出了一个令人不能置信的真相。

许久之后，秋霜离开，季淑垂头，手无意识地着指上的香玉牡丹，转了几番，终于说道：“春晓你去个人，悄悄把暮归来。”

春晓急忙答应，此刻茶来了，春晓便道：“，喝杯茶暖暖子。”

季淑点点头，取了一杯茶，口尝了尝，因季淑吩咐，这茶沏的极浓，口又苦又涩，季淑皱了皱眉，却极快地把剩下的全都喝。

这一天，上府将上青的死讯报了出来，便开始准备丧事，置办各种须用之，外头前来吊唁的也络绎不绝。

季淑一整日就呆在屋内，一直等到天黑，草草地用了一碗粥，又喝了杯茶，才道：“春晓，你素日会说话，如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去二屋内，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好，务必要好好地把二请来。”

春晓神一振，说道：“奴婢遵命。”

季淑等了一刻钟的功夫，果然才见吕瑶姗姗而来，季淑见刚进门，也起了，微微笑着迎了过去，道：“妹妹来了，如今非常时候，还让你劳动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瑶看一眼，淡淡说道：“嫂子不用客气了，嫂子让春晓自己过去请，又真的会说话，说的可怜见儿的，我不来，反显得我铁石心肠了，只好过来一趟……怎么了，嫂子找我有事？”

季淑亲自扶着到了桌子边儿上坐了，瑶看一眼，忽地笑道：“嫂子怎么了，这么殷勤的，反而让我心里头不安。”

季淑说道：“我请妹妹来，是为了给妹妹道不是的。”

瑶挑眉，说道：“嫂子这话什么意思？”

季淑说道：“我昨儿惊非常，人也吓得颠三倒四的，不免出现许多古古怪怪的幻觉，今早上有些冲动冒犯之，还请妹妹海涵……要知道，妹妹没了二爷，我该多多体谅才是，竟又失礼说了那些话，我如今回想起来，甚是内疚不安。”

瑶打量着季淑，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件，嫂子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但也不至于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何况我心里头难过，嫂子也是被惊吓坏了的，我又怎么会不体谅呢？”

季淑微微笑了笑，说道：“妹妹实在是贤惠难得，就如大爷先头所赞的一模一样……妹妹不怪我言语冒犯，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瑶也笑了笑，说道：“嫂子不用这样儿，若是没别的事，我该回去了。”

季淑说道：“妹妹且慢。”瑶道：“嫂子还有何事？”季淑手，便握了瑶的手，说道：“妹妹你就算回了那屋内，也不过是孤苦冷清，不如就陪着我坐一会儿，免得两个人都是孤苦无依的，如何？”

瑶看一眼，将手缓缓地回来，说道：“嫂子这话说的古怪，如今大哥哥好好地，又不似二爷一般，嫂子可别乱说……我听了没什么，让别人听了，恐怕不大好。”

季淑苦苦一笑，说道：“妹妹不用说这些门面话了，现如今这府内谁不知道，你大哥哥跟我不是一条心的？我有这个人，就等于没有一般，”靠近了瑶，低低说道，“当着妹妹的面儿，我也不怕说句更不好听的，在我心里，早也就当他是死了的。”

瑶双眉一皱，说道：“嫂子何必这么咒大哥哥？”

季淑将一搭，翘起了晃了两下，哼道：“这话不过是话糙理不糙，如今二爷是死了没错，大爷在我心里，也就如这样儿了，妹妹大概也知道，我也不在乎大爷这个人，此人迂腐无趣，木讷愚笨，亏得当初还有人夸他是什么风流才子，我呸……我真是被这几个字鬼迷了心迷了眼睛……现在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就不得他也跟二爷一样……”

瑶眉头深皱，道：“嫂子，这话有些过了罢？”

季淑微微一笑，低了头，小声说道：“有什么过不过的，妹妹也是个过来人，自然懂得，这男人不是单看外面一张皮就顶了万事的，如今想想，我倒是觉得二爷虽不，但却更强过大爷，起码他是个风流场中的人……咳，哪里像是上直，你看我嫁过来三年，连个子嗣都无，难道只是因我不么？我不也就罢了，怎么苏倩也没有呢？我看定是他的问题！”

瑶眼中掠过一道得意之，冷冷地笑了笑，说道：“这话可不能说个十足十的……”

季淑说道：“倒也是……如今就看暮归了，要是暮归也无所出，我看八就是他的问题了。

瑶微笑不语，手轻轻地抬起，极为缓慢自得地抚肚子。

季淑目一动，却笑着说道：“不过也不一定，就算是那两个妾室有了种子，也保不准是哪得来的，万一是因爷怎么也有不了，挨不住寂寞出去了回来的……野种……”

瑶皱眉道：“够了！”季淑怔道：“怎么了？”瑶说道：“什么野种，嫂子你不会生，也不用敢说的这么难听罢？”季淑说道：“我不过是说爷罢了，事实如此，我，苏倩，暮归都没有子嗣，忽然有天真的生了个出来，那十足十就是个野种了，他头上的绿帽子上明晃晃地王八乌几个字呢。”

瑶冷笑着看季淑，着那副浪之态，便说道：“野种野种，你够了没有！大爷才非无用，不能生的是你！”季淑道：“妹妹你又不是我们这房内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话也就说说罢了，若说知冷知热知道深浅，还得是我们屋里的人知道。”瑶越发冷笑，说道：“我虽不是你们屋里的，却比你们更清楚些。”

季淑笑道：“我知道了，妹妹能掐会算，那不知能不能算到我们这没用的王八爷命中有几个野种？戴多顶绿帽？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上直，没用的大乌！命中注定只能有野种现世！”吕瑶气的起，怒道：“你不要如此下贱，大爷若没用，我肚子里的孩儿又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