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第八十七章舊地

第八十七章舊地青雲山,大竹峰。

雲氣縹緲在山間,如溫的白帶,輕輕變幻著。清晨裡微帶潤的空氣,還有清新涼爽的風兒,越過那一片翠綠的竹林,拂過大竹峰的山頭。

那一片以守靜堂為中心的建築,在晨中安靜地佇立著,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寧靜……

隻是一陣吠聲音突然傳來,中間夾雜著「吱吱」聲,打破了這裡的安靜。鮮的大黃從遠疾跑而來,小灰則騎在牠的背上,用手抓著大黃脖子上邊的支援,同時另一隻手在空中揮舞著,很是興的樣子。

十年前,張小凡從這裡去了通天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剛開始的一段時間,這兩隻都變得鬱鬱寡歡,尤其是小灰,一反往日好子,悶了許久。至於大黃也不好,整日裡垂頭喪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牠太過喜歡張小凡煮的東西,那段時間裡每次代替張小凡下廚的杜必書拿出食喂牠們,必定遭到大黃小灰一陣咆哮,吃完之後多半還有白眼,很不滿意的樣子,可憐的杜必書為此也很是鬱悶了許久。

隻是時如水,悠悠而過,當年的記憶彷彿也漸漸淡去,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小灰和大黃又開始在大竹峰的山頭上打打鬧鬧,玩耍不休,隻是縱然如此,牠們在夜深睡時刻,卻總是回到當年張小凡的房間,彷彿期待著什麼。

雖然,這麼多年來,這房間裡永遠都空無一人。

「嘶!」

大黃突然在急奔中停下腳步,巨大的慣讓小灰幾乎從牠背上摔了下來,幸好牠的手抓的夠,這才勉強穩住。大黃大聲地吠著,突然回過頭來,卻是張著吐出老長的舌頭,去追逐自己的尾子便在原地不停地打轉。

小灰在牠背上坐的穩穩的,咧著大聲「吱吱」而笑,很是興快樂的樣子。這個枯燥的遊戲大黃不知道做了多次了,但對牠們來說,卻彷彿是最好玩的事

清晨的微灑在牠們的上,大竹峰上回著兩隻的聲音,人們還在沉睡,這大好的時,彷彿隻留給牠們。

遠方,後山那片青翠的竹林,傳來山風吹竹葉的嘩嘩竹濤之聲,悠悠回,就連從那個方向吹來的風,也彷彿帶著竹葉的清香,和那片竹林裡的氣息。

忽然!

大黃停下了追逐自己尾的腳步,小灰在牠的背上,也幾乎是同時抬起頭來,張大了,向那片竹林去。

青山,翠竹,風過,如海……

沙沙,沙沙,沙沙……

「吱吱吱吱!」小灰忽然尖起來,大黃的反應也有些奇怪,隻是聲音小的多,吠了幾聲,但片刻之後,兩隻彷彿都知道了什麼一般,小灰抓了大黃,大黃立刻撒開四,迅速地向後山那片黑竹林裡跑去。

悉的後山小路上,也許是因為許久沒有人來這裡做功課了,草木茂盛的連原本的山路也漸漸模糊,但大黃卻彷彿天生靈覺一般,在樹林間穿梭著,越跑越快,很快就跑到了那片竹林之前。

翠綠的竹林裡,幽深而帶著一,大黃在竹林外頭停下了腳步,低聲「嗚嗚」地了幾聲,小灰則從牠背上跳了下來,蹲在一旁,牠,又向竹林深了一眼,不時用手抓抓腦袋,彷彿也有些猶豫。

但隻過了片刻,終於還是小灰下了決心,隻見牠向大黃「吱吱」了兩聲,當先向竹林裡走了過去,說是走其實也不太對,但小灰卻奇怪的沒有爬上竹子,而是用前肢在地上扶著,帶著一蹦一蹦的姿勢,慢慢地向裡而去,看牠的模樣,既是小心翼翼,卻又似乎滿懷期待。

大黃嗚嗚了兩聲,也邁開腳步,跟在牠的後,走進了這個竹林。

一猴一狗,慢慢穿梭在幽靜的竹林中,很快消失了影。

早晨的線被茂的竹葉擋住,但從那隙之中,依然有道道線,化做手指般大的柱,從竹林上方灑下,落在地麵之上。

小灰和大黃在竹林間慢慢地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竹林深的某個地方,有片小小的空地,有些眼,依稀記憶中,彷彿是當年張小凡初次來此,辛苦砍竹的地方。

小灰停下了腳步,蹲在空地之上,用手抓了抓腦袋,向四周張

幽深的竹林裡,一片寂靜。

卻彷彿有什麼莫名的氣息,浮在這裡。

令心跳慢慢加快……

「噗!」一個輕輕的腳步,踏在這竹林深的安靜中。

小灰與大黃同時轉頭,那一個影,在一棵大的竹子背後,緩緩現

竹林裡突然又寂靜了下來,但是片刻之後,突然有歡呼之聲,小灰蹦了起來,子化做灰線一般沖了過去,跳到半空,躍進了那個人的懷抱!

抓住那個人的衫,大聲歡笑,毫無忌憚地釋放著自己的歡喜,「吱吱吱吱」的笑個不停。

那個人環過手來,曾經的兇戾之氣此刻無影無蹤,眉宇之間滿是許久不見的和微笑,將小灰摟在懷裡。片刻後忽然又有覺,低頭看了看,出一笑容,俯下子,正在蹭著他的的大黃的頭,微笑著道:「大黃,你還好嗎?」

大黃自然不會說話,隻是低聲嗚嗚著,尾不停地搖晃著,用頭輕蹭他的手心。

他的眼角,彷彿在無人見到倒映著芒:「隻有你們,還是像從前一般的對我啊!」

他輕聲嘆息,深深呼吸,這個竹林裡,曾經悉思唸的味道。

「嘩嘩!」

忽地,又是一陣忙的腳步聲,卻是野狗道人從背後竄了出來,但看他破舊道袍上被荊棘撕了幾道口子,便知他走錯了路。

野狗道人滿臉晦氣,向曾經的張小凡,如今的鬼厲抱怨道:「喂,臭小子,你是不是發瘋了,想找死也不用這樣吧!這裡可是青雲門,萬一被人發現了,我們就算有十條命也死定了!」

突然,剛才對著鬼厲還十分溫順的大黃回過頭來,脖頸上的髮豎起,齜牙咧,顯然對著野狗十分的沒好。片刻之後,大黃吼了一聲,居然就撲了過來。

野狗大吃一驚,但見這幾乎有半人來高的巨狗突然撲來,心裡先是咯登一下,下意識手握住自己的獠牙法寶。

不料此刻鬼厲在前邊淡淡道:「你要是敢用法寶傷了這隻狗,我就把你手腳都砍下來,再扔到山下守靜堂前麵去。」

野狗愕然,怒道:「你說什……」

但話未說完,大黃竟然已經撲到,野狗失神間登時被這隻巨狗撲倒,頓時狗吠聲怒罵聲不絕於耳,人狗翻騰,踉踉蹌蹌,稀裡嘩啦!野狗道人與大黃一起滾到了遠荊棘背後,看不見人影狗,隻聽見不時有怒聲傳來。

「哎呀!死狗,你還咬……喂,臭小子,你個畜生,還不這隻狗鬆手,不,鬆口,啊……死狗,那是人,不是啊!快鬆口,別咬啦……啊啊啊……」

鬼厲對遠野狗的慘聲充耳不聞,轉過頭看著懷裡的小灰,眉宇間都是笑意。仔細打量了一番,隻見十年不見,小灰彷彿又長大了些,抱在懷裡的覺,也似乎比從前重了許多,便是連牠雙目間的那一條痕跡,也彷彿大了不

而小灰在最初的喜悅激過後,此刻依然咧著笑著,與往日一般的爬到他的肩頭,習慣出手去弄他的頭髮。

鬼厲靜靜地站著,隨即慢慢向外走去,走到竹林邊上,向著遠,山前那一片被雲霧遮擋的地方,曾經是自己最溫暖的家。

他怔怔出神,深深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黃得意洋洋地從竹林深跑了出來,搖頭晃腦,尾更是搖晃不停,蹦到鬼厲邊,「汪汪汪」了幾聲。

鬼厲微笑,手拍了拍牠的腦袋。

片刻之後,野狗道人踉踉蹌蹌從黑竹林中走了出來,上的道袍又破爛了幾分,連一張狗臉上也多了幾道抓痕,至於腳下的傷口更是約可見。

此刻看到大黃趴在鬼厲邊,心裡有些害怕,竟是不敢走過去,遠遠的怒罵道:「死狗,別以為有人給你撐腰,遲早有一天我宰了你!」

大黃霍地回過頭來,沖著野狗道人咆哮了一聲,野狗魂飛魄散,登時連退了幾步,但大黃看著也隻是嚇嚇他,片刻後也沒追來,反而轉過了頭,野狗這才放心,但無論如何也不敢再罵了。

向著山下了半晌,這一天的第一縷,卻已經悄悄落下,為這片青山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裳。

鬼厲合上雙眼,深深呼吸。

片刻之後,他轉過子,手將肩頭的小灰抱在懷裡,看了一眼野狗,道:「我們走吧!」

野狗不得聽到他這一句話,急忙走了過來,口中嘀咕道:「這不是沒事找事嘛!為了一隻猴子,冒著命危險……」

大黃彷彿覺到了什麼,站起子,看著鬼厲。鬼厲手拍了拍大黃的頭,笑了笑,左手一揮,一道閃著玄青芒的黑棒出現,正是當年的「燒火」,托著他的子,直上青天。

野狗啞然,抱怨道:「臭小子,你以為是在哪裡啊!連走也走的那麼囂張……」

他正自抱怨,忽然,大黃大聲咆哮起來,野狗嚇了一跳,連忙馭起法寶,跟著鬼厲去了。

黑竹林前,大黃獨自一個影,大聲地吠著,一直、一直吠著……

牠的狂吼聲,回在這個山間,一直個不停,直到有一隻白皙的手在牠的頭頂,聲道:「大黃,怎麼了?今天怎麼會跑到這裡,還個不停?」

大黃彷彿有些激息,轉眼看了看如今已是婦的田靈兒,又回過頭,向著天空大聲吠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田靈兒皺了皺眉,向四周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道:「怎麼了,大黃?對了,小灰呢?牠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大黃也不知道聽懂了說的話沒有,但依然對著天空,聲嘶力竭地吠著。

田靈兒向天空,但隻見藍天白雲,青天無限,依稀有條雲氣從雲層中劃出,馳騁蒼天,很是壯觀。不知怎麼,心中忽然一陣惘然,一時竟是著癡了。

青雲山以南,數千裡之外的一個荒僻之地,有一座高山,名「狐岐山」,乃是魔教鬼王宗的總堂所在。

這十年間,魔教勢力日漸昌盛,高手紛出,但其部爭鬥卻日益慘烈,簡直比與正道相爭還要激烈。鬼王宗本是魔教中四大派閥之一,這十年來宗主鬼王更是勵圖治,雄才大略,將鬼王宗調理的日益壯大,然有取代萬毒門為魔教第一大派係的模樣。

如今的鬼王宗,上一代高手除了神莫測的四大聖使浮出水麵之外,還有個神「鬼先生」出現在鬼王周圍,平時隻聽人聲,不見人影。但最惹人矚目的,卻是鬼王宗年輕的一代,尤以倍鬼王看重的鬼厲為其中翹楚,鬼王更是不惜破格將他提為副宗主,視同己出。如今天下皆知,鬼厲肯定就是下一代的鬼王宗宗主了。

在魔教之中,鬥不但激烈而且無所不用其極,不知有多人試過離間鬼王與他手下這第一號戰將的關係,但全部都失敗了。

而在僅有的極數瞭解那一段往事的人心中,對著這兩個人堅固到幾乎牢不可破的關係,卻有著淡淡的傷。

黑紗輕輕遮住了臉龐,那一個神的黑子──幽姬,此刻默默地坐在鬼王宗最重要的一個房間裡。房間不是很大,但是很冷,究其原因,是因為在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座晶瑩剔的白冰臺,寒氣,從幾乎明的冰臺之上,飄起來。

一位麗的子,穿著的綠裳,安靜地躺在上邊,在飄起的白寒氣中,的臉看去有些蒼白,彷彿也明一般,有冰涼的麗!

雙手叉放在前,手掌中,彷彿與已經連為一般的,是一隻金的小鈴鐺,閃爍著奇異的芒,彷彿凝著這個世界。

這時,後突然傳來了低沉的「隆隆」聲,這個房間厚重的石門被人推開,隨即又關上。

腳步聲響了起來,有人走到了幽姬的旁。

幽姬緩緩抬頭,能夠進這個房間的,就算是全鬼王宗,也不會超過四個人。

鬼厲有些蒼白的臉龐浮現在的眼前,在黑紗背後的心裡,輕輕悸了一下,約記起,這個男子每一次進這裡,臉便越來越是蒼白。

隻不過男子的眼中,卻完全沒有幽姬的存在,那個安寧地躺在那裡的子,此刻,已經佔據了他全部的心。

這個石室裡突然變得很靜,如死一般的寂靜。

幽姬輕輕起,向後退去,但目卻一直停留在這個男子上。他的影,看去彷彿又孤單了幾分,至於在外麵那個世界裡,時常在他上出現的可怖的腥氣息,在這裡卻完全覺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隻在這裡,纔是他唯一得到安寧的地方。

最後了那個男子一眼,走了出去,細心地將石門關好,隨即一怔,一的青龍站在旁邊。

「什麼事?」幽姬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

青龍向那個石門了一眼,道:「他回來了?」

幽姬黑紗,彷彿微微點了點頭,道:「是,在裡麵陪著碧瑤說話。」

青龍皺了皺眉,輕輕嘆息一聲。其實他們心裡都知道,所謂的說話,不過是鬼厲一個人低聲自語罷了,至於碧瑤能不能聽見,那卻是另一回事。隻是這事太過傷心,他們誰都不願談起。

幽姬默默站了一會,忽然道:「張小凡他每次回來,第一時間都會來到這裡……」

青龍臉微變,截道:「三妹,他如今已經被鬼王宗主賜名做鬼厲,我和你說過多次,不要再用這個名字他。」

幽姬黑的麵紗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麼表,但隻聽連聲調也沒有毫改變,繼續道:「……但是宗主,卻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裡了。」

青龍看了看,終於還是長嘆一聲,道:「這十年來,宗主他發間鬢邊的白髮,多了多出來,你總歸看的到吧?他不是不想這個唯一的兒,隻是把痛楚藏在心裡罷了。」

幽姬又是一陣沉默,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道:「尋找黑巫族的事,進行的怎樣了?」

青龍搖頭,道:「黑巫族隻在千年前曇花一現,這如今卻去哪裡找尋,真是半分頭緒都沒有。」

幽姬慢慢轉過子,向外走去。

這間讓碧瑤沉眠的石室,自然是在鬼王宗的極僻靜,平日裡都有人來,此刻石室外頭的甬道中,隻有他們兩個人。

青龍著幽姬走開的背影,忽然開口道:「你最好離鬼厲遠點。」

幽姬子忽地一震,立刻停住了腳步,整個人彷彿都綳直了,但隨即慢慢的放鬆了下來,轉過過黑紗盯著青龍,一字一字地道:「你是什麼意思?」

青龍卻不再看,轉眼向那個石室的石門,淡淡道:「我知道你對碧瑤心懷愧疚,認為自己沒有保護好,但是你對那個男子,私下的關心已經有些過了。」

幽姬不說話了,但是這個甬道裡突然變得幾乎比剛才的那個石室裡還要冰冷,無形的殺意彷彿從那個黑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你是不是說,我竟然對這個年,有了意?」一字、一字地吐出。

青龍對著前方的殺意彷彿沒覺一般,神也不曾變化,隻慢慢地道:「三妹,我沒有這麼說,我隻是想提醒你,因為碧瑤的緣故,鬼王宗主和這個男子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很微妙的。我跟隨鬼王宗主多年,知道他儘管將鬼厲視同己出,但有時傷心碧瑤如此,隻怕也有幾分恨意。」

說到這裡,他回頭過來,深深著幽姬,輕聲道:「三妹,你要好自為之。」

幽姬在遠,冷冷地哼了一聲,冷然道:「不知所謂!」說罷,轉過子,走了開去。

青龍苦笑一聲,搖頭微微嘆息。

石室裡。

鬼厲坐在碧瑤的旁邊,凝著那張麗而帶著些許蒼白的臉,輕輕地道:「我回來了,碧瑤。」

……

「這一次出去,又替你爹滅了一個門派,就是當初我們認識的那個煉堂,你一定還記得吧?」

……

「不知道怎麼,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你,想到了我們是在這裡認識的,竟然殺不下手了。碧瑤,你會怪我嗎?」

……

「前幾日,我避過了守衛,暗中上了大竹峰一趟,順便把小灰帶回來了。你見過小灰嗎?就是我從小養大的那隻猴子……」

……

「我去了黑竹林,你猜我見到了什麼了?」

……

「原來,那倒在地上的黑節竹還躺在那裡。碧瑤,你還記得嗎?就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坐的那竹子……」

……

「原來,什麼都沒有變,碧瑤。」

……

「碧瑤……」他輕聲地念著,約中微微帶著哽咽的聲音,在這個石室裡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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