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戾氣場中與野狗道人對陣的是天音寺一位高僧，道行高深，用了一件金燦爛的金木魚法寶，在空中如同活了一般，追著野狗道人。野狗道人狼狽之極，手中那隻古怪的獠牙法寶灰沉沉的不再發，怕是被對方給破了。

隻見場中木魚聲陣陣響起，空中金木魚搖頭擺尾，追在野狗道人背後，野狗道人呼呼直氣，狼狽飛跑，模樣稽。正道中人嘩然大笑，田靈兒更是心，「咯咯」笑個不停。張小凡站在的邊，向師姐看去，但見田靈兒笑如花，雪一般的臉畔出了兩個淺淺酒窩，真是說有多人就有多人。他心頭一陣迷醉，隻希這一刻便是永遠了。

忽聽到場一聲呼嘯，張小凡放眼看去，卻是那個年老大越眾而出，出手援救。他的道行遠在野狗之上，赤魔眼威力不小，那位天音寺的高僧也收起笑容，小心應付。

張小凡看了幾眼，忽然發現一件奇怪事。在魔教之中，野狗道人困之時，除了年老大、劉鎬等人麵難看之外，其他人居然大都是一副看熱鬧、幸災熱禍的表，後來見野狗道人支撐不住了，也隻有年老大出手救援，其他人卻都是束手旁觀。張小凡心中奇怪，暗想這魔教中人當真不可以常理相看，該不會是他們自己裡也有什麼派別之爭罷？

其實張小凡猜的倒也差不多。年老大與野狗等人都屬於魔教煉堂一係，這一係八百年前在黑心老人手下自然是風無比，聲名遠揚，但如今式微已久，早已被魔教中主流派係排。這時看到野狗出了洋相，人多勢眾的魔教中人非但沒有幫忙，反而在旁邊笑嘻嘻地看起笑話來了。

年老大畢竟是一派之首，道行匪淺，沒幾回合便抵住了那天音寺和尚的攻勢。

野狗道人得了空隙，回過氣來，大罵一聲：「賊禿驢，幾乎害了你家道爺爺！」罵聲中，回撲去，與年老大以二攻一。

正道人中一片嘩然，紛紛有人罵道：「魔教妖人，無恥之極。」

聲討聲中，張小凡忽然覺得邊風聲一起，嚇了一跳。卻是田靈兒不甘寂寞，沖了出去，琥珀朱綾霞陣陣，簇擁著曼妙影，騰起半空。

「無恥妖人，以多打，法中大師，我來助你！」田靈兒喝道。

張小凡這才知道場中那僧人名法中，聽這名字似乎和法相法善他們是同一輩分的，但看長相卻比他二人老的多了。

隻見場中法中一看田靈兒躍了出來，喧了一句佛號，道：「多謝施主。」

法中說著右手一招，空中那隻金木魚立刻沖向年老大，纏住了他，把他帶過一旁，田靈兒順勢就接給了野狗道人。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了，法中是看田靈兒年輕，把明顯道行差的野狗留給了。

張小凡眼看著田靈兒與野狗接上了手，心中焦急，正想也出去幫上一把，忽然間肩頭被人拉住，一看卻是大師兄宋大仁。隻聽宋大仁端正神，低聲道：「小師弟，魔教妖人無恥，要倚多取勝，我們卻是不屑做的。」

張小凡立刻醒悟過來，點了點頭，收住勢子。不經意間看到田不易夫婦，都是一副神凝氣定的樣子，隨即想到，有師父師娘在這裡，靈兒師姐哪裡會有事呢？自己真是瞎心了。

張小凡臉上一紅，向周圍瞄了一眼，見周圍諸人似乎都在看著場中，無人注意到他的失態，宋大仁也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看著半空中的鬥法，這才放下心來。便在這時，他突然覺有道目，從旁邊落在他的上，隻是他轉過頭去看時，見那裡是小竹峰諸位師姐所在，陸雪琪也在其中，卻沒有一個人看向這裡的。

這時在半空之中，田靈兒把琥珀朱綾運用的是隨心所。霞萬道之中，野狗道人頭昏眼花，隻覺得上下左右前後都是一條條一道道的朱綾，將自己生生給困在中間，沖不出打不破，再過一會隻怕自己就要被這朱綾給包粽子了。

田不易見兒臉，臉上不由得顯出得意之，正道中人也多有讚歎之聲。田靈兒本來就容貌端麗，比之野狗道人那副狗模樣，自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裡。到後來不隻正道人士鼓掌，連魔教中人居然也有幾個大聲笑了出來。

野狗聽在耳中，惱怒。他雖修為不深，對敵經驗卻遠非田靈兒這初出茅廬的小姑孃家能比，眼珠一轉，在田靈兒上瞄了幾眼，便看出這小妞多半是剛出來的新人，立刻便大聲喊道：「臭丫頭，看你樣子倒還清秀，想不到你居然和這老和尚有了茍且之事！」

在場之人突然靜了下來，片刻之後正道中人無不破口大罵，魔教中人笑一片，還有些之徒大聲起鬨笑道：「說得是，說得是，真是看不出來！」

田靈兒又氣又急，怒道：「你、你胡說什麼？」

野狗戟指，狗臉上「正氣凜然」，一副替天行道的模樣道：「呸，你若不是與這老和尚相好，如何會跳出來幫他？」

這話說著連法中也變了臉，連喧佛號「阿彌陀佛」，田靈兒更是氣白了臉，其實也知道這是野狗激將之計，但一個十八歲的姑孃家，突然在大庭廣眾麵前被冠以這巨大侮辱，如何不氣，登時就在法寶間了破綻。

野狗瞄準了機會，趕忙衝出了琥珀朱綾的包圍。這纔看他影竄了出來，便隻聽得轟隆一聲，滿天紅綾轟然合下，這人若是在中間，還怕不被夾碎？

野狗不由得一吐老長舌頭，道：「好狠的丫頭！」

田靈兒氣惱之極，原本雪白的臉龐漲通紅，更不多話，琥珀朱綾迎風而起，如電飛馳，再次沖向野狗道人。

野狗驚嚇之下，抱頭就跑。魔教中人看他逃了回來，噓聲四起，忽然間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呼呼」聲中，居然一個個騰雲駕霧地飛走了，竟無一人幫忙。

轉眼間場中魔教人隻剩下了煉堂一眾人等。年老大在那裡看了，臉沉，心中憤恨，但終究知道這已不是久留之地。當下赤魔眼連發紅，將法中退數丈，而起，用手一招眾人，也逃逸而去。

田靈兒還要再追，隻聽得後邊父親田不易朗聲道：「靈兒，不要追了。」

田靈兒生生停下腳步，臉還是漲紅，轉頭對田不易道：「爹，你聽那妖人胡說……」

田不易笑了笑，蘇茹卻走上前去，把拉了下來，微笑道：「那些魔教妖人，什麼惡事都做得出來，更何況是說了些話，我們隻當聽不到就是了。」

這時正道中人大都隨聲附和，紛紛道：「正是，正是。」

「田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田靈兒這才悻悻然下來。正道中人見魔教妖人已散，便也大都散了，這些時日來經常這般與魔教眾人鬥法，鬥了散，散了又鬥。

張小凡正想上去和靈兒師姐說話，肩膀卻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回頭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隨即喜形於。隻見林驚羽正站在後，一臉喜，許久不見，他一白，背上斜著斬龍寶劍，劍眉星目，俊朗飄逸，真箇是出類拔萃。

說起來這是張小凡自七脈會武大試之後，第一次見到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這些日子他飄江湖，每在生死關頭，腦海中也未嘗沒有掠過林驚羽的影。

林驚羽看了他半晌，臉上先是歡喜，又是激，忽地衝上來一把將張小凡抱在懷裡，不肯放手，許久方纔鬆開。張小凡心一樣激，還看到林驚羽眼中似乎還有些許淚閃。

「小凡！」林驚羽一開口，竟有些哽咽起來，抓著他肩膀的手更是用力不止，幾乎讓張小凡都疼了起來。

但張小凡全然沒有顧及，看到了林驚羽之後，彷彿自己這些日子來在生死邊緣所經歷的恐懼絕，都隻有這個兄弟才能明白一般。隻有在這個兄弟麵前，他才能真正放鬆自己。

林驚羽地抓著他，低聲地道：「小凡，我、我、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話說到這裡，他心太過激，微微抖，竟是說不下去了。

「我、我也是。」張小凡同樣的看著他，未幾，二人忽地相視一笑，長長撥出了口氣。

「回來就好，我們以後還要一起掃魔教，一起報仇呢！」林驚羽抓著張小凡的肩頭，微笑著道。

「對。」張小凡重重點頭。

林驚羽的緒慢慢穩定下來，臉也平靜許多，看著張小凡如今略顯有些風塵的臉，忽然眉目間有一黯然，道：「聽說到你下山之後，我又是替你高興，又是恨我自己。想不到這些年來枉費師父對我厚，就反而不如你。」

張小凡吃了一驚，搖頭道：「驚羽，你可不能這麼說，誰不知道你資質勝我十倍。上次大試要是到了你，那是一定要輸的。我隻不過是運氣好一些而已。」

林驚羽吐出一口氣，開懷一笑，道：「說的也是，日後我再努力修行，不信就勝不過你了，不過你可也不能放鬆纔是。」

張小凡大笑，用力點頭。

他二人在此敘舊，那裡田靈兒依然嘟著對母親撒，蘇茹微笑著正在安。

張小凡與林驚羽說了一會，看了看師門那裡，一把抓住林驚羽的手，道：「來，我向你引見一下我師父師兄。」

不想林驚羽哼了一聲，低聲道：「就你那個矮冬瓜師父，算了吧！」

張小凡瞪了他一眼，道：「不許胡說。」說著把他拉了過來。

林驚羽一臉無奈，隻得隨他。走到近，張小凡正要說話，忽然間看到旁邊田靈兒與師娘蘇茹說話的地方，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出來，玉樹臨風，瀟灑英俊，正是齊昊。

齊昊溫聲對田靈兒說了幾句，田靈兒登時笑了出來，哪裡還有一生氣的模樣。笑如花，竟然在眾人麵前，一把抓住齊昊的手，向田不易這裡走了過來。

張小凡隻覺得頭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剎那間再也沒有任何的景象了，隻剩下師姐拉著齊昊的手走了過來，的還聽到了旁邊林驚羽帶著一笑意，低聲道：「本來你那矮冬瓜師父是堅決不肯齊昊師兄與田師姐在一起的，但齊師兄去懇求師父，師父一向看重齊師兄，又去請掌門真人說項，你那師父隻得首肯了。嘿嘿，你看他們現在都已經公開了……」

林驚羽突然中斷了說話，微微張大了，看著邊的張小凡。

此刻的張小凡，竟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一般，隻覺得在深心突地冒起一狂怒之火，幾乎要把自己的子都焚燒乾凈了。

他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九幽惡火中被活活炙烤，而前方，那個男子，還有那個自己最心的麗子，手卻正拉在一起，走了過來。

一直藏在腰間的燒火，也在此時騰起了悉的冰涼覺，遊遍他的全，但對那狂熱之火非但沒有降溫作用，倒好似火上澆油一般，一兇殺戾氣，一噬狂熱，就這般，扭曲了張小凡的臉龐。

這個場麵之中，所有的人突然都怔住了，原本和諧的氣氛在瞬間冰封。然後眾人就看到一直以來和順溫文的小師弟，突然間全散發出連剛才那些魔教中人也沒有的殺氣煞氣，在他周圍之人，竟是不由自主地都退了一步，看著這突然間變作兇神惡煞的人，殺氣騰騰地向著齊昊，也向著田靈兒，踏出了一步。

流波山上的藍天，彷彿暗了下來。

宋大仁首先站了出來，擋在張小凡的麵前，立刻便到這個從小他看著長大的小師弟上，此刻卻連一點悉的影子也沒有了。

覺到有人擋在麵前，張小凡緩緩地抬起頭來，瞪著宋大仁，宋大仁看著他此刻突然滿是的眼睛，竟是一陣心寒，強笑一下，道：「小凡，你怎麼了？」

張小凡沒有回答，隻是低沉著聲音，微帶嘶啞地道：「讓開。」

他的語調拖的很長很低，彷彿用了很大力氣才說了出來，但聽在眾人耳中，卻都有悚然之意。

田不易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眾人也是一片愕然。

隨之而來，在眾人的注視下，張小凡見宋大仁依然擋在前，右手便握了那燒火，登時一片清冷的玄青芒從那上發了出來，帶著以前從未有過的肅殺之意。

宋大仁這一下可是當真嚇到了，倒不是肅殺之意這般濃烈，也不是張小凡下山一月之後，道行之高似比以前突飛猛進，而是這個從小敬他他的小師弟，此刻看來是當真有殺他之意。

他看了出來，田不易自然也是看在眼裡，沉了臉往前踏了一步，雖然他心裡還是以為張小凡並非宋大仁的對手，但這小徒弟的那件法寶卻大是古怪，當日在七脈會武大會之上便出盡了風頭，隻怕宋大仁還不易對付。

就在這個時候，田靈兒一臉訝然地跑了出來，擋在了張小凡與宋大仁的麵前，對著這個從小最喜的小師弟，愕然道：「小凡，你到底怎麼了？」

那一張鏤刻在深心的臉龐，那一雙明亮的眼眸，這魂牽夢縈的子，就這般站在前，關心地、關懷地問著……

張小凡突然呆了，整個人呆住了，像是從夢中驚醒，的戾氣如水般退去，可是，可是，他竟覺到撕裂一般的疼痛，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師姐，有種想要痛哭的覺！

你可知道，生死的那個關頭，心中最眷唸的人，便是你嗎？

你可知道，夢回青雲，萬千纏綿的心緒，隻為你嗎？

你可知道……

「啪」，重重的一聲脆響，張小凡的臉上被突然出現在邊的田不易打了一記耳，整個人竟是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遠遠地落在了外邊。

眾人聳。

張小凡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但回過神來的他，此刻卻更覺到無比愧。怎麼竟然想要對從小一直照顧自己的大師兄手，還起了兇念，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罪大惡極！

他艱難地爬起來，但子還未直，腳下一，竟又是摔了下去，半邊臉頰高高地腫了起來，更有殷紅鮮，從他角流下。

然而，的痛楚此刻他竟似乎覺不到了，隻在心帶著從未有過的畏懼，對著自己狂吼：怎麼了，怎麼了，你究竟是怎麼了，難道你瘋了嗎？

他怔怔地抬起頭，著前方師門的人，彷彿所有的人，此刻都陌生了起來。而他們，看著自己的眼神，竟也像是看著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般。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張小凡艱難地站了起來，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看著他，但看著他的表，卻是迷遠遠多於害怕，彷彿他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宋大仁畢竟是從心裡護張小凡的，轉頭對田不易道：「師父，小師弟他、他並沒有不敬的意思，他隻是、隻是……」

「住口！」田不易一聲斷喝，宋大仁不敢再說下去。子矮胖的田不易，此刻看來卻如一尊高聳天的怒神，一步一步地走向張小凡。

張小凡臉上出了一畏懼，這，畢竟是他從小最害怕的師父，他甚至不敢想像接下來他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突然，一道白的影，擋在了張小凡的麵前。

眾人大驚。

林驚羽麵如寒霜，劍眉皺，但麵對著這一個名天下的青雲門大竹峰首座，他竟依然如同年時一般，沒有毫的畏懼。

他白如雪，站在那裡，恍如釘子釘在地上一般，沒有再移一分，便是前頭有驚濤駭浪，彷彿也不能他分毫。

「匡啷」，龍聲中，斬龍劍霍然出鞘，碧綠的芒籠罩了他與張小凡──這兩個世相同的人。他帶著凜然之氣，本就不看他一向敬重的大師兄齊昊正不停地給他打眼，決然道：「你要敢再小凡一下，便先殺了我再說！」

齊昊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向田不易看去，隻見田不易此刻的臉要多難看便多難看，幾乎了豬肝。他心中盛怒到什麼地步，不想可知。

隻是齊昊為龍首峰的大弟子，絕無迴避之理，而且林驚羽一向深恩師蒼鬆道人喜，無論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

齊昊看著田不易的神，便知要去勸他本是毫無用，隻能迅速跑了過去，一拉林驚羽，低聲道：「你瘋了，師弟，這是他們大竹峰部家事，你來管什麼閑事。就算是恩師在這裡，也不好說什麼的，快與我一起走罷！」

不料林驚羽今日卻大異往常，哼了一聲，道：「我若一走，小凡還不知道要被這人折磨到什麼地步去了。他世孤苦，與我一般，我若不站在他這一邊，世上便再也無人站在他這一邊了。」說話間目如電，直看著大竹峰門下，雖然明知道實力差距太大，但看他神，為了後這個兄弟，竟是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齊昊啞然，見這林師弟犯了牛脾氣，真箇是心急如焚。正焦急間，忽然一隻手搭上了林驚羽的肩膀。

林驚羽一驚，回頭看去，卻見是張小凡站到了他的後，半邊臉腫得老高，但眼中已是熱淚盈眶，說話聲中已帶了哽咽：「驚羽，你、你的心意我領了。如今是我不對，我會向師父認錯的，你先隨齊師兄回去吧！」

林驚羽眉頭一皺，正要說話，但聽得齊昊在耳邊急道：「林師弟，你再在這裡，隻怕反而是惹得田師叔越來越怒，反而是害了張師弟了，走，快走！」

說著強行把他拉了就走。林驚羽正自掙紮，但看了張小凡微帶懇求的目，心中猶豫，拉拉扯扯，半天纔好不容易地被齊昊拉走了，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地看向張小凡這裡。

田不易臉難看之極，大竹峰門下人人麵麵相覷，無人敢說一句話。

張小凡默默走到他的麵前，跪了下來，把頭俯在他麵前的地上，一不。

田不易冷笑一聲，道：「啊！我可不敢當，這是誰啊！道行那麼高，殺氣那麼大，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

張小凡子一抖，隻重重叩了三個響頭，頭也不抬起，依然俯在地上。

宋大仁等人一向都疼這個小師弟，看他這個樣子，早忘了剛才張小凡那副奇怪模樣，紛紛向田不易道：「師父，小師弟他……」

田不易一擺手，眾人的話都噎在了嚨裡。田不易上下打量了張小凡一番，怒哼一聲，冷冷道：「想不到我這些年來，竟是教出了一個忤逆之徒！」

他說完頭也不回，轉走了，竟是不再理會張小凡。

蘇茹嘆了口氣，跟了上去，眾人無奈，隻得也跟了去，場中隻剩下一個張小凡，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他的頭，依然沒有抬起。

※※※

天黑了下來，正道中人紛紛到了流波山南麵山腰間休息。這裡有著天然形的十幾個巖，很是方便，當日一上山來，便被正道中人看中了。

青雲門以四脈區別，分佔了四個山。大竹峰人數最，在最西邊一個山，旁邊就是林，在另一側過去的依次是龍首峰、朝峰、小竹峰。再過去的山便是由天音寺和焚香穀以及其他的正道人士所住了。

這一次張小凡回來，天音寺法相、法善是見過了，齊昊也過來打了招呼，陸雪琪站在小竹峰眾人中沒有過來，隻沒見到焚香穀的李洵和燕虹。

不過此刻的他自是沒有心思想這些事，跟著眾人回來，他不敢進，便一直跪在外巖石之上，從下午到現在天黑，整整跪了四個多時辰，田不易卻毫沒有心的意思。

青雲門其他各脈弟子和天音寺、焚香穀的人多有出來看到的，往往圍一團，在遠指指點點，譏笑聲約可聞。

張小凡心中愧，但終究不敢起來。不過跪了這麼許久，膝下卻是痠疼無比。

忽然間旁邊山，也就是龍首峰弟子所住之傳來一陣喧嘩。張小凡沒有抬頭，但約聽到了林驚羽在那裡大聲憤怒說話，似是再也忍耐不住，就要衝了過來，但被齊昊等其他弟子死死拉住。

正自喧鬧，在隔壁山裡忽然傳出一個帶著濃重威勢的聲音：「驚羽，你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張小凡知道這是龍首峰首座蒼鬆師叔的聲音，龍首峰弟子那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可見蒼鬆道人平素的威嚴。未幾，終於是不敢違抗師命的林驚羽走了進去，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

黑夜裡又恢復了平靜，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了去，隻剩下依然跪著的張小凡，匍匐在山門口。

便在這時，大竹峰裡又傳來了宋大仁、何大智、杜必書等人懇求田不易的聲音，但田不易怒聲嗬斥了幾句，眾人便不敢再說。

隻是還未沉默片刻，卻傳來田靈兒激的聲音：「爹，你做什麼？小凡在外邊已經跪了快五個時辰了，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是傷了大師兄還是殺了他，他都已經認錯了，你還不讓他進來……」

「轟」一聲大響，石塊橫飛，想是田不易餘怒難息，一掌打在堅的石頭之上，把巖塊打得碎。田靈兒卻似乎還再說，聽得師娘蘇茹低聲說了幾句，把拉過去，便再也沒有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