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總有那麼兩三天祝星遙臉比以往蒼白,懨懨地趴在桌上,課間小心翼翼地從書包裡掏出一個棉布袋，然後塞進兜裡帶去廁所。

江途多知道原因，他戴著口罩,又刻意低了嗓音，祝星遙聽著隻覺得有點兒悉,抬頭往櫃臺後麵看了一眼，年已經彎腰整理水的水槽，隻看到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後腦勺。

收銀員很抱歉地說：“那您看還需要加冰嗎？給您換個杯子。”

祝星遙收回目,有點無奈：“算了。”

不喝也罷，省得回頭遭罪。

黎西西把自己的茶遞過來,“別沮喪啦，給你喝第一口。”

祝星遙不客氣地咬住吸管,喝了一大口冰茶，兩人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廣場上黑的人頭,拉住黎西西：“走吧,陪我去練習室看看。”

等兩人徹底走遠。

收銀員姑娘才奇怪地看向江途,記得江途記好得驚人,從來沒犯過錯,怎麼會忘記加冰呢？不過也沒多想，小聲說：“幸好剛才那個小沒計較,下次不要弄錯啦,不然要扣錢的。”

江途目緩緩從門口收回,低頭說：“嗯，不會了。”

誤選秀現場事件經過那兩個男生的大力傳播，不到一天，各個班群，校園論壇都傳了遍，很多人一開始都不相信，祝星遙還能保持鎮定，反正沒證據，隨便他們怎麼傳。

直到五月份，節目舉辦方電視臺以及地方電視臺轉播了海選盛況，祝星遙跟黎西西強勢境。

兩人徹徹底底把臉給丟盡了。

走廊上，周原跟許向一唱一和——

許向：“可是，我們不選的啊，長得漂亮也不破例。”

周原：“不是我，是我朋友。”

許向：“扮男裝也不行……”

周原實在憋不住了，仰頭笑得肩膀都在抖：“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媽啊！真的笑死我了！那個黎西西最慘……”

許向也笑個不行：“還扮男裝，可真有意思，不就是發育不良嗎？”

走廊上笑聲肆意，傳到了7班。

祝星遙喝了那一大口冰茶還是遭了報應，懨懨地趴在桌上，黎西西臉紅了又黑，實在忍不住了，從後麵抄起一把掃帚怒氣沖沖地走到後門，瞪著他們：“誰還笑？再笑我揍人了！”

陸霽趴在護欄上笑了一會兒，從7班後門看見祝星遙趴在桌上，以為被得不好意思見人了，分別給周原和許向一腳：“差不多得了，再笑就打人了。”

邊上有人看到這一幕，立即頭接耳：“你說，陸霽是給誰出頭？”

“廢話，肯定是祝星遙啊，你不記得之前晚會他給遞琴嗎？平時祝星遙經過，他也總是抬頭看，我總覺得他是真想做7班上門婿……”

“不過，如果是真的，那全校估計也就他有希追到神了。”

“那他現在在追嗎？”

“不知道啊……”

陸霽看過去，幾個生連忙閉。

黎西西沖著走廊翻了個白眼，帶著掃帚轉回去，覺自己那頭短發都氣得飛起來了，坐回椅子上，直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祝星遙轉頭看江途，發現連他角都帶著淡淡的笑意，傾瀉在視窗，映著他烏黑的頭發，比一般男生白的麵板，第一次覺得這個年上籠了些溫暖，佯裝嘆了口氣：“途哥，連你也笑？”

江途笑意不減，難得沒糾正的法，反問：“不可以笑？”

祝星遙：“……”

默默看著他，忍不住捂臉：“連你這個萬年冰山臉都笑了，可見我真的鬧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笑話。”

江途一愣，他沒想到他在心裡的形象是這樣的，不過格這個東西很難改，他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萬年冰山臉是貶義？”

祝星遙彎眼笑：“我說你酷，誇你呢。”

又冷又酷的江途同學。

那個笑話在期末考試和暑假來臨才慢慢被忘，暑假祝星遙一向很忙，因為隻有假期是全部歸自己管理和安排的，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都用在大提琴演奏學習上。

八月底，過完了十六歲生日，正式邁進十七歲。

認真想想，長大也很快。

…

開學前一天，江途回到家，就看見幾個月沒來找茬的陳毅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家沙發上，舒嫻還沒下班，江錦輝不在，江路小同學坐在他對麵的小凳子上，跟一群混混大眼瞪小眼。

那模樣，活像被綁架了似的，他要是再晚一點回來，江小路就要被撕票了。

江途走進去，臉瞬間冷了，江路趕跑到他後，小聲喊：“哥。”

陳毅翹著二郎，吊兒郎當地笑：“回來了啊。”

這幾個月江途偶爾在酒吧或者巷子裡見過陳毅，那三萬多塊還是有用的，換來半年短暫的息，江途在江路頭上拍了拍，從兜裡掏出一遝錢放在桌上。

林佳語剛跑進來，就看到這一幕。

陳毅收了錢，看了一眼林佳語，笑：“這是你小媳婦兒？”

“你放乾凈點兒。”江途皺眉，“錢給你了，你可以走了。”

“看來你比較在意祝星遙啊，上次說一句直接潑我一-酒。”陳毅站起來，手抄在兜裡，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那也是，我前兩天在那家鴨店看見了，看起來又漂亮了。”

江途看著他，用那種能跟人拚命的眼神。

陳毅嘖了聲，把錢塞進兜裡，他上帶著傷呢，今天不想跟這小子手，手一招：“走了。”

等人走後，林佳語才鬆了口氣，疑地看向江途：“剛才陳毅為什麼說起祝星遙啊？”

江途神不耐：“沒什麼。”

他轉走進房間。

這個家雖然破舊，但麵積還行，差不多九十平米，隔了三個房間小了點兒，但他起碼是一個人一個屋子的，他關上門，從屜裡拿出煙盒。

他靠在椅子上了半煙，抬手摁滅，走出房間。

學校分班表應該出來了。

這時已經是傍晚，江途騎著自行車奔到學校，分課表在高二教學樓的公榜上，他在那裡看到了陸霽和周原，陸霽手抄在兜裡，抿得很，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周原撓撓頭：“這……你跟神真沒緣分啊，許向都比你有運氣。”

陸霽煩躁地轉，一眼就看到把腳撐著自行車的江途，他愣了一下，有點驚訝：“你也來看分班表？”

“嗯。”

江途看了他一眼，就坐在自行車上，抬頭看分班表。

陸霽說：“沒想到你也會在意分哪個班。”

高二分文理，理科10個班，三個重點班，隻算了理科分數，江途從1班開始看，按照績排名，第一個名字就是他的，然後，隔著一個許向，下麵一個是祝星遙。

江途著自行車把的手鬆了鬆，懸著的一顆心落地，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運氣的。

至，比陸霽有運氣。

他看向陸霽，聲音寡淡：“明天早上這裡大概會滿了人，提前看好省事。”

說完，他踩著自行車轉彎，很快就走了。

第二天正式開學，江途才知道丁巷和張晟曹銘也分到了（1）班，張晟跟曹銘找位置坐下，很不爽地說了句：“冤家路窄，倒黴頂。”

曹銘看了看，笑道：“別這樣，起碼還跟祝星遙一個班呢。”

說得也對。

張晟心好了一點。

不過，這次分班有點微妙。

高一15班的班花夏瑾也分到了（1）班，到了這裡，就不是班花了，臉似乎不太好看。

黎西西嘆息了聲：“一山不容二虎啊。”

祝星遙白了一眼：“你小聲點兒，還有，比喻用詞能不能走點心？”

黎西西笑嘻嘻地抱住，“啊，管呢，憋屈的又不是你。”

兩人來晚了，坐在第四組第三組。

江途跟丁巷還是坐在第四組最後一桌，丁巷高興地跟吃了興劑一樣：“我簡直跟開了似的，踩著倒數第一分數進了重點班就不說了，還能跟你和神同班。”

江途目看向祝星遙，不置可否地笑笑。

高二（1）班班主任是曹書峻，（2）班班主任是謝婭。

謝婭有點不明白了，曹書峻這種鬆散的格學校怎麼會安排他做班主任？走後門的吧？兩人在樓道上了，曹書峻笑了笑：“謝老師，你怎麼怎麼排座位？”

謝婭看了他一眼：“反正不會是自主選擇，簽或者我定。”

曹書峻覺得在諷刺他，不過也沒在意，笑了笑：“剛才開會，組長讓我以後跟謝老師學習學習，以後多指教啊。”

謝婭皮笑不笑：“可以。”

兩人各自走進新班級，曹書峻站在講臺上，看到不麵孔，他點了些男生去搬書，新課本發下去後，他非常民主地問：“你們想怎麼排座位？按照績，還是簽？”

丁巷舉手：“老規矩！”

“老規矩是什麼啊？”有人不明白。

曹書峻笑了笑：“那就按績吧。”

丁巷立即看向江途，狗道：“途哥……”

江途頓了一頓，手推了推眼鏡，抬頭說：“我跟丁巷坐這裡，不換了。”

許向坐第三組最後一桌，他也不換了，曹書峻看過來，笑道：“你以前是8班班長對吧？我看了下，班裡就你做過班長，現在直接點你做班長，沒問題吧？”

“我沒問題啊。”許向笑了笑，“我從小學就開始當班長了，要問問別的同學有沒有想競選的。”

大家都表示沒有。

於是，班長就定了許向。

祝星遙還沒選呢，丁巷就在後頭喊：“神，你們坐我們前麵啊，跟上學期一樣。”

祝星遙：“……”

回頭看了一眼，江途正好抬了一下眼，跟對視。

不知道為什麼。

某一秒，祝星遙覺得江途眼底有一點期待，眨了一下眼，又覺得自己看錯了，不過還是選了他們前麵的位置，可能是坐習慣了，也喜歡那個位置。

四個人又了前後桌，江途和丁巷幫們搬了桌子，祝星遙跟江途而過的時候，在他上聞到了一點悉又陌生的味道，愣了一下。

江途已經轉，低頭看：“怎麼了？”

去年冬天，祝星遙穿過他的外套，那件黑外套上隻有乾凈皂香味兒，帶一點清冽，很好聞。

不知道是不是弄錯了，剛才似乎聞到了一點點煙味兒。

估計是弄錯了。

仰頭笑笑：“沒事，就是我們又同班啦。”

江途低頭看著，笑了下，“嗯。”

課間，黎西西戴著耳機哼歌。

唱的是周傑倫的新歌《不能說的》，電影暑假剛上映，很多人都悉，幾個生還聚在一起議論，說：“電影死我了，騙了我好多眼淚。”

“是啊，哭死我了。”

丁巷煞風景地說：“你們生的眼淚真好騙。”

黎西西翻了個白眼：“丁香花，你閉。”

丁巷：“……”

他轉頭看江途：“途哥，你說是不是？我們這個年紀，又不是殺人放火，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

祝星遙覺得丁巷同學有時候淺得隻剩一層明的皮，轉頭盯著江途，好奇他的回答，江途昨晚去給梁哥的烤店頂班了，幾乎一夜沒睡，他摘下眼鏡，準備睡一會兒的。

抬頭，就對上祝星遙充滿好奇的目。

電影林佳語說請他看，他沒去，看完回來跟他說了說，他沒太注意聽。

他眨了一下眼，了。

“是人都有吧。”

等星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