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想起近日京中的流言，隨口說道：“我讚，省得仗著有孕，在外造謠生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沈家怎麽欺負了。”

“若是和陳平的事公之於眾，那詆毀香夫人和五爺的話，也就不攻自破了。”

“到時候怕是還得有人說，香夫人是慧眼如炬，看出了李朝雲是什麽人。”

說到這，蘇清妤又遲疑著看向沈之修，“三爺怎麽想的？這事若是鬧大了，沈家的聲譽也要影響。”

沈之修坐在主位，不知道在想什麽，神冷戾。聽到蘇清妤的話，立馬又變換了神，聲反問，“那夫人是怎麽想的？”

蘇清妤不解，沈之修這是要考教麽？

但是跟沈之修向來有什麽說什麽，所以他問，便答。

“若是隻看眼前，鬧大了確實對沈家沒好。怕是一夜之間，沈家就會為全京城的笑話。就連已經死了的大爺，也得被人指指點點。”

“可若是長遠看，我倒是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個跟李家徹底決裂的機會。”

沈之修讚賞地看著蘇清妤，“繼續說。”

蘇清妤繼續說道：“咱們都知道李家和太子現在算是綁在一起了，不如就借著這個機會，把事鬧開，讓李朝雲和李家敗名裂。”

“沈家是害者，自然不能平白無故這等屈辱，正好趁機跟李家斷絕了關係。等到他日太子做了什麽，李家牽連的時候，也就跟咱們沒關係了。”

“不然，還等著這孩子生出來，上沈家族譜麽？”

沈之修點頭說道：“夫人所言極是，都聽夫人的。”

他毫不吝嗇對蘇清妤的讚賞，倒是讓蘇清妤臉一紅。

“隻是……李朝雲和陳平在李家私會，想把這事鬧大還真有點難度。”蘇清妤又沉著說道。

林無塵忽然坐直了子，“陳平？是不是從前跟著李雲嗣將軍的那人？他最近好像在買宅子。”

蘇元州回憶起陳平和李朝雲的對話，點頭說道：“這事今日我聽見了，陳平確實在找合適的宅子。”

“好像因為在李家，永嘉公主不許他們太親近。陳平便想買個宅子，帶李朝雲出去茍且。”

林無塵角漾起笑意，走到蘇元州邊，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都看見什麽了？跟表哥說說。”

蘇元州眼神飄忽，“我沒看見什麽，隻聽見他們說話了。”

林無塵卻不信，但是也沒追問，輕咳了一聲說道：“你還小，我怕你學壞了。”

說完又一本正經坐了回去，幾人重新說起了正事。

林無塵說道，“他好像看中了劉家在城西的那宅子，他銀子不大夠，劉老板便沒同意賣。”

蘇清妤聞言來了興致，問蘇元州，“哥，你說陳平若是買妥了宅子，第一件事是要做什麽？”

蘇元州想了想說道：“還能幹什麽，肯定帶著李朝雲去外麵的宅子快活。”

蘇清妤冷笑了一聲，“那正好，在李家咱們不好手。出來了，可就容易了。”

說完又對林無塵說道：“三表哥，那陳平差多銀子？郡主我一聲三嬸，這銀子我替出來了。”

林無塵聽出了蘇清妤的意思，想了想說道：“明日我去問問吧，那銀子他總共要價兩萬五千兩，陳平既然想買，到了討價還價的程度，應該也就缺個幾千兩吧？”

沈之修忽然開口：“那宅子還用修繕麽？”

林無塵搖搖頭，“不用，那宅子是三年前修繕的。劉老板的弟弟就是劉牧，如今的湖州知府。劉老板這人出鄉野，在京城做生意就是為了讓弟弟能安心仕途，不用為銀子奔波。”

“如今劉大人算是在湖州府站穩了腳跟，劉老板便想回鄉了，這才決定賣了這宅子。”

沈之修垂眸沉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這事抓辦，最好在十五那日，讓陳平拿到宅子。”

蘇清妤忽然想起沈之修剛剛說的，國子監學子論道的事。

口問道：“三爺的意思是，直接驚……”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沈之修便點頭說道：“既然要鬧大，就別藏著掖著了，這種機會可不好。”

蘇清妤說不清心裏是張還是興，那人可是皇上，他就這麽把皇上拖下水？

見沈之修不像說笑，蘇清妤走到他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跟三爺比起來，我這心和手段還差得遠。”

說的是真心話，起碼不敢把皇上拖下水。但是沈之修說起來的時候，麵不改心不跳。

這句誇讚讓沈之修心頭舒暢，聽著比皇上的誇讚還讓人舒坦。

之後幾人又商議了後麵的細節，等到林無塵和蘇元州離開，已經是亥時末了。

送走兩人之後，沈之修和蘇清妤也回了院。

回去的路上蘇清妤還唏噓不已，李朝雲這膽子也太大了，竟敢跟陳平扯到一起，還有了孕。然後還妄想用這個孩子，要挾沈家低頭。

兩人十指相扣，走的不快。

蘇清妤輕聲說道：“就怕母親知道了要失，對這個孩子，滿心期待。”

和蘇清妤一樣，沈之修擔心的也是母親的。但是這種事是怎麽都瞞不住了，隻能多勸著。

“過一陣子，還要在沈家旁支給沈昭過繼個子嗣，承襲香火。”

當然，這種過繼也隻是為了讓沈昭這支香火不斷，並不需要過繼之人來沈家生活，給些錢財也就是了。

蘇清妤忽然想起程如錦死前的話，詛咒沈昭萬箭穿心而死，斷子絕孫。今日看來，竟是都應驗了。

不知道程表妹九泉之下，是不是能安心了。

*

次日，林無塵一大早就去了劉家。劉老板親自迎了出來，“林三爺怎麽來了，你可是稀客。”