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醜事周太後與薑長婉一樣，都十分怕熱，這也不是什麼。年紀愈長，態也就愈滿，經過太醫囑咐，周太後不能像年輕人那般貪涼，故而殿也沒有冰鑒，隻有太醫院專門為用冰片和薄荷再加上梅花調製的一種冷香，算是一解周太後夏日之苦吧。

林氏與嘉妃娘娘正在閑話育兒經，們二人份貴重，邊有多孃、奴才，實際可以說並沒有親手養育過孩子。所以隨口說幾句，總也說不到點子上。

兩人之間的言語便有些滯和尷尬，林氏便想起宋嫣那些討巧的圓話來，卻發覺除了行禮問安之外，宋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嘉妃一直想再要個兒，此時一見宋稚乖巧伶俐，模樣又俏可，便心生喜歡。

「林夫人，你這兒長大了，可比你還要上幾分。」說罷還要摘下髮髻裡的一珍珠步搖來，就這樣塞到了宋稚手裡。

「娘娘不可，莫不要慣壞了這丫頭。」林氏連忙推辭。

「一步搖罷了，林夫人你就不要推辭了。」嘉妃將宋稚抱在懷中，了垂在肩頭的一縷鬢髮。

「你莫理，是想兒想瘋魔了，若不是聽說今日你會帶著兒來，隻怕還不肯來我宮中呢！」周太後說話爽快，在這後宮之中倒是見。

「母後。」嘉妃嗔了一句，那聲音真是魅骨，宋稚一麻，更別提男人了。

見嘉妃娘娘又去逗宋稚了，林氏偏過頭來睇了宋嫣一眼。

隻見宋嫣皺眉，一副苦苦忍耐的樣子，豆大的一粒汗珠從額角落，掛在的下上。林氏一驚，輕聲問道：「嫣兒你怎麼了？」

林氏說話雖輕，但是殿除了宮人，就是幾位妃嬪和周太後。這一句，大家的目便都聚集了過來。

宋嫣恨得要死，艱難的起，那作比十月懷胎的婦人還要慢，似乎在憋著一氣。「請太後娘娘和各位娘娘恕罪，臣忽子不適，想，想去更。」

人有三急，實屬平常，但宋嫣臉泛白，冷汗涔涔，眾人都覺得有些異樣。周太後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多做糾纏，隨口道：「梅枝，你帶去更吧。」

梅枝應聲，輕巧的走到宋嫣麵前，道：「宋家小姐請跟我來吧。」

西閣的位置有些遠，本應從外頭過，但因為宋嫣的神實在是不太好，梅枝便破例領著從殿走向西閣。

這不過是個小曲，一個子活潑的才人便講了個笑話，將氣氛又一下捧熱了。

嘉妃娘娘淺淺一笑，問宋稚：「你這指甲可是染過？怎麼這樣的淡，倒也好看。」

宋稚的心思本係在宋嫣上，聽到嘉妃娘孃的問話先是愣了愣，後又低頭瞧了瞧嘉妃娘孃的尖尖十指，艷如紅，剛想張口說什麼，就聽見偏殿那邊傳來一些響，似是有個子驚呼了一聲。

周太後稍稍皺眉，一個年級稍長的嬤嬤便邁著稍快的小碎步，朝那邊走去，片刻之後折返回來在太後耳畔低語幾句，又退了回去，一臉波瀾不驚。

太後聞言眸珠微，神間快速的閃過一厭惡，笑道：「無妨，幾個小宮人做事不當心。」

宋稚心裡便定了七八分，一臉天真的對嘉妃娘娘說：「娘孃的指甲也是用仙花染的嗎？怎麼紅上這麼許多？」

嘉妃娘娘笑道：「你定是個沒耐心的，若想染這般紅的，得用片帛裹了花在指甲上過夜，連染個四五夜才深紅。」

宋稚吐了吐舌，「這般麻煩，還是不要了。我睡覺不安分，若是染在被褥上就不好了。」

「那你也會踢被嗎？」嘉妃娘娘饒有興緻的問。

「現在不大會了，小時候常踢被，安媽媽常說我睡到一半，肚皮出來像個小西瓜。」宋稚不過是老老實實的說，卻一下引得滿堂鬨笑，嘉妃娘娘也是笑彎了眼睛。

如此這般又說笑了半盞茶的功夫，周太後便說自己乏了，這就是要散場的意思了。

宮妃們一個個離去，林氏便有些急了，宋嫣去更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宋稚淡定的牽著的手，看著周太後邊的大宮梅枝朝們走了過來。

「林夫人、林小姐留步，請借一步說話。」梅枝從宮走了出來，向們兩人福了一福。

梅枝將們引到了殿側一個奉茶水的小隔間裡，十分乾脆的開口道：「還請夫人下次不要帶府上的大小姐來太後宮中。」

「啊，」林氏一下便攥了宋稚的手，十分驚慌，「，可是做了什麼錯事？」

「夫人不必擔心，」梅枝朝笑了笑，有些安的意思，但很快又收斂了笑意。「其實並不是大小姐做錯了什麼，隻不過太過失禮，惹了太後不喜。府上的大小姐子不適，方纔，竟直接在去西閣的路上便溺了。」

林氏的臉一下子由白轉青又轉為通紅，梅枝繼續道：「我見麵不佳，取了近道，從殿過，豈料……」

梅枝略過了這尷尬的描述，繼續道：「反倒讓況嚴重了些。」

「臣妾教無方，真是罪該萬死。」林氏真恨不得將自己塞到地磚的那條隙裡。

手褪下腕上的一對漢白玉的手鐲，想要塞到梅枝手中。

「夫人不必如此。」梅枝半退了一步，沒有接。

「人有三急，這種事實在難料。」梅枝言語平淡，但眸中仍舊有不喜之。

林氏定了定神，又將那對玉鐲放在梅枝手中，道：「我贈此並不是要姑娘為了做些什麼，隻希姑娘在方便的時候說上一句半句，不要讓太後娘娘心生介懷纔好。」

梅枝手心到那對玉鐲，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這玉鐲還是冰冰涼涼，一便知價值不菲。便沒有再推拒，隻垂眼瞧了瞧宋稚，又道：「夫人且寬心，好歹，這一位嫡小姐還是了太後與嘉妃娘孃的眼。」

林氏順著的目看了看宋稚，隻見小兒神懵懵懂懂，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嚇傻了。

……

宋嫣被太後宮中的人直接送到了鎮西將軍府的車馬上，林氏本想把宋稚留在自己車馬上，但宋稚說：「姐姐現在心緒必定不佳，我想去安安。」

安？宋稚在心中快意一笑，就算是吧！

逐月為宋稚掀開車簾，宋嫣正側坐著，用帕子掩著臉。上換了一宮服製的裳，自己那大概早就被丟掉了。

宋稚進來之後，也沒有問宋嫣為什麼平白無故的換了裳，宋嫣便知道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醜事。

一想到剛才發生的事，一想到那些宮驚訝又嫌惡又譏笑的神，宋嫣又又惱，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鬼知道那個太後宮裡點的是什麼香？！一聞就覺得肚子裡不舒服！可是，為什麼們都沒事？』

宋嫣疑著，就聽到宋稚輕輕的聲音。「姐姐，是不是在太後宮裡了冷？」

『果然知道了！』宋嫣隻覺得自己牙發，隻悶頭『嗯』了一聲。

「我聽薑家小姐說過，那香有幾分涼。姐姐一向弱，所以不住，不必介懷。」宋稚這樣說著，漸漸打消了宋嫣心裡的疑。

宋嫣的子是有一點弱，但是盛暑時節怎麼會連這一點涼都經不住呢？況且宋嫣是知道自己的子，養的雪芙蓉百合羹湯雖然有一點涼，但也隻會飯後喝，平日裡從未出過岔子。

這些宋嫣隻要稍稍一想，便會想通。不過宋稚不怕，掃了一眼宋嫣足上的那一雙碧水藍魚戲蓮花的繡鞋，隻見那幾縷用銀綉的水紋稍稍暗了些，便又抬頭朝宋嫣寬一笑，道：「太後娘娘宮裡的人，大抵都是有規矩的，想來也不會外傳。姐姐莫怕，隻有我和娘親知道罷了。」

這雙繡鞋，是宋稚送給宋嫣。不過，不是直接送給的。綉莊送了新的繡鞋來府上給宋稚，宋稚看了看繡鞋，便發現了這一雙宋嫣前世就很喜歡的繡鞋。

便借著看鞋，在鞋底抹了些許暢意膏，這藥膏名字雖文雅，但是作用卻是拿來清的，而且藥力極猛，在肚臍塗一點便可暢通無阻的排出穢了。

宋稚領著綉莊來的人去了冷秋院，宋嫣果然選了這雙鞋，宋稚還流出一番『我也很喜歡，但是姐姐前些日子送了我花兒，我便不與姐姐搶鞋子了』的意思。

暢意膏若是塗在鞋底，效果自然差一點，但是宋嫣很喜歡這雙鞋，幾乎天天穿，這些日子過去了，葯氣早就盡數散進了。

宋稚的一開始並沒有想到會有今日這般如此人痛快的場麵。直到宋嫣哄了林氏帶一同去宮中，宋稚想起太後宮裡的那一抹冷香，纔有了這環環相扣。

繡鞋裡的暢意膏、湯羹裡的雪芙蓉再加上太後宮裡的香，宋稚做的極為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