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提著這個有些青紫的嬰兒，宋小果朝著他腳板心重重拍打了兩下。

孩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大口吸進了空氣，宋小果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這個死裏逃生的嬰兒是個男孩，宋小果大致檢查了一番，見這孩子看起來沒什麼大病，便將他到了一旁候著的婆子手裏，叮囑道。「給孩子好好洗洗，順便再給他請個大夫看看，別留下什麼後癥。」

「是。」婆子輕聲應道，卻將孩子抱到了周老爺面前。

「老爺，是個爺。」

「爺？好，好，很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周老爺臉上又喜又憂。

虧得是個男孩，要是孩？宋小果簡直不敢再想下去。收斂目，垂首看向了面前的。

腹部的刀口依舊模糊的大開著，宋小果心裏莫名就有些不舒服，一言不發地打開了仵作箱第二層，從裏面拿出合的針線，心無旁騖地繼續忙活了起來。

「都代下去，若是誰敢把今日之事往外傳，我就要了他的命。三姨娘是在產下小爺之後才死的，都聽明白了沒？」

周老爺對眾人下了口令后，才向宋海說道。「宋老，剛才是我有眼無珠，失禮之還請多多擔待。犬子世，也你們能保，畢竟棺材子這個名聲，並非誰都得住，老夫定會重金酬謝兩位的。」

「周老爺客氣，此事我們一定守口如瓶。」宋海應道。

「接下來的驗也拜託兩位了，我這三姨娘平素里子骨就弱，此番眼看著即將生產，卻莫名暴斃。不找出真正的死因，我無法同自己代。」

「周老爺真是重重義之人。」

宋小果剛把最後一針完，便聽到了宋海對周老爺的誇讚之語，不由在心中冷笑了兩聲。

真重重義，還能讓自己即將生產的小老婆掛了？宋小果不齒歸不齒，卻沒再吱聲，而是拿起了一旁的帕子手。

與周老爺寒暄完后宋海走到宋小果面前，從仵作箱裏拿出一張驗單對說道。「小果，你既同他們母子有緣，驗還是你來吧，我負責記錄。」

「好。」宋小果乾脆地應了下來。

雖然剖腹產自己不擅長，但這驗嘛，簡直就是信手拈來的事，何況自己腦海里還有這個世界驗的慣用語。

興許是職業病的原因，一面對，宋小果整個人就平靜了下來，心緒也變得十分穩定，毫無波瀾。

「死者周陳氏，，二十一，高四尺八寸。面有抓痕，指甲里充滿了皮屑和污，由此證明，死者在死前曾經過劇烈的掙扎或者打鬥。」在眾人瞠目結舌中，宋小果面無表地將剝了個，一點點地仔細查看著。

從的髮髻、頭頂、耳後開始，一直到腳趾尖，每個細微末節宋小果都不放過。「關節可轉，眼渾濁白斑狀，瞳孔可辨認，初步判定死亡時間為臘月十九巳時，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額前有傷，為鈍重擊所致，傷痕長半指、寬兩指，不可致命。」

「死者上門牙粘有皮屑污，頭頂、太、耳後均無明顯傷痕，口鼻有出點，指尖青紫，有窒息狀態……手臂側有五陳舊掐痕，兩淤青，判斷生前曾被人大力拖拽所致。」

「腔未有損傷。」利落地按了腹部兩下，宋小果又開始查看最為重要的地方，未發現異常後繼續往下查去。

「四肢、小有淤青，均為陳舊傷痕。」

隨著宋小果淡漠地吐出一句句話語，屋子裏的眾人都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看的目變得十分怪異。

宋小果依舊專註地查驗著。「後腦有傷，為鈍重擊所致，傷痕長一指、寬三指，可致死。」

查驗完全後，宋小果又拿起了一細長的銀針，分別探了周陳氏的頭、腔和腹部。

「頭有毒、無毒，留有量淡綠不明，待查。初驗結果判定，死者為鈍重擊而死，死後才被人灌下毒藥偽裝毒殺。」終於，宋小果宣佈了自己驗的結果，並在宋海遞來的驗單上籤下了大名。

宋海拿著那張驗單，對著宋小果的簽名來回看了又看后才呈遞給了周老爺。

「周老爺，三姨娘並非毒殺，而是被人活活打死。依照小果所驗，想必三姨娘平素的日子也沒那麼舒坦。」宋海說的十分委婉，宋小果卻嗤之以鼻。

這周陳氏生前分明就曾被人過，還說什麼素來子骨弱？周老爺要不是個睜眼瞎，就是故意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果然，周老爺臉有些鬱，他盯著手裏的驗單半天才問宋海道。「宋老，可能查出兇手是什麼人？」

「周老爺，我們只負責驗，查案那是判和捕快的事，老朽不便多語。」

宋海不肯說，宋小果卻沒那麼多顧忌，這種顯而易見的腌臢事，查起來本就不費力氣。

冷笑兩聲，將手裏的帕子往地上隨意一扔說道。「周老爺，你這一屋子的人，誰上有抓痕和牙印，自然誰就是兇手，這還用問。」

「小果，閉！」宋海立即呵斥。

宋小果不再言語，冷笑著到一旁洗手去了。

直到午時末，宋小果和宋海才走出了周家大門。周老爺賞了不銀子給宋海，頗有些封口的意思在裏面。

走在白沙小鎮的街上，宋海著宋小果言又止了好幾次，像是有什麼話要問，卻又一再給憋了回去。

兩人正自沉悶地走著，忽然，前方灰塵四起，一匹快馬對著他們就筆直地沖了過來……

手忙腳之中，宋小果急忙拽了宋海一把，兩人總算是險險的避了開來。

宋小果想都沒想，反手抄起地上的幾塊碎石，對著那匹快馬上的人，用盡全力氣扔了過去。

沒想到，眼看著那塊碎石就要擊中那人後腦勺之際，那人卻猛地一低頭，石頭直接飛得沒了影。

那人一拉韁繩，一人一馬立在了街道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