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第二百四十五章奈何

第二百四十五章奈何隨著世界流逝,那束似乎像是被喚醒一樣,越發明亮起來,像是呼應著什麼。

平臺之上,鬼先生的了一下,似乎覺到了什麼,卻又不能肯定,遲疑了片刻之後,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抬頭向上方的伏龍鼎看去。

鬼厲的子輕輕了一下,從一片迷茫空中緩緩醒來,翻了個子在床上坐了起來,卻似乎還覺得有些頭暈,以他此時的道行之高,居然還會有這等狀況,實在是罕見之極的。隻是鬼厲卻似乎毫也沒有在意這個,定了定神,長出了口氣,轉過來,忽地一怔,隻見石室地上躺著一隻玉盤,散發出和的白輝,正是乾坤迴盤。而猴子小灰也蹲坐在這玉盤邊上,似乎對玉盤頗為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幾次三番想手去控玉盤,卻每次都到一半就了回來,倒好像是對這玉盤有些畏懼似的。

鬼厲眉頭皺了一下,凝神思索了一會,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否將這玉盤掉落到地上去了非但如此,甚至他連自己怎麼從寒冰石室走回到這裡的也覺有些模糊,想來是剛才失太甚,神不濟的緣故吧!鬼厲默然,隨後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輕輕下了樓,彎下腰將地上的乾坤迴盤拿了起來,小灰坐在地上,抬頭向鬼厲看去,三隻眼睛??有神,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鬼厲向猴子輕輕招手,道:「過來,小灰。」

小灰「吱吱」了兩聲,跳了過來,三下兩下就蹦到了鬼厲上,但似乎仍是對鬼厲手中的乾坤迴盤有些忌諱,最後也沒停留在鬼厲懷中,而是跳上了鬼厲的肩頭,坐了下去,然後不時看著鬼厲手中的玉盤。

鬼厲倒也沒多想,小灰的子,這世間也隻有這隻猴子是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著他的。過了一會,他的目又落到了乾坤迴盤上,白中,玉盤仍然和之前一樣,在玉盤中央,那無數麵的小小玉塊仍然沿著自己神奇獨特的軌道,永無休止地行著,似乎本沒有發生過什麼。

鬼厲默默凝視著手中的玉盤,玉盤散發出的白輝也灑在他的臉龐之上,隻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深深藏著。

鬼厲看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拿過那方黑布,將乾坤迴盤包好了放回懷中。趴在鬼厲肩頭的小灰一直看著鬼厲的作,當看到鬼厲將玉盤放回懷中時,小灰突然「吱吱」了一下。

鬼厲轉過頭來,有些不解,皺眉道:「怎麼了,小灰?」

小灰手抓了抓腦袋,卻似乎又說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對或要的地方,隻得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鬼厲手拍了拍小灰的腦袋,也沒太在意,坐了一會,忽又道:「小灰,我剛才趟了多久了?」

小灰三隻眼珠轉了轉,口中「吱吱吱吱」著,同時雙手比劃,鬼厲向它看了一會,慢慢道:「過了這麼久了啊,那我們出去走走吧!」他頓了一下,站了起來,同時將小灰抱在懷裡輕輕,神有些黯然,但長吸了口氣,淡淡地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總是還要活下去的,是吧?」小灰三隻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也不知它明不明白鬼厲話裡的意思,不過鬼厲也沒那個神去深思了,輕輕拍了拍小灰後背,小灰順勢爬上了他的肩頭,鬼厲則走向石門,在低沉的右門開啟聲中,他們走了出去,石室之外,四通八達的通道依然向著兩側延而去,隻是那些越來越集和大的裂,卻是強烈地提醒著這裡的人們,那未知的詭異存在與危險。鬼厲在門口站了一會,眼落在了通道上那些或大或小的裂上。

這些裂中,有些已經極為巨大,從通道上方直裂到接近地麵,出了其中灰的巖石,原本堅的石壁在這些裂出現之後,似乎就像是薄薄的紙張般弱不風。鬼厲緩緩走到旁邊石壁上一條裂附近,麵無表注視著,看了許久。

隨後他又抬頭看了看通道上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些裂都是在他上次離開狐岐山之後才大量出現的,他自然無法片刻間看得明白,但之前他在寒冰石室之中時,卻分明記得那突然出現的神力量,其源頭乃是在地下深,可是看著周圍石壁的裂痕況,反而是通道頂部損最為嚴重,兩側石壁次之,而腳下掠過一不耐之,看來是心太壞,雖然這些裂看去十分古怪,但他卻實在沒有心思去深究了。定了定神,鬼厲便不再去看周圍那些縱橫錯的裂,帶著小灰向一側通道走去。

通道一路延,和往常不同的是,這裡比往常安靜的太多了,鬼王宗的弟子似乎都寧願躲在自己的房間而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走,偌大的通道中,竟隻剩下鬼厲一個人的影。

不過鬼厲顯然是不在乎這些的,看他行進的方向,是向著走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太過煩悶,想要出去走走。

鬼厲的腳步聲回在通道中,因為太過安靜而顯得比往常響亮得多。猴子小灰趴在他的肩頭,似乎對這種過分的靜謐有些不習慣,腦袋轉來轉去,四

忽地,小灰的腦袋停了下來,向前方看去,鬼厲也幾乎同時覺到了什麼,停住腳步,目視前方,隻見前頭空的通道仍舊空無一人,但片刻之後,果然有了東京,卻是一條黑影悄無聲息飄了過來。

居然是那個神出鬼沒、神莫測的鬼先生。

鬼先生同時看到了鬼厲單獨一人站在前頭,似乎也是一證,停住了腳步。二人對視了一會,卻都沒有說話,通道中氣氛頗有些冷淡尷尬起來,最後還是鬼先生淡淡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鬼厲漠然道:「剛回來不久。」

鬼先生點了點頭,似乎再無話可說了,反正多也說了一句,就算是打過招呼了,當下緩步向前走去,鬼厲默默向一旁側讓開來。

隻是鬼先生走過鬼厲旁的時候,卻忽然又停住了腳步,看他的舉似乎有些平日見的遲疑,沉了片刻才道:「你是說你剛回來不久麼?」

鬼厲淡淡道:「是,怎麼了?」

鬼先生猶豫了一下,似乎在心裡斟酌著用詞言語,緩緩道:「那你……是否有察覺……這裡有什麼不對嗎?」

鬼厲向鬼先生看了一眼,道:「你是指什麼?」

鬼先生又是一陣沉默,隨後搖了搖頭,淡淡道:「不,沒什麼,我先走了。」說完,徑直就向前走去,沒有再多說一字。

鬼厲從背後向他的影看去,隻見鬼先生黑影在通道中漸漸走遠,飄忽不定,一看倒有幾分似幽靈般詭異,不過他的形卻比往日行走要慢了許多。

在鬼厲眼中看來,鬼先生行路遲緩,且走路方向並非一條直線,時不時靠向石壁兩側,尤其是當走到有石室居住的地方,鬼先生都會有意無意地向石室門口靠近,略停了一停,才繼續前行。

不知怎麼,似乎有幾分像是找尋東西的模樣?

鬼厲漠然轉過子,就算鬼先生真的要找什麼東西,對他來說也是本不會在意的事。順著原來的方向,鬼厲又繼續向前走去,這一次路上再也沒有遇見什麼人了,很快就走到了口。

當鬼厲走出口的時候,一縷,帶著幾分暖意,灑在了他的臉上。他微微瞇著眼睛,深深呼吸,在中,在亮裡,似乎心頭的石頭,終於也輕了那麼一點點。

青雲山,通天峰。

隨著日子一天天漸漸過去,青雲門掌教道玄真人卻再沒有麵出現過一次,以道玄真人天下正道領袖巨擎的份,這自然絕非是等閑小事,而一直瞞此事暗中尋找的長門弟子蕭逸才,上所承力也日益增大。

青雲門外不時有正道各派前來問訊的暫且不說,那些也好敷衍,但是青雲門本就是派係眾多,道玄真人又並非真的將掌教之位傳給了蕭逸才,是以許多事置起來,蕭逸才頗為棘手。而青雲門諸脈一向以通天峰為重心,眼見本門掌教大有蹊蹺的杳無音信多日,而長門中傳出來的訊息除了閉關就是閉關,到了最後閉關也敷衍不過去了,蕭逸纔等人乾脆說道玄真人已經出去雲遊散心了,誰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

說起來也怨不得蕭逸才,道玄真人此時的況,青雲門上下數千人中,真正瞭然於心的隻有小竹峰的水月大師與陸雪琪二人,而原本是極大助力的大竹峰田不易、蘇茹夫婦卻相繼過世了。水月大師與陸雪琪二人不說,其他人如何會知道青雲門中這天大的,便隻有向蕭逸才追問了。

而這時的蕭逸才麵疲乏之,整個人似乎都瘦了一圈,以他往日裡明強幹、力充沛的模樣實在是差別很大,可以想像他此刻肩上擔當了多大的力。

而他卻仍舊無法休息,在他所在的通天峰玉清殿上,青雲門其餘六脈這一日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一起相約來到通天峰追求掌教真人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會這般長期不麵,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青雲六脈中,大部分首座都到場了,唯獨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師沒有前來,門下名頭最響亮的弟子陸雪琪也未到場,不過陸雪琪的師姐文敏倒是來了。其餘諸位首席大都坐在中間,其中頗為引人注目的,便是大竹峰一脈首座,終於還是由大弟子宋大仁接任了。

人群中,宋大仁上仍穿著喪服,顯然仍是為師父師娘守孝,麵容氣也頗為沉,偶爾目掠過人群,不經意中卻是看到了小竹峰的文敏站在自己對麵,輕輕地向和他點了點頭。

宋大仁默然,角輕輕了一下,對著文敏強笑了一下,但很快又低頭下去,顯然心仍是沉浸與悲痛之中。文敏眼中掠過幾分難過,臉也有些黯然。

今日的聚會雖是六脈匯聚,但領頭的自然不是宋大仁、齊昊這些新近接任首座的二代年輕弟子,風回峰首座曾叔常等人自然纔是當仁不讓,當下紛紛向蕭逸才發問。

蕭逸才雖然平時理門中日常事務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但終究道玄真人沒有將掌教之位明白傳給他,所以反而在這些各脈首座麵前要站著回話,沒有座位,此刻大殿中央屬於青雲門掌教真人的椅子是空著的,蕭逸才就站在這張大椅子旁,麵帶著苦笑容,一一回答著諸人的問話。

隻是問來問去,雖然氣氛不佳,卻仍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蕭逸才一口咬定不知掌教道玄真人的去向,事實上也的確是真的不知,隻能說掌教真人道法通玄,或許前日靈心,出去雲遊去了。

各脈首座與一眾青雲門長老自然覺得這話難以相信,道玄真人接掌教之位多年,從來沒有這般不留半點訊息就出外雲遊的事,但蕭逸才翻來覆去就是這個答覆,卻也令人奈何不得,總不能強說過去沒有現在就一定也不行吧?

這番詢問從早上問到了日上中天,眾人口舌都說的幹了,蕭逸才更是疲憊不堪,但最後仍是與剛開始一樣的答覆,場中眾青雲門人麵麵相覷。過了半響,風回峰首座曾叔常首先站了起來,滿臉怒氣冷哼一聲,佛袖而去。

領頭的去了,齊昊、宋大仁等人都是被這些師叔、師伯來湊數的,自然也是紛紛跟上離開。

看著場中同門離開的影,蕭逸才緩緩鬆了口氣,忽地子一晃,竟有種虛覺,幸好他基深厚,隨即穩住了子,暗自苦笑一聲,心中嘆道:「師尊啊,你老人家到底怎麼了,你要是還不會來,我可當真是撐不住了。」

蕭逸才這裡心泛苦水暫且不說,那邊宋大仁跟著人群走了出去,大竹峰一脈門下弟子是在守喪之期,是以並無一人跟隨他前來。他默然走出玉清殿,剛纔看到的那一幕,讓他聯想到師父師娘過世,宋大仁心中更是苦,當真是半刻也不願在這裡多待,隻想快快離開此地。

隻是他走出玉清殿,下了石階之後,剛想走過虹橋下到雲海從那裡回山,卻忽然聽到旁邊有人了他一聲:「大仁。」

宋大仁回一看,卻是小竹峰文敏站在一旁向他招手,宋大仁心頭微微一暖,走了過去。文敏看著他憔悴的樣子,心中也是一酸,剛想說些什麼,言又止,看看邊不停有人走過,實非說話的地方,便向宋大仁使了個眼,向前走去。

宋大仁會意,跟著過了虹橋,來到地勢寬闊的雲海平臺之上,二人走到旁邊一個偏僻,見周圍無人了,文敏這才道:「你、你還好麼?」

宋大仁苦笑了一下,垂頭道:「我的境況你也都知道了,唉……」他長嘆一聲,低頭道:「不過我底下還有好些位師弟,我若不擔起這副擔子,他們隻怕更是難了。」

文敏眼圈也微微有些紅了,忽地過手將宋大仁的大手握在手心,宋大仁吃了一驚,抬頭向看去。

文敏聲道:「大仁,你是他們的大師兄,現在又接了大竹峰首座的擔子,要照顧你那些師弟們,雖然苦些,但是你自己要撐著住了。」

宋大仁隻覺得手中溫潤,約有淡淡幽香從麵前上傳來,那一雙眼眸中更是溫,不由得心中傷痛減了幾分。他輕輕將文敏的手握,點了點頭,道:「是。」

文敏點了點頭,沖著他輕輕一笑,二人雖然見麵時日不多,但此刻卻反似更深了,宋大仁沉默片刻,道:「我本了;來是想近日就懇求師父師娘,請他們二位老人家做主向水月師叔求親的,可是眼下這種局麵,我實在……」

話未說完,忽地一修長白皙地手指按上了他地,止住了他地話頭,宋大仁抬眼向文敏看去,文敏聲道:「我明白的,如今這勢,自然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你放心回山就是了,等這段日子過了,我們再商量著辦,反正我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說到後麵,文敏臉頰微紅,聲音也小了下去。

宋大仁心中,莫名一上湧,忍不住踏上一步就想將伊人抱懷中。文敏卻被他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閃了過去,嗔道:「傻瓜,不怕人看見啊!」

宋大仁這才醒悟過來,轉眼向四周看去,果然隻見兩人站的地方雖然偏僻無人,但遠雲海之上仍有不青雲弟子,雖然暫時無人注意到這裡,但難說人家不會「偶爾」看了過來。宋大仁訕訕一笑,道:「是我不對,我、我有些糊塗了。」

文敏看著他的模樣,心中忽又有些不忍心起來,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沒有怪你了,幹嗎這副模樣。如今是勢不好,將來隻要我們有心,終究會在一起的,知不知道,獃子?」

宋大仁連連點頭,低聲道:「小敏,你對我真好。」

文敏又白了他一眼,但看著他的神,卻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宋大仁也笑了出來。兩人站在一起,一時意,雖然外種種仍如風雨前夕,但他們心中卻終究對將來有好期

過來半響,文敏低聲道:「我該走了。」

宋大仁雖然不捨,卻也知道並非可以久留,點了點頭,道:「好吧,你一路小心。」

文敏看了他一眼,聲道:「你自己要珍重子,不管怎樣,將來都會好的。」

宋大仁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一樣要珍惜自己。」

文敏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心,隨後鬆開了手,轉走向雲海外邊,宋大仁看著駛劍升空離開,緩緩衝著的背影揮手,直到影沒了雲海深,再也看不見了。

青天白雲,山清水秀,從高空向青雲山脈的小竹峰,滿山都是青翠竹林,風,幾如仙境。

文敏從天際落下,回到了小竹峰,旁邊早有幾個年輕弟子跑過來迎接,其中一人道:「文師姐,師父吩咐說讓你一回來就去見的。」

文敏點了點頭,向前走去,同時口中問道:「師父老人家現在在什麼地方?」

旁邊一位弟子道:「師父還是在的竹林舍呢,好像雪琪師姐也在。」

文敏怔了一下,道:「怎麼,雪琪和師父在一起?」

旁邊那年輕弟子道:「是啊,今天一大早你走了之後,師傅就把雪琪師姐過去了。」

文敏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們忙自己的去吧!」

旁邊眾人答應一聲,都笑著走開了,文敏看著這些年輕不諳世事的師妹們,心裡不由得有點羨慕起他們來了,或許單純反而更加令人幸福吧!

他佇立原地著他們的背影消失了好一會,方纔嘆了口氣,加快腳步向著竹林深水月大師的舍走去。

竹裡小徑彎彎曲曲,兩側翠竹拔,空氣中更似帶著幾分芳香,走過幾個拐角,竹林舍漸漸現出了影。

文敏來到舍門前,輕輕敲了兩下用竹子編製的門扉,道:「師傅,弟子文敏來了。」

舍中隨即傳來水月大師的聲音,淡淡道:「進來吧!」

隨著水月大師的話音,舍的門發出一聲低沉『吱呀』的聲音,被開啟了,陸雪琪清麗的影出現在眼前,對著文敏輕輕一笑,道:「師姐,你回來了。」

文敏對著陸雪琪笑了笑,走了進去。

,水月大師坐在簡樸的竹床之上,陸雪琪走過去站立在旁,水月大師看了文敏一眼,道:「纔回來吧!」

文敏恭恭敬敬的道:「是,弟子這才從通天峰迴山的。」

水月大師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今天通天峰上是什麼景,你跟我說說吧?」

文敏點了點頭,道:「是。」接著一五一十將今日局麵大概說了一遍,其間眾人追問蕭逸才狼狽回答的景,也大致沒有掉。

水月大師靜靜聽著文敏說著,一言不發,旁邊陸雪琪也是麵無表,隻是當聽到文敏說蕭逸才境艱難的時候,忍不住轉頭看了水月大師一眼,但水月大師臉漠然,似乎本沒有什麼覺。

文敏說了好一會才大致說完今日局勢,末了遲疑了一下,又道:「師父,還有一件事,弟子不知該不該說……」

水月大師閉起雙眼,似乎在聽了剛才文敏說的事之後在思索著什麼,聞言淡淡道:「有什麼你就說吧!」

文敏應了一聲,道:「是,那弟子說了。今日六派齊聚通天峰,其餘五派首座都去了,隻有你沒去,風回峰的曾師叔幾個人,對弟子抱怨了幾句,還讓弟子轉告師父,說是大家都是青雲門一派,同宗共祖,要師父你也站出來說話。」

說完,文敏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水月大師,卻隻見水月大師漠然以對,既沒有發怒,也沒有答應,隻是閉目沉思著。

水月大師不說話,文敏自然也不敢說什麼,過了片刻,水月大師才緩緩開口,對文敏道:「你剛才說除了我之外,其餘五脈首座都去了?」

文敏怔了一下,點頭道:「是。」

水月大師看了文敏一眼,道:「大竹峰是誰去了?」

文敏心裡一跳,不知為何師父突然單單跳出大竹峰來問話,遲疑了一下,道:「是過世的田師伯與蘇茹師叔坐下大弟子宋大仁。」

站在一旁的陸雪琪臉悄悄暗淡了下去,眼中約有幾分苦掠過。

水月大師臉上也有些暗淡,嘆了口氣,道:「除了他,大竹峰還有誰去了?」

文敏道:「大竹峰眾位同門師兄師弟都在喪,所以隻有宋大仁師兄一人前去,就算是宋師兄也是穿孝的。」

水月大師默然片刻,淡淡道:「他們也不容易啊……你可是去安那個宋大仁?」

文敏嚇了一跳,平日裡水月大師對待弟子頗為嚴厲,對這種事更是嚴格,文敏與宋大仁暗中相多年,已是半公開的,心中早就七上八下,生怕師父責怪,此番水月大師突然提起,當真是連冷汗都出來了,遲疑了半天,才低聲道:「師父,我,我是看宋師兄他真是可憐的,所以一時心,這才,這纔上去跟他說了兩句。弟子,弟子絕不敢違背師父你的教誨的。」

水月大師默默看著文敏,文敏一顆心直跳的越來越快,不知是否要到師父責罰了。誰知片刻之後,水月大師忽地一聲長嘆,道:「小敏,你不必如此害怕,師父沒有怪你的意思。」

文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道:「師父,你說什麼?」

水月大師淡淡道:「眼下大竹峰那邊正在守孝,短期之是不可能了,再過一段日子,你就那個宋大仁過來提親吧,反正他現在大小也是一脈首座了,並不辱沒了你的。」

文敏腦海中翁的一聲響,像是一下子不能接似的,直歡喜說不出話來,卻不明白平日裡一直對此事堅決反對的恩師,如何就突然改變態度了。

水月大師坐在竹床上,看著前頭那個弟子麵上浮現出幸福中夾著驚訝的笑容,心中暗自嘆息一聲,默然想道:「或許早點想通了,也會有更多的快樂吧!」

陸雪琪從旁邊走了過去,摟住文敏的肩膀,輕輕抱著師姐,眼中也滿是為高興的芒,輕聲道:「師姐,恭喜你。」

文敏激之下,忍不住眼眶微微紅了,眼中盈盈淚珠滴,連忙用手拭。

水月大師看在眼中,又好氣又好笑,嗔道:「不過就是答應了你麼,怎的就高興這樣?」

文敏有些尷尬,臉頰泛紅,對著水月大師拜了下去,輕聲道:「弟子多謝師父大恩大德。」

水月大師注視文敏良久,搖了搖頭,聲道:「罷了,起來吧!」

陸雪琪從旁邊將文敏扶了起來,水月大師目和,看著文敏道:「將來的事,師父也不能再替你做主了,以後自己要學會照顧自己了。」

文敏心中忽地一酸,長久以來早將水月大師看作亦師亦母的人,忍不住低聲哽咽起來。

水月大師揮了揮手,道:「好了,你今天來回跑了一趟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文敏語音哽咽,道:「是,弟子告退了。」

說著,慢慢退了出去。陸雪琪跟在後,送他走了好遠,這才返回。

舍中,師徒二人默然相對,半響過後,水月大師忽然苦笑一聲,道:「我以前是不是都錯了,害得這相思之苦,也害了你。」

陸雪琪走過去在水月大師麵前輕輕跪下,低聲道:「師父,我們都是你一手養大,教誨人,隻有我們做錯的分,絕不敢有毫怨恨師父的心思的。」

水月大師出手去,輕輕陸雪琪烏黑的秀髮,嘆息一聲,道:「你起來吧!」

陸雪琪應了一聲,站了起來。水月大師閉目養神,沒有再說話了。

陸雪琪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師父,我有一事想說。」

水月大師睜眼看向他,麵重容,淡淡道:「你是想說通天峰哪裡的事吧?」

陸雪琪點頭道:「正是。如今大竹峰的田師伯和蘇師伯都相繼離世,而道玄師伯他……

隻怕真的難以回頭了,我們為何還不將真相告知其他同門,就算為了青雲門的麵子,但至也得知會其餘六脈的首座於通天峰的蕭逸才蕭師兄纔是啊!」

水月大師默然片刻,道:「你說的沒錯,這些我都想過了。」

陸雪琪一怔,道:「師父,那你怎麼還?……」

水月大師苦笑一聲,道:「你是說我既然想到了怎麼還不告知他們?傻孩子,你又想過沒有,我們說出此事之後,卻會又多人相信我們的話呢?」

陸雪琪愕然無言,一時說不出話來。

水月大師嘆了口氣,道:「你剛才也說了,青雲門上下數千人,知道這個的隻有你田師伯,蘇師叔以及為師與你四人,如今他們二人都過世了,便隻有我們二人知道,但就算我們說出去,你覺得青雲門上下會有人相信這件事麼,會有人相信本門重視誅仙古劍居然含妖靈戾氣麼?會相通道行通玄、數度拯救天下蒼生的掌教真人,竟了一個子暴戾、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麼?

陸雪琪怔怔說不出話來。

水月大師底聲道:「這件,本就應該是隻有歷代掌教傳人中傳承焉的,說出去,全青雲門的人沒有一個會信,更何況我們也沒有毫的證據,所以怎麼說?」

陸雪琪牙關咬,半響聲道:「可是,如今這局麵,道玄師伯之事隻怕遲早遮蓋不住,就算我們不說,怕也有那麼一天他突然自己就跑了出來,那該怎麼辦?」

水月大師長嘆一聲,閉目道:「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

陸雪琪黯然無語,屋中陷了一片沉默。

屋外,翠綠的竹林隨風輕輕搖,發了陣陣悅耳的竹濤,景悅目;而在林中的竹林舍裡,卻似乎顯得越發的抑了。

狐岐山,鬼王宗。

鬼歷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中,每一天都嘗試著用乾坤迴盤去救治碧瑤,但不知為何,除了最初那次迴盤意外的使合歡鈴有所變化之後,接下來的每次嘗試,乾坤迴盤還是那個乾坤迴盤,但合歡鈴再也沒有反應了。每次都是像一顆小石頭般直直掉落在玉盤之中。

鬼歷雖然不死心,仍舊抱著萬一的希嘗試著,但等待著他的隻是無數次的失敗。鬼王在最初的日子裡也時常守候在寒冰石室之中,但目睹了許多次失敗之後,他似乎比鬼歷更早的放棄了,來的次數越來越,最近幾日,已經是本沒來過了。

或許,對鬼王來說,看著鬼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吧!

「啪……」

輕輕的脆響,帶著些輕微的迴音,合歡鈴再次從半空之中掉落下來,落在乾坤迴盤的中央,輕輕轉了幾下,便停住不了。

鬼歷麵上已經沒有表了,甚至連失都似乎已經麻木,他沒有繼續嘗試,默然呆坐了一會,隨後收起了乾坤迴盤,將合歡鈴小心的放回道碧瑤手中。

他深深凝視著碧瑤恰靜的臉龐,十年了,仍是如此麗,一如當年初見麵的時候,甚至連角邊約的笑意,都可以令他勾起無數深深鏤刻的回憶。

隻有,隻有的冰涼,冷冷地提示著鬼歷現實與往日的不同。

鬼歷默默地站起子,深深看了一眼碧瑤,了一下,卻始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隨即慢慢轉過子,離開了這間寒冰石室。

寒冰石室之外,通道依舊是空地,鬼歷順著通道緩緩走去,通道兩側地石壁上裂似乎又更多更深了,隻是這些在鬼歷眼中,都沒有留下片刻反應,他隻是默默走去。

在鬼歷後,通道地另一個方向深,某個影角落裡,鬼王默然寧立著看著那個年輕人越走越遠。鬼王沒有上前去問鬼歷寒冰石室中地況,這麼多年了,他甚至已經可以從鬼歷隨便地一個作神,就知道碧瑤的況。

難道終究沒有希了麼?

鬼王麵上掠過一黯然,轉過了黑暗之中。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現窟深池了,緩緩走到池平臺之上一如他所想的,貴先生黑影依然孤單單的站在那裡,苦苦思索著,而半空的伏龍鼎也是一樣懸浮著,但在漫天紅芒的照耀下,約可以看見那隻古鼎之上神的白柱,似乎比之前明亮了學多,而古鼎鼎上的那張惡魔麵孔,氣又退了幾分,更見扭曲與猙獰。

鬼王心中突然騰起一莫名的怒氣,雙手忍不住握,最心兒沒有起,現在連耗費心的四靈陣,竟然也因為莫名其妙的什麼上古神法製而停滯不前。

前方的鬼先生好像覺到了什麼,子一,緩緩轉了過來,過麵上蒙著的黑紗,淡淡的道:「你來了。」

鬼王深深呼吸了幾下,這才將心頭那怒意於殺氣慢慢了下去,臉恢復了正常,走了過去,道:「怎麼樣了,可想出什麼辦法了麼?」

鬼先生默然搖了搖頭。

雖然早已料到這個答案,但是鬼王心中仍是又一陣怒氣泛起。最近的他,似乎特別容易發怒與殺機,若非鬼先生乃是催這四靈陣不可或缺的人,鬼王隻怕真的就對其出手了。

鬼王德神變化自然都逃不過鬼先生的一雙眼睛,不過鬼先生卻似乎本不在意這些,隻淡淡的道:「在給我一些時日,你都等了這麼久了,再多等一下又如何?」

鬼王子一震,似乎悚然一震,半晌過後,這才恢復冷靜,緩緩點頭道:「你說的是。」

說完,遲疑了一下,似乎也察覺自己的神有些過分,強笑了一下,道:「這幾日.我跟鬼厲救治碧瑤,可是還是老樣子,心太差,你不要在意。」

鬼先生搖了搖頭,道:「父深,我明白。」他頓了一下,慢慢轉過,目又看向半空中懸浮的伏龍鼎,尤其是其中那束神柱,同時口中隨口又道:「碧瑤小姐還是沒有起麼,這些年當真是什麼法子都試過了啊!」

鬼王嘆了口氣,道:「便是這樣了,鬼厲雖然與我不是很合的來,但他對碧瑤一份心意,卻是也沒什麼好說的。最近不知去哪又找了一件稀奇古怪的法寶來想要救治碧瑤,最初一次居然似乎有些效果,能和合歡鈴有些呼應了,不料當日關鍵時候,這地下陣神力突然發,結果異變之下,便無效應了……」

鬼王有口無心的說著,怔怔出神,心中又想起了躺在寒冰石臺上的兒,心中作痛,以至於本沒有發覺旁的鬼先生聽到後麵,突然子一震,像是整個人僵住了。

過了片刻,鬼先生的聲音似乎仍和剛才一樣平淡,靜靜的道:「哦?那鬼厲帶來的那件寶是什麼模樣的東西啊?」

鬼王心頭仍是有些黯然,隨口道:「是件玉盤的模樣,看樣子頗為溫潤,上麵刻著幾幅古怪圖案。最奇怪的玉盤中間有許多小小玉塊,其中有怪字不說,居然自行不休,而且彼此從不相撞……」

鬼王說到這裡,忽的皺了皺眉,向貴先生道:「你怎麼突然對此事興趣了?」

鬼先生背對著他,仍是一副抬頭凝視懸浮在半空中的伏龍鼎的模樣,沉默了許久之後,隻聽他靜靜的說:「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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