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第二百零三章異人

第二百零三章異人中土,河城外二十裡地。

漸漸黑了,古道之上的行人也漸漸不見了,時逢世,妖魔盛行,雖然說在正道巨擘青雲門山腳之下,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突然遇到什麼妖魔鬼怪。

誰的命都隻有一條,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是惜自己命的,更何況是在那場妖浩劫剛剛過去的時候,劫後餘生的人們,自然更加珍惜自己。

隻是,終究還是有幾個影,很是顯眼的走在路上,排頭一個老者,道骨仙風,手持著一桿竹竿,上麵掛著一塊舊布,上寫著「仙人指路」四個字。後麵還跟著一男一,男的頭巾蒙麵,的清秀可,雖然天暗了,但似乎還是專心看著手上一本黑無字封麵的書。

這自然是週一仙、小環和野狗道人一行了。

一路之上,他們拖拖拉拉,週一仙不時就找路人拉到一旁,眉飛舞、胡天胡地說上一通,小環和野狗道人自然也是看不過眼,隻是那些被他拉去算命的人,卻當真如週一仙先前所說的,被他算過命之後,個個神為之大振,付錢之後似乎重燃生機,開開心心的離去了。

到了後來,週一仙銀子賺的飽了,小環卻已經本懶得管了,隻管自己看書。這一段日子以來,小環對鬼先生那日留下的這本記載詭異鬼道的書,竟然越來越是著迷,非但是休息的時候常看,便是平常走路的時候,也手不釋卷。此刻天已暗,卻似乎一點也沒有發覺的樣子,仍然是全心投在書本之中。

旁邊野狗道人招呼了週一仙一句,道:「前輩,今天看來我們又是走不到河城,如果找不到人家的話,隻怕還是要在野外宿了。」

週一仙看了看天,點了點頭,隨即環顧周圍,但隻見四周昏暗,不要說有什麼人家住在這荒野之外,便是年久失修的破廟、破屋也無一

週一仙咳嗽一聲,卻隻見野狗道人看著他,孫小環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跟在野狗道人背後,一門心思的讀那本黑鬼書。週一仙從來就覺得孫看這本鬼道之書大大不妥,但哪裡不妥卻又不好說,每次他說鬼道如何如何殘忍無道,乃惡毒妖邪之,小環都用一句話就將他打發了。

「這門妖邪之救人的法子多的很,比你的相強!」

週一仙每每聽到此話,都為之汗然說不出話來,隻是他臉皮夠厚,不肯認輸,但再要小環丟掉鬼道一類的話便說不下去了。

不管怎樣,周大仙人反正是看著小環看著這書是大不順眼的,此刻更是微怒喝道:「小環,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在看那鬼書?」

小環這才把頭從那書上抬了起來,看了看週一仙,不耐煩地道:「爺爺,我們走的這麼慢,不是我看書看的,是你給人看相算命騙錢所以搞得這麼慢的。」

週一仙窒了一下,老臉微紅,咳嗽了兩聲,轉過頭去,乾笑道:「算了,算了,我們不說這個,我是說,我們現在沒地方住了,總得想個法子吧!」

野狗道人搖了搖頭,道:「在這裡真的找不到人家借宿的,前輩你對這裡比我們悉,想想附近有沒有什麼破廟一類的所在,我們也好對付一宿。」

週一仙哼了一聲,冷笑道:「你怎麼又知道我對這裡比較悉了,老夫雖然從小生在河城,但從來都是浪跡天涯,什麼時候對這裡悉……呃!」

他突然若有所思,話說了一半也停了下來。

小環和野狗道人都有些奇怪,小環道:「爺爺,你想說什麼?」

週一仙皺著眉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卻又不能確定,慢慢轉過去看著前方,似乎正在努力回想著什麼。

「那個……好像我還真記得,前麵不遠有條岔路,從那個小路上進去,雖然有點遠,不過倒的確是有間屋子在那裡的。」

小環和野狗道人都高興了起來,小環笑道:「真的啊!那我們還等什麼,快去啊!」

週一仙不知怎麼,卻顯得有些遲疑,眉頭一直皺著,努力在回想著什麼,道:「可是我心裡老是覺得有些不對,時間太久了,我隻約約記得河城外這個方向的確有個屋子,可是那屋子似乎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它究竟是什麼,我又想不起來了……」

小環白了他一眼,當先走去不管他,口裡道:「好啦,我們快走吧,至有個屋子,再破也無所謂了,最宿好吧!」

小環先走了,野狗道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週一仙走在最後,不由己的跟著,但不斷用手輕拍腦袋,皺眉頭,裡念念有詞,道:「究竟是什麼屋子呢?我怎麼就是記不起來啊!」

向前走了一段路,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但藉助著天上幾點微弱的星,三人果然在大路邊發現了一條幾乎沒的小路,通向荒野深

小環和野狗道人都點了點頭,向著那小道上走了上去,野狗道人還加快了腳步,一邊走在了小環前麵,一邊警惕的向四周注意著。隻有週一仙還是跟在最後,口中不時還有些抱怨樣子的咕噥著,似乎還是想不起來,到底記憶中的那個屋子是什麼來歷和做什麼用的。

這條小路居然十分的長,三人走了小半個時辰,還沒有看見有屋子的跡象,小環有些懷疑起來,回頭對週一仙道:「爺爺,你當真沒記錯?」

週一仙被小環看了一眼,不覺有些心虛,乾笑道:「這個……這個……你知道人年紀大了,有時候難免會記錯一點事,不過我真的記得這條路上有座房子的,隻不過那房子到底是做什麼的,我一時是想不起來了。再說了,這多年了,那房子被人拆了也不無可能,就算沒人拆,風霜雨雪的,隻怕塌了也說不定啊!」

小環一時說不出話來,搖了搖頭,轉過了子。

忽然前方野狗道人站住了子,隨即回頭高聲道:「你們快來,房子在這裡。」

小環與週一仙都是一怔,週一仙隨即大喜,大聲笑道:「啊哈,老夫就說嘛!以本仙人之聰慧,怎麼可能不記得這裡有房子,怎麼可能記錯嘛!」

小環不去理他,快步走到野狗道人邊,向前看去,果然看見小路盡頭,有一座房子,佔地居然不小,隻是遠遠看去,庭院荒蕪,牆壁破損,一點人氣都沒有,顯然早就被廢棄多年了。

週一仙慢慢走來,搖頭晃腦,裡嘖嘖有聲,似乎還在自誇。

小環白了他一眼,嗔道:「快走了啦!爺爺。」

小環說罷,三人向那房子走了過去,夜風吹來,荒野之上有些寒冷,三人都脖子。

走到近,看的更清楚了些,這實在是一座破敗不堪的屋子,原先圍牆的地方塌的塌、碎的碎,就連庭院大門也隻剩了個破舊之極的門框,連門板都沒了。至於庭院之中,也隻有一個屋子,上方的屋頂從外麵看去似乎也了一半,連橫樑也了出來。屋子似乎還有個門,虛掩著,整個屋子看去像是用木板蓋的,久經風雨侵蝕,一黴味隨風飄來。

小環皺起了眉頭,但週一仙倒是頗為高興,慢慢走進了院子,四了一下,隻見雖然雜草叢生,倒也沒有其他怪異的地方,看來雖然還是記不得這裡是什麼屋子,但起碼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他回招呼小環和野狗道人進來。

小環走到週一仙邊,猶豫了一下,忽然轉對野狗道人道:「道長,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屋子的佈局,我們似乎在哪裡曾經見過?」

野狗道人一怔,向四周看去,看了半天不明所以,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週一仙不耐煩道:「你又記得什麼了,這屋子年月深久,連你爺爺我都記不得了,你難道還看見過?」

小環聳了聳肩膀,道:「也是,算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週一仙嗬嗬一笑,揮了揮手,道:「走。」說罷,帶著兩人走上了屋子前的石階,「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就在週一仙站在門口,向著黑暗的屋子裡探頭探腦張的時候,小環突然覺得腳下一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塊破舊不堪的黑牌,上麵好像還有字跡。一時好奇心起,蹲了下來,將黑木牌從廢墟中拉出,撥開碎屑,仔細看去。

片刻之後,小環子忽地一抖,連退了幾步,連臉都白了幾分,又有幾分惱怒,大聲道:「爺爺,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週一仙愕然回頭,顯然雖然張了半天,但裡屋太黑,一時還沒看清楚,道:「什麼啊!小環?」

小環一指他的腳下,怒道:「你自己看。」

週一仙低頭看去,在那木牌上仔細看了看,忽地怔住了,搖了搖頭,用手眼睛,又看了一遍,忽地「啊」的一聲大,從石階上跳了下來,手矯健,一點也不似年紀大了的人。

那塊黑牌之上,雖然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仍然可以辨認出正是「義莊」二字。

小環又氣又怕,對著週一仙怒道:「你……你帶的什麼路,竟然又把我們帶到這種鬼地方來了。上次在河城裡,你就乾過一次這種事了。」

週一仙老臉又紅又白,尷尬之極,道:「這個、這個老夫不是也說了麼,真的是隻記得這裡有個房子,但實在記不起是做什麼用的,原來,原來是……」

小環「呸」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道:「就你話多,還多說什麼,快走啊!」

週一仙忙不迭道:「是,是,我們快走,每次遇到……這種地方,我們都會倒黴……呃!」

他正急急轉,口中說話時,卻忽然愕然停下腳步,跟在他後的小環和野狗道人都差點撞到他的上。

小環從背後探出腦袋,怒道:「爺爺,你又做什麼……」

的聲音,忽然也停頓下來了。

此刻,月黑風高之夜,寥寥星之下,荒野鬼屋之前,週一仙三人愕然站在原地,隻見他們前,剛剛進來的那個庭院大門的地方,赫然竟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材頗高,衫布料看去似乎也頗為不錯,隻是全上下極為骯髒,連衫也破了好幾,隻能勉強看出本來似乎是墨綠,看那款式,竟似乎還是件出家人穿的道袍。

不知怎麼,那個人的臉似乎一直影之中,週一仙等三人都看不清楚他的容貌,隻是此人竟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後,幾如鬼魅一般,一涼氣從他們背後騰騰冒起。

許久,那人彷彿石頭一般,站在那裡一,卻令週一仙等人更是驚懼,他們竟是從這個人影上,覺不到一活人的氣息。

「你……你究竟是誰?」聲音微微有些抖,但終於還是小環慢慢開口,問了一句。

那人沒有反應,更不用說回答了,但片刻之後,那片籠罩在他麵容之上的影裡,忽然如鬼火一般,點燃了兩點幽幽暗紅之,彷彿是一雙詭異眼眸,正深深注視著麵前之人。

「啊!」

突然,週一仙發出了一聲輕呼,小環和野狗道人都是嚇了一大跳,轉眼看去,隻見週一仙卻沒有看那人的臉,相反,他的目看向那人的手臂,道:「那、那是青雲門的標記啊……」

十萬大山,鎮魔古

黑暗彷彿永無止境,擋在鬼厲和金瓶兒的前。他們走了很久,但這條路似乎永遠也走不完。不過奇怪的是,這個古之中,似乎隻有一條路,並無其他岔路,倒免了迷失方向的擔憂。

自從過了黑蝠之後,鎮魔古中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隻或幾隻強橫的妖把守,其中一些甚至令金瓶兒也為之容。但鬼厲在此時此刻,赫然展現出過往從未有過的實力,一路竟是勢如破竹,徑直殺了進去,幾乎更無妖可以擋的住他的出手攻擊。甚至連那頭三眼靈猴小灰,它的強悍也令人震駭,那隻黑蝠的下場,也同樣發生在了其他幾隻強橫的怪上。

金瓶兒一路上都沒有手,但一路看下來,的臉卻越來越是難看。鬼厲道行之高,進之快,遠遠超出了的想像,甚至到了最後,心中暗自思忖,魔教之中,難道還有人可以比得上此人麼?

那個雄才大略的鬼王?還是那個深藏不的鬼先生?

此刻,鬼厲剛剛當著金瓶兒的麵,將一隻兇厲之極的雙頭魔豹擊飛,那巨大的軀重重撞在了堅的石壁上,眼看著也是兇多吉了。

鬼厲也不多看那豹子一眼,神不變,繼續向前走去,趴在他肩頭的小灰卻彷彿神抖擻,四下張。金瓶兒跟在他們後,路過那雙頭魔豹旁,轉頭看去,隻見那豹之上,原本厚實的軀竟然整個乾癟了下去,彷彿華都被吸噬走了,這自然便是那噬珠妖力所致。

隻是這等魔,本就是強橫之極的生,鬼厲縱有噬魂魔棒利在手,但須臾之間就將偌大妖置於死地,這份修行,幾乎不是高強,而是可怖了。

這個男子,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道行竟如此突飛猛進了!

金瓶兒心中越來越驚,看著鬼厲背影的眼神也越來越是複雜,正在此刻,突然,鬼厲的子卻停了下來,麵上慢慢浮現出有些警惕的神

金瓶兒怔了一下,一路上雖然眾多妖把守,但從未見過鬼厲有此慎重神,當下連忙凝神戒備,果然發現周圍有些不對勁了。

雙頭魔豹死後,周圍又恢復了這裡一貫的寂靜,但此刻在那片無形的黑暗中,卻傳來了一陣低沉又幽深的歌聲:小鬆崗,月如霜,人如飄絮花亦傷。十數載,三千年,但願相別不相忘……

那歌聲淒淒切切,雖然聽來聲音不大,但不知怎麼竟鑽耳中,一個字一個字聽得是清晰無比。初聽那歌聲,似乎十分淒涼,然後心境竟隨之哀傷,彷彿冥冥之中,竟跟著那歌者穿過了三千年,重溫那未知卻淒的溫

如刀般無,溫暖你心的,是不是隻有一雙淡淡微笑的眼眸?

你忘了麼?

多年之後,又或者另一個迴滄桑?

你記得的,又是什麼?

那空白的空虛就像回憶一樣,怔怔的看著黑暗、遠方。

曾經的,我曾經擁抱過麼?

和你。

猴子小灰突然「吱吱」了一聲,似乎十分歡喜的樣子,竟然從鬼厲的肩頭跳了下來,嗖的竄進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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