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沐怒極而笑，聲音沉了沉，每個字都是從牙中出來的，「有些東西就該剁了，省得污染別人眼睛。」說。

「你敢再說一遍！臭婊——」李南髒話還沒完全出口，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就到一陣錐心的痛。

「啊！」他彎腰倒在地上，蜷一個大蝦米，和被他踹倒的孫翔姿勢如出一轍。

禾沐滿臉嫌惡，直接將剛剛接過李南的細鞋跟掰下來，扔到他上，「踢你我都嫌鞋跟臟，但是文明的人才配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畜牲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頓了頓，冷笑一聲，「我還要告訴你，人生起氣來也是會手的，打你這種草包，一手指頭就夠用了。」

酒桌上的人都有些呆住，李南平日裏猖狂慣了，周圍人哪怕是被他罵上幾句，也會笑笑過去，直接手的，這姑娘還是頭一個。

但不得不說，真帶勁啊！

李南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憤憤道：「等我驗完傷，你就等著蹲局子吧！老子在局子裏多的是人，一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禾沐重新挽好袖口，整整領子，輕哂：「那正好，最好讓你的人們好好關照關照你，多吃幾碗牢飯，省得腎虧，一下就倒。順便在裏頭搞搞清楚誰是孫子誰是爺。」

在來的路上就查過李南的底，真挖起來，他一家子人都得一起玩完兒。

現在這個年代還敢搞黑老大那套頂風作案，不知道是吃多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豬腦子，不是莽就是蠢。

不過也大概知道為什麼他能仗著一個局長親戚的份胡作非為，畢竟一個城市圈子就那麼大，盤錯節，誰都不願先開那個頭引火燒。

但誰是三好市民，只能順手幫幫歧途中的人改過自新這樣子。

穆青染不知是被禾沐哪句話逗笑了，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又很快下去。

禾沐不喜歡這裏面煙酒混雜的空氣，有記憶似的，握住穆青染的大拇指，拉著人往外走。

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抓著姐姐的大拇指，邁著小短吭哧吭哧跟在後面。

最開始，姐姐的拇指會佔滿的全部掌心，越長大，姐姐的拇指在掌心中越來越小，可在心裏，卻越來越大。

牽拇指這個習慣，好像已經融進的骨子裏，又或者，只是無比貪一些獨屬於姐姐和的習慣。

和小時候跌跌撞撞的不同，現在，即便缺一個鞋跟，也可以步履優雅地繼續往前走。

甚至，可以走在姐姐前面。

*

司機打開車門，禾沐鬆開手，讓穆青染坐進去，自己則繞到另一邊開門上車。

等車門重新關上，剛剛一直沉默的人開口：「我在你眼裏很可憐，是不是？」

禾沐怔了怔，張開，卻沒能說出話。

穆青染沉眸看著，「你是不是很喜歡施捨無安放的同心？」

禾沐聽到這樣的質問，倏然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為什麼五年過去，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哪怕穆青染只有一點點傷的可能，都瘋了一樣想要趕到邊。

用拳頭解決問題，在穆青染眼裏，總歸還是過去那個稚的小孩吧。

禾沐眸中的漸漸消失，語氣冰冷：「我說過，我的東西，除非我自己丟掉，否則誰都別想一下。」

原本暫時收起來的刺，又一次張開。

可下一秒，穆青染倒在肩上，距離很近很近，以至於懷疑時空出現了一條裂，否則上一秒還冷語相對的人，為什麼這一秒又猝不及防地靠近了。

聞到空氣中陡然劇增的酒味，禾沐不啞然失笑，這麼濃郁，都要被熏醉了，也不知道穆青染到底喝了多。

其實，穆青染早就醉了吧，只是一直強撐著沒有倒下。

「穆青染，我當你剛剛說的是醉話，只原諒你這一次。」禾沐從座位下拿出一條毯子，蓋到穆青染上，始終，沒有推開的腦袋。

這樣溫順的，把當作靠枕的穆青染，或許比彗星相撞還要難見到，這麼多年，除了這次，也只見過一次……

周末的電影院幾乎場場滿座，這種黑燈瞎火又兩三個小時不能挪位置的地方，最適合小做一些升溫的事。

黑暗中躁不安的兩顆心，一起進米花的手，越靠越近的頭，沒準努力一點的，看場電影出去，孩子都有了。

禾沐約了很久才約到穆青染一起看電影，選的是一部恐怖片。

意圖很明顯，就是想找機會跟穆青染造肢接。

這是年的第一個月，作為一個大人，不應該滿足於整天像個小屁孩一樣跟在姐姐後跑，而是……做一些大人該做的事。

在電影院接吻禾沐不敢指，只要想一想自己在穆青染懷裏的畫面，就已經讓臉紅心跳了。

落座后，禾沐把準備好的米花放在兩人中間，腦海中不斷演練——如何「不經意」間在穆青染拿米花的時候到的指尖，又或者正巧拿到相同一顆，彼此指腹相，然後……扣住的手腕，慢慢傾上來……

電影院裏的暖風是不是開得太大了，好熱。

禾沐被自己的腦補得雙頰緋紅，電影開始都沒發現，等注意力回到大屏幕上的時候，正巧看到一張慘白的鬼臉極速放大，嚇得鬼嚎一聲，剛要往穆青染上撲，對方倒是先一步作。

不是預想中那樣溫地抱住，而是腦袋砸在的肩膀上。

電影院裏尖聲起伏，禾沐耳邊卻只剩一個平穩的呼吸聲。

這是……看恐怖片睡著了？

但這都不重要，能被姐姐這樣靠著，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禾沐腔里心臟撞，子卻穩如磐石，整整兩個小時，一沒，生怕驚醒了姐姐。

「結束了麼？」穆青染嗓音微啞，眼中帶著朦朧，了些疏離。

禾沐不自覺吞了下口水，趕忙站起來擋住姐姐的臉不別人看見，「嗯，散……散場了。」結著說。

「抱歉。」穆青染只說了兩個字，沒有解釋為什麼睡著，也沒有問電影演了什麼。

禾沐仍舊陷在那兩個小時沒有一點阻隔的倚靠，以及鼻尖縈繞的香氣

中，無暇去想穆青染是不是本不在意們看的是一部什麼電影。

後來，禾沐意外從穆青染的研究生室友口中知道，那幾天穆青染在趕一個項目，足足有三十多個小時沒睡覺。

姐姐卻什麼都沒說，還是赴約了。

穆青染總是這樣，一次次助長的奢求與貪。

卻又在不知什麼時候，一次次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

禾沐不知道穆青染的住址，只好帶回自己的公寓。車停在地庫后，沒有醒醉酒的人，直接將人攔腰抱進電梯。

租房子之前沒有想過會領人回來，所以只有一間臥室，之前幾次做完，兩人心照不宣，穆青染趁著夜離開。

今天，禾沐也沒有跟穆青染同床共枕的意思，進屋后，重重把人扔到沙發上。

反正穆青染也不會領，缺條胳膊條都與無關。有沙發睡就不錯了。

穆青染驚醒，好看的眉頭蹙起，睜開朦朧睡眼，茫然又迷離，最後目定在面前的人臉上。

禾沐不小心撞上兩道卸下防備的視線，立刻斂下眼皮，轉，剛要抬腳，被拽倒在沙發上，撞進一個的懷抱。

後頸被溫熱的呼吸包裹，令控制不住地慄。

「禾沐……」

輕輕的氣聲，是穆青染在喚的名字。

不是禾總，不是禾小姐，是禾沐。

就好像初見時給的那顆糖，化在裏，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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