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小爺的壞話?》第 49 章

眼瞅著就要進臘月,雲城的天也寒起來,說話間一白氣飄出來,被寒風卷走。

陸書瑾今日為了爬山穿的是行方便的裳,在裏頭加了兩件棉,站在山腳下時手腳還是凍得冰涼。

而其他人皆披上了厚重的披風,的皮領護著脖子,擋去了大半的風,倒襯出陸書瑾在寒風之中些許可憐的單薄。

葉芹瞧見了,將子一歪,當中隔著蕭矜就去問陸書瑾,“你為何穿得如此薄,不冷嗎?”

陸書瑾雖手是冷的,但上熱乎,且剛坐馬車而來才下來沒多久,並未覺寒冷,搖搖頭,說道:“多謝葉姑娘關心,我上的裳並不薄。”

蕭矜見狀就不樂意了,嘿了一聲道:“你這個丫頭,現在都不搭理我了是吧?”

葉芹小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小四哥方才說那話的意思就是說我不該來,我若接話,你下句就該喊人將我送走了,我才不依呢。”

“你這腦袋瓜怎麽變聰明了?”蕭矜納悶。

葉芹衝他吐了吐舌頭,丟下一句“我不會走的”,便跑回了自己哥哥的後。

蕭矜回頭的時候,正瞧見陸書瑾著葉芹的背影,邊還掛著輕的笑,他便下意識抬手在陸書瑾的眼前晃了晃。

陸書瑾將視線收回,對上蕭矜的眼睛,帶著些許詢問。

“你冷嗎?”蕭矜問了一句。

他是跟陸書瑾一起出的舍房,若是關心服單薄,這問題早就該在出門的時候問了,此時再說起,倒像是沒話找話。

回答的話方才已經說過一遍了,此時陸書瑾隻搖頭回應。

蕭矜一邊解了上的披風遞給後的隨從,一邊說道:“待會要爬山,冷不了的。”

寧歡寺每個月都會在月中閉寺三日,在山腳之立牌勸告上山之人複還,陸書瑾就站在那立牌邊,指著說道:“閉寺了,我們還要上去嗎?”

蕭矜歪著頭,笑著說:“這閉寺並非真的不接待任何來客,我二哥已提前讓人打點好,咱們還是能夠進去的。”

他沒有明說,但陸書瑾又怎會聽不出來,寧歡寺的閉寺,擋的是無權無勢的民眾,不攔高門族。

“佛門聖地也有這等品階之分嗎?”陸書瑾喃喃道。

蕭矜聽見了,語氣懶散地回道:“怎麽沒有?諸天神佛都有品階,更何況是佛門信徒,雖說佛看眾生,人人平等,但又豈能人人是佛?”

陸書瑾一聽,忽而又覺得頗有道理,人在這世間本就生來被品階和規矩所束,人人向佛,卻無人是佛。

不再說話,麵朝著四麵去看風景。

這裏與陸書瑾當年來時相比並無太大的變化,猶記得那天山腳人頭攢,馬車排起了長隊,有人上山有人下山,隊伍延長至看不見的盡頭。

姨母在前頭喊著手牽著手莫要在人群之中走散,但無人願意牽陸書瑾,所以在人山人海寺廟之中,陸書瑾與他們走散

了,自己在寺中轉,最後獨自出了寺廟在門口一堆馬車之中找到了姨父所雇的馬車,在車邊等了許久才等來他們。

一晃多年過去,陸書瑾不再是當初那個看人臉小心翼翼生活的小姑娘,重新站在了寧歡寺的山腳下,再登佛門。

想著,轉頭看了眼蕭矜。

他正叉腰站在一個矮石墩上,“好大的架子,讓咱們五品老爺等他。”蕭矜哼笑著說了一句。

蕭衡被戴了高帽,笑出聲的同時抬手去敲他腦袋,“別胡說八道。”

蕭矜邊笑邊躲,說話間馬車行到麵前,季朔廷走下來,眉眼間帶著濃濃的困倦,還沒張口說話就先打一個哈欠,說道:“沒想到我竟是最後一個來的,看來諸位對爬山倒喜歡得。”

“你再遲點來,沒人等你,自個回去吧。”蕭矜對他的遲來指責了一句,蕭衡倒是笑嗬嗬的,並未在意這些。

陸書瑾留心了些,先轉頭去看葉芹,就見半個子都藏在葉洵後,悄悄側探出半個腦袋,似在看季朔廷。

但季朔廷與在場的人一一打過招呼之後便與蕭矜談笑,並未將眼神分給葉芹,仿佛不存在似的。

陸書瑾倒覺得這反應正常,畢竟葉洵與蕭矜季朔廷等人站在對立麵,又不是什麽好人,季朔廷連帶著他妹妹一並不待見是常事。

才剛看了葉芹片刻,就被察覺了目。葉芹從幾人後麵繞了個半圈,悄悄跑到陸書瑾邊,小聲說:“陸書瑾,你把小四哥趕走,我們一組好不好?”

陸書瑾沒聽明白,疑問道:“什麽?”

蕭矜卻聽見了,指著葉芹道:“噯,你這丫頭來我這裏挖牆腳是不是?信不信我讓你哥把你送走?”

葉芹了下脖子,手就抓住了陸書瑾的胳膊,說道:“我要跟陸書瑾一組,小四哥是多餘的。”

蕭矜眼睛一瞪,也不跟季朔廷說話了,大步走過來一下就把葉芹從陸書瑾邊撕開,“你說誰多餘的呢?你才是多餘的知道嗎?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就你一個小姑娘,跟著摻和什麽?回家喊你那些個閨中姐妹繡花去。”

這話陸書瑾不大讚同,當即就道:“小姑娘就隻能喊著閨中姐妹繡花麽?”

蕭矜倒是沒想到會突然開口,轉頭看著說道:“那該幹什麽?”

陸書瑾說:“讀書寫字,談古論今。”

蕭矜聽後沒有半點遲疑,神相當自然,“那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是不行,因為大字不識一個,既不能讀書寫字,也無法談古論今。”

陸書瑾愣了一下,看向葉芹。

雖說晏國律法之中,子不可學念書,不可朝為,但大多世家都會請私塾先生或是嬤嬤教習家中子禮節,學習簡單的字去讀《戒》《訓》之類的書。

像葉芹這樣的家族,不該大字不識,就算喪母又不得寵,以葉洵對的疼來看,也該教認字才對。

葉芹倒是半點不在意蕭矜說不會識字,隻對

蕭矜重重哼了一聲,又跑回了葉洵邊。

方才所說的一組,是什麽意思?”陸書瑾將視線收回來,同時也把手臂從蕭矜的手裏掙出。

蕭矜道:“忘記跟你說了,我們幾個打算分組競賽。二哥讓人在寧歡寺中置放一罐紅繩,先到達目的地拿了紅繩的人算是贏組,有彩頭的。”

“是什麽?”陸書瑾接著話問。

“翡翠扳指。”蕭矜低頭看:“二人一組,你與我?”

“你不是都決定了嗎?”陸書瑾笑了笑,連葉芹都知道,說明蕭矜早就打算與一組了,一直沒說估計是怕

畢竟若是兩人一組,陸書瑾應該會選擇跟蔣宿同行,讓蕭矜與季朔廷一組。

“這可不是我決定的,是我二哥。”蕭矜為自己解釋,“他說若是我與季朔廷一組,他們是沒有勝算的,隻能將我們倆拆分。”

陸書瑾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二哥將我與你分在一組,看來是不希你拿第一了。”

蕭矜輕笑,不置可否。

人到齊了之後,蕭衡便宣布開始登山。登山之路不止一條,在大路之中分出去的岔路眾多,每一組不走大路,選了當中的岔路前往寧歡寺。

葉洵與方晉一組,當中還帶著葉芹,臨散的時候,葉芹還遠遠衝陸書瑾招手,說道:“我在山上等你——”

陸書瑾也揮手回應,待葉芹轉離開之後,蕭矜雙手抱臂在一旁笑,“他們鐵定是最後一組。”

心說還真未必。

陸書瑾的力並不好,這麽多年一直在房中鮮出門,先前從楊鎮逃出來後,徒步走了兩天一夜,幾次都差點累暈在路上,腳後跟磨得全是泡,半天就能走到的腳程生生走了兩天一夜。

上次去寧歡寺也是坐著馬車上去的,還真未爬過山。

蕭矜領著挑了一條偏窄的小路,一開始走著倒還平緩,越往後上坡的趨勢就越明顯,逐漸走得吃力。

僅僅走了兩刻鍾,陸書瑾的腳後跟就開始疼痛,但尚在忍耐範圍

起初蕭矜與並肩走,聊一些閑話,陸書瑾還能應答,但是走路實在也是個費力的事兒,到了後來陸書瑾就沒多力氣閑聊了,慢慢落在蕭矜的後麵。

大半個時辰走過去,太也明,懸在高空之中,灑下的日雖沒有溫度,但陸書瑾這會兒已經不覺得冷了,背後都微微出了汗。

蕭矜已經放慢腳步了,但兩人當中還是落了一大截,陸書瑾吭哧吭哧地著氣,實在走不了,喊道:“蕭矜。”

他停步回頭,遙遙看來,角挑著笑,“怎麽著,累了?”

“歇會兒吧,走不了。”陸書瑾累得氣,說話端不住腔,微微抖。

走到路邊的石頭,也不管上麵髒不髒的,隻想坐上去休息會兒,但蕭矜卻走回來將從石頭上拽起,說道:“不,本來遷就你的速度走得就慢,再停下休息還不知何時才能到了。”

陸書

子晃了一下,有些站不穩,“但是我腳很痛,真的需要休息。”()

“趕路人還有腳不痛的,還能像個姑娘似的氣?這點疼痛都忍不了?”蕭矜將子扶正,訓道:“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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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書瑾不知道自己氣,隻知道連續走一個時辰的路是需要停下來歇一歇的,爭辯道:“騾子趕路都知道歇腳,更何況我還是個文人。”

蕭矜不知從哪裏出來一繩子,拉起陸書瑾的左臂,將繩子一圈圈繞在的小臂上,慢條斯理道:“若是擱在平常,我就讓你休息了,但今日不同,那個翡翠扳指我想要。”

繩子在陸書瑾的手臂上打了個結,蕭矜又將另一頭纏在自己的右臂上,說道:“我帶著你,咱們一起往上走。”

陸書瑾心中苦,再說已是無用,蕭矜抬步往前走。

繩子約莫有十來步距離的長度,一頭是蕭矜的手臂,一頭是陸書瑾的手臂,一前一後地走在山間小道上。

周圍相當寂靜,隨可見的掉了葉子隻剩下禿禿枝杈的高樹,日也不強烈,寒風從麵上拂過,令人心生寧靜。

陸書瑾強忍著腳痛,被迫跟上了蕭矜的步伐,若是稍微走得慢了些,繩子就會被繃直,拉力從另一頭傳遞到陸書瑾的手臂上,強行將帶著往前走。

有時候實在都不了,就會往回拽繩子,走在前麵的蕭矜就停一停,轉頭對說:“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他拉著拽著,一直帶陸書瑾往前走,盡管看到額頭出了汗,腳步變得沉重,卻仍不肯停下。走到後來陸書瑾都有些眼暈了,雙腳痛得厲害,一口一口地捯氣兒,每當堅持不住要停下的時候,手臂總傳來拉力將帶著向前。

這樣連續走了將近兩個時辰,這條山路總算走到了盡頭,地勢開始變得平緩,出現一些建築。

“到了。”蕭矜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這一刻,陸書瑾本沒心思再去看周圍的風景,整個人往後一倒就坐了下來,塌著雙肩氣,裏都被汗水給浸,累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這簡直就是一種刑罰,一種折磨。

蕭矜走到麵前,蹲下來看角含著笑:“累嗎?”

陸書瑾抬頭去看,在這樣近的距離,能將蕭矜眼中的淺看個清楚,看出他眼中的認真之,忽而明白蕭矜這一路上不曾讓停歇的原因,絕不是想要那塊翡翠扳指。

那是為什麽?是蕭矜對於的欺騙而給的遲到的懲罰嗎?

看著蕭矜,沉默許久沒有應聲,等待著蕭矜的怒火和責罵。

蕭矜見氣息慢慢平穩,便拽著的手,將從地上拉起往山頂邊上走去,陸書瑾心中忐忑起來。

的確做好了準備承接蕭矜的怒意,但還是害怕蕭矜在一怒之下將推下去,還沒活夠呢。

瞥一眼兩人手臂上還纏著的繩子,心想繩子還在,蕭矜總不會連累自己,再說他也不是那種草菅人命的人。

站在山頂邊

()    上,蕭矜鬆了手,開始解手臂上的繩子,陸書瑾瞧見了趕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說道:“別解開。”

蕭矜訝然,愣了一瞬後又笑了,“你怕高啊?”

陸書瑾胡點頭應著,有些心不在焉,轉頭往山下看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隻見山下景盡收眼底,山澗環繞著薄薄的白霧,偶爾有鷹繞山盤旋,發出長長的鳴聲,在山間回不息。

站在山頂上,這花了近四個時辰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把陸書瑾累得半死不活的路,竟變得如此渺小,更別提山下道路上匆匆行過的馬車和行人,宛若螻蟻般不起眼。

陸書瑾的神在悄然間變得肅然,遠遠眺,似乎能看到雲城之中那座高聳的鍾樓。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停滯,寒冷的山風吹過,將和蕭矜的長發吹起,也將這世間的遼闊被風吹進了陸書瑾的心中,的心境莫名平靜下來。

“我爹說,人活這一輩子,就是在登山。”蕭矜緩緩啟聲,溫和的聲音不不慢傳來,“有的人一直徘徊在山腳,有的人因勞累停在半路,唯有走上山頂,堅持到最後的人,才能看到天地間的如此風。”

“任何人,不管高低貴賤三六九等,都有自己要攀登的大山,終其一生爬到山頂,方不負在人世走這一回。”

蕭矜站在邊,風將他束起的長發卷起,俊眉眼帶著若有若無的輕笑,正朝著遠方眺。雲開霧散,燦徐徐而落,將年意氣風發的眉眼心描繪,好似凜冽風中的喧囂而飄揚的旗,隻要乘風,便能扶搖直上。

他笑著說:“我要登上山頂。”

春白雪三月天,風華正茂年郎。

他轉頭看陸書瑾,神飛揚,仿若臘月寒霜當中一把熾熱的火焰,能夠灼燒一切擋在前麵的阻礙,又能化作和煦的春風,溫暖冷漠的心。

“陸書瑾,”他道:“我要你與我一起,爬上山頂,俯瞰人間。”

陸書瑾心頭狠狠一震,許久說不出話來,過往凡事在腦中迅速翻過。

那些躲在的床腳,點著微弱燈捧書苦讀的日日夜夜;那些被表姐妹譏諷,被姨母漠視的日子;那些著肚子跪在簷下,為了學字前往教習堂外牆角蹲著的午後。

總是著酸的眼睛,在並不香甜的夢中生出一縷奢,醒來之後反反複複地想著,念著,仿佛如此就能看到一縷從窗戶中探進來,照在上。

曾經的奢似隨風而來,凝聚形,化作了麵前的年。

蕭矜的神猛地一變,似有些手足無措,說道:“當然我不是你非得跟我一起,你若是不願的話,也能……要不你慢慢考慮一下?別哭啊……”

陸書瑾驚訝地用手背臉頰,到一片冰涼的潤,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落淚了,沒忍住笑了起來。

“你不生我的氣嗎?”問。

“什麽?”蕭矜很快反應過來在說扇子的事,失笑,“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我當然有錯,瞞在先,利用在後。()”陸書瑾斂起雙眸,睫上沾了晶瑩的碎珠,眼眶微紅,脆弱之中又帶著些許服,“對不起,我不該如此。且這聲對不起我說得也遲了,本想著你得知此事會來找我的麻煩,但你並未提及,我也一直未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書瑾又道了一句歉,很鄭重,“對不起。”

蕭矜沉片刻,最後沒忍住,笑出了聲,“陸書瑾,你這件事其實做得很漂亮。你知道自己在雲城無父母親人幫襯,若想在城中生存,你隻能‘借用’,你會使用手段為自己謀取利益,又並不坑害他人,這是好事。”

“沒有手段的人,不管在何地都難以生存,這是你的長,我自然不會對此責怪什麽。”蕭矜說:“相反,你利用我,倒是讓我高興的,你若是利用了梁春堰還是別的誰,我才是真的會發怒。”

“你在雲城本一無所有,你找到了我,先是把我當劍來懲治劉全,再是把我當梯子來嶄頭角,我可以做你的梯子,隻有一條,”蕭矜神認真,眸深沉,“我要做你唯一的劍,唯一的梯子。”

陸書瑾的心砰砰了節奏,恍然意識到,蕭矜對的包容,比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不在意自己被利用,甚至鼓勵陸書瑾,他的話中充滿了強烈的獨占,如此直白。

風不知何時停了,陸書瑾聽到自己有些錯的呼吸和猛烈撞擊腔的心跳。

“當然,”蕭矜很快就接了下一句,肅然道:“你欺騙了我,這才是這件事中最嚴重也最讓我生氣的,你說那扇子是送我的禮,結果旁人也有,我不能接。若是你從一開始向我坦白,我未必反對,但你卻選擇瞞,這是對我的不信任,起初知道時,我很惱火。”

陸書瑾心中一,手指頭無意識地摳著擺。

“此事念在你初犯,我就不予重罰,就罰你一步不能停歇地上山,如何?累不累?知道錯了沒?”

陸書瑾的雙腳早就疲憊得覺不到疼痛了,這才明白蕭矜帶繩子的用意,抿了抿,而後說:“應該罰的,我知錯了。”

“但隻此一次,若是日後你對我再有欺騙,我絕不會輕易原諒。”蕭矜看著的眼睛,裏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陸書瑾心中重重一落,聲音發,“任何欺騙?”

他重複了一邊,語氣鄭重而篤定:“任何欺騙。”

陸書瑾甫一張口,吸滿滿一大口的涼氣,五髒六腑都染上了仲冬的寒氣,凍得心口發痛,久久未言。

蕭矜見有些難看,思量著自己的話說重了,便又開口,“不過也可按況斟酌,若是迫不得已,我倒是能從寬理。”

這麽一句話說出來,陸書瑾的臉總算回溫了,心尖的寒氣漸漸退去,心道蕭矜這態度,就表明還是有回旋的餘地。

若是經過日積月累相誼,或許有一日蕭矜也能夠接他決心培養的左膀右臂,想要結拜義弟的好兄弟變個姑娘這回事。

()    得知自己被騙之後,態度始終是溫和的。

沉默良久,陸書瑾的心緒漸漸平複,隻覺得這場局沒算白忙活。

從懷中的兜裏出一個墨錦袋,遞給蕭矜,“先前那個不算,這才是要送你的禮。”

蕭矜雙眉一揚,從的手中接過,囫圇出是個件,長方的形狀,他沒記著看,而是狐疑道:“這回不是騙我的吧?”

陸書瑾搖頭。

“隻有這一個,旁人沒有?”他又問。

陸書瑾笑了笑,又搖頭,“隻贈給你的。”

蕭矜放心了,角彎起來,低頭拆開錦袋,問道:“是什麽?墨塊,硯臺?”

他將東西倒在掌中,發現猜錯了。

那是一塊玉,純白無瑕的澤白糯溫潤,手一子溫熱,是陸書瑾膛染上的溫度。

玉約莫有掌心大小,上下兩頭都編著結,串著玉珠,底下墜著墨黑的流蘇。

雪白的玉被打磨長方形,邊上走了兩圈金,雕刻著象征著吉祥如意的雲朵,將裹在上麵的錦布揭開,就看到玉的正中央雕刻著兩個朱紅的字:大吉。

蕭矜的眉眼眼可見地染上笑意,他的目放在那兩個字上盯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那兩個字像是他的字跡寫出來的。

他腦中頓時浮現出陸書瑾夜夜點燈,在下一筆一畫地練著他的字,日複一日地琢磨,隻為了在這上麵寫下兩個字。

“這是什麽?”蕭矜抬眸問,“上上簽?”

陸書瑾點頭,回道:“我的回禮。”

蕭矜喜歡玉,陸書瑾打很久之前就看出來了。

他有很多玉飾,裝在錦盒中,擺在一起,每日穿什麽裳便要配什麽樣的玉,各式各樣的,眼花繚

“羊脂玉,”蕭矜將玉舉起來,朝著太看,“脂白如油,幾乎無瑕,這塊玉是不可多得的寶貝,玉中上上品,你從何而得來?”

“買的。”陸書瑾答。

是陸書瑾央求了張月川,讓他帶著自己逛遍了雲城所有玉石店鋪,才挑中了這麽一塊,花了整整一百三十兩,是所有賣扇子的得來銀錢。

知道蕭矜並不缺這些,也知道這筆錢有一半的功勞是來自蕭矜,如此厚無恥據為己用,就是想贈蕭矜一個上上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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